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短篇小說】青喬

【短篇小說】青喬

點藍色「鷹山文學」

青 喬

作者:鄧文梁

二月的陽光照在新圍村小區的灌木叢中,肖盾從靜泊的小車旁探出身來,接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說 :「肖總,在忙什麼?」

「還能忙什麼?曬太陽。」

「跟你說件事……」

「請講——」肖盾在陽光中眯起眼睛,深深地望著蔚藍的天空。辭別深圳十年難遇的寒冬,肖盾的身子對暖暖的陽光分外迷戀。

「郭亮的女兒出事了!」電話的那頭,其實離深圳也不是太遠,就隔著一道南嶺。

「什麼事?」

「車禍!」

「情況怎麼樣?」

「開顱手術後正在重症監護室觀察。」

「我的天!」肖盾驚嘆一聲,「這一下郭亮可慘了……」

「是啊,我覺得你必須回來一趟,鐵杆兄弟的鐵,就要體現在這個時刻。」

「這……這……」肖盾一時難以給出確切的答覆。深圳這地方,是一個高度文明,也是一個十分現實的地方。即便是告假這樣的事,也得按規矩來,得走必要的程序。「看看吧。」肖盾為自己的含糊感到不爽。

這是一個用五天的緊張與忙碌換來的雙休日。周六肖盾把自己關在屋裡看了一整天書。沉浸在書香的美好時光里,彷彿現實全都化成了泡影,書中的世界就是美好的生活。周日的時光,他也打算哪也不去,讓疲憊的身體浸泡在陽光之中,讓金色的陽光和春的綠韻把身心融化。

鐵杆兄弟山北的電話把肖盾周日的心境全都攪亂了。

白晝的時光點點飛逝,夜色降臨。他打開微信,選中董事長的頭像,用遲疑的手指在蘋果屏上划出這樣的字句——

董事長:周一、周二、周三,請三天假,家裡親戚的女兒出車禍,得回去一趟,回來再補手續,行嗎?

肖盾有意沒有把事情說得太具體,這給自己和董事長都留下了話語空間。他誠惶誠恐的把這段文字發了出去,接著就陷入了漫長而又忐忑的等待之中。

在上一個三百六十五天里,似乎滿世界的老闆都不好過,虧字當頭,盈字稀缺。在已經展開的猴年歲月里,地處亞熱帶的深圳,也是冷暖交替,暖意珍貴。很多公司都在緊縮,辦公空間、人員配置、資金計劃、員工工資無一例外。作為公司的一員,此時請假三天,是不是有些不知輕重?

從晚上六點到十一點半,肖盾都在看手機,在等待董事長的回復。肖盾是在因久等而失落的迷糊中跟床上的枕頭和被子攪和在一起的。他不知道自己是無法入睡,還是進入夢鄉之後,一直都在聆聽手機的迴響。

窗外的鳥鳴有些喧嘩時,那些柔柔的亮亮的春光也照在了他的床頭。插在插座上的手機,忽然蜂鳴了一聲,他一個鯉魚打挺,奔到插座旁,拿起正在充電的手機,劃開屏幕,只見董事長終於回復了一個字:好。

他看了一下時間,是離早上七點還差一分的時間,真夠早的!他在嘴裡叫了一聲。真夠晚的!他在心裡喊了一句。

再細看那個「好」字,沒有句號,也沒有感嘆號。肖盾無法猜透這個「好」字背後凝結了多少思緒,但批假的決定,還是透露了世面人的精緻與大氣。

肖盾在一種亢奮的心態下完成了晨間的洗漱。迎著晨光,晾好毛巾。他掏出手機,準備訂票,此時,微信又響了,他劃開手機屏,看見一個方框,方框里裝著這樣的字句:

肖盾,你的鐵杆兄弟郭亮遇到人生不幸,你要不要回來安慰一下!?

在經歷了人生的磨難之後,肖盾深知安慰的重要性。但他沒想到——武力,郭亮曾經試圖追求的一位大學女同學,會在這個時候,忽然發來這樣的微信。

在意外和感動之中,肖盾回復道:

我感到很傷痛,多麼可愛,多麼優秀的青喬呵!我不敢想像,郭亮現在是什麼樣子!

