印象巢湖 鄉村臘月

一

小寒進入數九天，豐收盤點慶元旦。大寒最冷鄉村歡，家家戶戶過大年。

一跨進臘月的門檻，鄉村最熱鬧的時節，就要到來了。女人們要衣，孩子們要炮，老人們要帽，大老爺們再遠也要往回跑，淘著腰包，過年，就是過錢。富人們笑，年味十足。窮人們愁，年關難過。好歹，黨的政策好，只要人不懶不病，搞個小康生活，很尋常。

「臘」字好，「臘」字多，臘月，臘肉，臘魚，臘雞，臘鵝，臘鴨，臘梅，臘八，臘菜，臘禮等等。什麼叫「臘」呢？所謂「臘」，是古代一年辛勤耕耘喜獲豐收至年底要舉行一種對自然界風調雨順的一種祭奠儀式。《民俗奇書》里載，在中國古代，天子或諸侯，在年終時候要舉行祭祀八種自然神靈的儀式，稱為蜡祭。蜡祭後來流行到民間，其習俗至今還有所遺存，就是臘月初八，南方的人們要吃臘八飯，北方的人們要喝臘八粥。

語言也是有生命的，現在的「臘」字意思，還多了一層意思，就是腌制的意思，臘月，就是腌制冬天，臘月，鄉村寧靜而悠閑。沒有了繁忙的田活，也沒有沉重的秋收秋種，歇不住的勤勞的鄉民們，開始慶祝起來，家家戶戶都在忙著腌制食物，以備過年之需。於是，淳樸的記憶，從味蕾上出發，在腌制的冬天裡打開，氤氳著別樣的幸福和歡樂。

二

臘月，自初八日那一天，被家家戶戶熬製成香甜醇厚的八寶粥後，腳步就再也不肯停歇下來。

農家屋檐下精製的臘豬肉臘雞臘魚越來越誘人，鬱郁的芫荽菜、豐滿的蘿蔔，白胖胖的包心白，在臘月里越來越惹眼，大姑娘新婦們，在嶄嶄的大紅棉襖的點綴下的臉龐越來越紅潤，老頭老太太們臉上的皺紋越來越燦爛，尤其是放寒假的孩子們，如釋重負，高高興興，三五成群，迎著朔風在放風箏，放飛崇高的夢想。

還有臘梅花，「獨愛臘梅淺淺黃，疏疏落落不張揚。」寒冬臘月里，飛雪迎春到。一樹一樹的臘梅在風雪之中綻蕾吐艷，凌寒怒放，黃爍爍的，像燃燒的火焰，熱烈而激揚，把凜冽的寒冬暈染得冷香幽幽，給蕭瑟的冰雪世界帶來一股溫馨和活力。

男人們像一隻只候鳥，歸巢了，嘴裡牽著銀子。銀子的多少，是評價他們成功的標尺。哪家的男人，這一年，掙了十萬，哪家的男人，回來的時候，開著剛買的小車，鋥亮錚亮的，一下子甩給他老婆，一包錢。女人們笑了，牛郎和織女會面了，比七巧還幸福了。

女人，整個臘月都在忙。蒸煮燒烤、趕做冬衣、祭祀打掃，撣塵除垢。臘月初十過後，街道兩旁賣春聯字畫的、買門箋五福的，賣火鍋底料的、賣葵花瓜子的、賣鍋碗瓢盆、賣挂面糖果的一個個眉飛色舞，喜笑顏開，小販子們賺得個盆滿缽溢，「就靠冬臘月做點生意」。而平時極心疼錢的老頭子和老嫗們，一個個像孩子似的出手闊綽，那管它「臘月水土貴三分」。買吧，吃吧，玩吧，樂吧！

三

男人們回家了，拚死命的幫著女人不知疲倦打扮著窩。蓋個新廚房，修一個衛生間，按一個太陽能，添幾樣新傢具，進城一趟，夫妻孩子買一套過年穿得新衣服，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再購置一些大超市裡賣的年貨，譬如海鮮，山貨，熱帶的新鮮水果和一帶過年吃的泰國的大米。買吧，添吧，建吧，裝吧，想什麼就有什麼。隨心所欲，心想事成！

一到臘月二十三四的，我這個，一介書生，就開始忙了，最神聖的事情---幫鄉親們寫春聯，自帶筆墨，不要報酬，鄉親們只需要買一張鮮紅的紅紙即可。

陽光晴好的天氣里，我喝個二兩小酒，臉紅兜兜的，取出筆墨，攤開紅紙，一筆一畫，書寫著春聯來，或楷體，或隸書，或行草，或狂草，馬年到，寫馬有關的對子，「馬到成功」，「馬不停蹄」，「萬馬奔騰」，「一馬當先」。「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等等，一副副期待美好生活的春聯帖起來，把鄉村人那種樸實的幸福高高懸掛在臘月的門楣上，也把鄉村人對四季豐收的企盼和對美好生活的期望都濃縮在臘月里。

四

漫天的雪花從淺灰色的空中，飄飄散散，平添了臘月里的氣氛和喜慶的味道。我是雪花天上來，灑向人間都是愛！我愛雪，不僅愛雪花的輕盈，還愛學的神秘和高潔！

在巢北鄉下過臘月，溫馨而有祥和。 臘月二十三送灶後，一直到正月十五，鄉村開始過大年了，開始狂歡和歌舞。燈紅酒綠，大吃大喝，奢侈無節，這是鄉村幾千來的薪火相傳和約定俗成，一個亘古的規矩。在臘月，再遠的路也要回家，再窮的人家也要籌備著過年，再簡單的形式也要貼門對子，再大的幹部也要祭祖，再苦的人兒也要歡樂，再少的東西也要走親戚。臘月是一年之中，節日最多，禮儀最多，講究最多的月份。也是一年中最熱鬧最喜慶的的月份。

這不，臘月底了，正月初了。除夕族人團聚，大年初一拜年，大年初二走親戚，大年初三送年，這是一個被炮竹、春聯和臘肉烤紅了月份，是大紅燈籠高高掛的月份，是除舊迎新繼往開來的月份，是春的播種夏的耕耘秋的收割冬的儲藏醞釀中和的月份，是結婚的月份，是寬緩和慶賀的月份。

上眼皮是臘月，下眼皮是正月，上半夜是冬天，下半夜是春天，兩眼一眨，一覺醒來，新年來了，春姑娘來了。

鄉村臘月，年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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