憔悴絕望。

又是一個白色的長方形框框,照樣沒有標點,肖盾無法判斷武力此時的心情,但能感覺到,她昨晚也沒睡。

鑽入西麗地鐵站,一個個律動的驛站。吞吐衣著光鮮的俊男靚女,屬於年輕人的城市處處綻放生命的光彩。地鐵語音系統用漢語、英語和粵語三種語言播報站點,車身隨著站點線路,一會兒在地宮穿行,一會兒鑽出地心,把金燦燦的陽光穿越得呼呼直響。那些設計精美的建築,在玻璃幕牆的映襯下,一閃而過。肖盾打心眼裡喜歡這種光鮮而迅速的感覺。他估摸了一下時間,從地鐵,到高鐵,再從高鐵,到快巴,不用三個小時,就可到家,就可見到鐵杆兄弟郭亮、山北、雲強和五狗了。

高鐵的座位是靠窗的。G1008的舒爽讓肖盾的心沉澱下來。窗外,掠過寒冬的大地,一派清新。車內,肖盾手中的手機,如同爆豆子一般,發起了微信風暴。初中、高中、大學三個群的同學,大約二百多人,都在轉發一條微信:郭亮的女兒青喬是上帝派來的天使,她在郭亮夫婦的身旁待滿了十八年。如今,正值花季的她,又回到了天國,成了天國的女兒。在進入花季的歲月里,她的嘴角始終洋溢著勾選似的微笑,她的額間還留有孩提時代柔嫩的汗毛,她有著楊柳一般飄逸的身材和不斷向上進取的心靈。她愛唱、愛跳、愛學習。她是衡陽師範學校的學霸,尤其以化學成績的優異蜚聲校園,以出國留學的志願感天動地。老師和同學們曾認真聆聽過她在校園詩歌朗誦會上的銀鈴之聲——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

讀著這條瘋狂轉發的微信,肖盾的腮幫立即鼓動起來,他在群里問道:「這是一種儀式嗎?」「是,也不是。」立即有同學回答,「但全都不由自主……」

唉唉,青喬就這樣走了,車窗外的天色不知什麼時候黯淡下來。這一切,肖盾都沒趕上。

那是一個校園即將開學的日子,青喬在暮色中走進母校,她在校園的精英塑像前默默佇立,她還去了校園的教學樓,在二樓的第二間教室,她找到自己曾坐過的座位,回想在學習過程中的點點滴滴。她離開學校時,迷戀地看了一眼學校的圖書館,那是校園的標誌性建築。在圖書館裡,她曾如饑似渴地涉獵過各種書籍、雜誌,她立志要成為未來化學專業里的精英。

在對事故的調查了解過程中,青喬母校的門衛最後還說了這樣一句話:「那天青喬同學的確是有些不一樣,平日里笑盈盈的她,那天臉上像是掛了霜。」

楊柳依依和湖光粼粼的白薇廣場就在腳下,遠處的石拱橋一直通向掩映在翠竹叢中的村莊農舍,如黛的青山如同母親的懷抱,緊緊地抱著周圍的兒女。

此時,一輛女式摩托車歪歪扭扭向青喬駛來。騎車的是一位女孩,她的胸前匍匐著一位發色金紫的男孩。兩人因同學聚會而相聚在一起,其他的同學相繼散去,他倆卻乘著降臨的暮色,來到廣場兜風。男孩為了到達自己想去的地方,冒失地伸出雙手,抓住摩托車把手,調整方向。就在這個時候,摩托車一把將正在行走的青喬撞倒,陰錯陽差,頭磕在一塊馬蹄石上。頭上的鮮血,從髮絲間滲透出來,流滿了她的面頰。

一男一女,兩個孩子,一個十七歲,一個十五歲,全都嚇傻了。在路人的喝斥下,慌忙撥打了120急救電話。就這樣,青喬在鵝城市人民醫院接受了開顱手術。由於手術不成功,青喬轉入地級市人民醫院,在重症監護室里整整待了九天,最終沒有蘇醒過來。

這些年,郭亮經歷了有錢、沒錢和生活難以自保的歷程。離開煤礦,是因為身為技術員的他不懂得技術老總深愛美女的癖好,在關鍵的時候搶了老總的風頭。在長達四年的技術生涯中,他連續三年被評定為不合格。走人的那天,他終於爆發了,一把甩了手中的坡度規和量尺,掄圓手臂,將灰黑結實的礦帽摔了個四分五裂。他想,走,也要走得有點男人的樣子。

在一位拐彎親戚的介紹下,他去了星城長沙——望月湖。在湘江之濱的一家科技公司任業務主辦,從此開始了滿世界的行走。他的形象永遠是——背著旅行袋,冬天系著圍巾,夏天纏著毛巾,喉節突出,腳桿細長,不說話時嘴巴閉得很緊。喝酒時,他喜歡繞過酒桌,奔到敬酒對象的身旁,將酒杯猛撞一下,仰脖喝個底朝天,然後習慣性的將杯子舉到頭頂,檢驗一下是否有酒滴到頭上,他把這套把戲叫做「罩杯」。在無數場酒桌應酬中,他沒有干過用酒水洗頭的醜事。

在那段歲月里,他把用來測量商品煤發熱量的量熱儀賣到了煤都山西的大小角落,因此狠賺了一筆。率先在鵝城購買了住房改革第一批商品房。房子不大不小,共計九十八個平方米。把曾經的技術老總嚇傻了眼,他想,就是公司正總也別想住上這麼大的房子。

隨著業務的拓展,他又盯守河南鄭州,主攻中原電廠和煤礦化驗室主任,在權、錢、酒、美女和設備的圈子裡,他取得了人生第三大戰役的勝利。在鵝城天美步行街購置了門面,與高中同學結了婚,並生下獨生女郭青喬。

煤炭和火電的不好,隱伏在環境和資源的過度開發之中。市場需求趨緊,大量產能過剩,量熱儀這種生產成本低,銷售價格高的設備,在夾縫之中拼殺,僅能維持基本的生存。在那個階段,郭亮經常背著袋子就回了家。而肖盾呢,還在某大型國有企業里擔任中層領導。山北,在經營他的古玩店。五狗,在夜宵城的當口,開著大拇指酒店。這一群鐵杆兄弟,經常會約上一個時間,將小車開到某個隱蔽的山莊,開始朋友間的敘舊與玩牌。他們常在牌桌上回憶高中和大學的女同學,肖盾經常拿武力逗笑郭亮,常講他倆在籃球架下發生的愛戀表白故事。郭亮會拿雪梅回敬肖盾,要肖盾老實交待與雪梅每日晨跑所發生的曖昧。因為始終都沒有得到,他們覺得過去實在是美好。

後來肖盾不知是哪根三叉神經出了問題,主動放棄領導崗位,獨闖了深圳。郭亮與雲強經過思謀,在油菜花盛開的仁里鞭炮廠旁辦起了農莊。這一投入就如泥牛入海,三五年過去,分文未賺,還需不斷貼錢進去。郭亮坐吃山空,銀行里的存款很快就灰飛煙滅。肖盾從郭亮的言行中察覺到,他的苦日子到來了。

先是老婆生病,腎性水腫,到省城醫院去看病,住在廉價租來的房子里,睡地鋪,數星星,盼月亮,期望好日子能夠重新降臨。青喬考上大學時,他的「米袋子」里已經沒了「米」。他要面子,對朋友不哼聲。所有的費用都是從岳母的養老錢中擠出來的。他不知道未來的日子如何過。曾多次委託中介把步行街的門面賣掉,以渡過人生的危機。但因貸款未還清,房地產市場低迷,門面賣不出去。

青喬的前程,就是郭家的未來。青喬不能因家庭經濟拮据而放棄讀書深造。不能,決不能。郭亮在一聲聲嘶喊中又重新背起了旅行袋。一個曾經做過老闆的大男人,屈尊干起了月薪二千元的業務員,居無定所滿世界跑。

肖盾曾悄悄為郭亮寫過一首永遠不要發表的詩:

原來只知曉雪花飄/雨粉飄/落葉飄/忽然一個下午/看到你臂上的肌膚/靈閃陽光另一種狀態/才明白/這麼多年以來/你也在飄……

時光如夕陽一般沉入西山/高鐵飄動起來/將你的腳印延伸到更遠的地方/家鄉漸行漸遠/你不去玉龍雪山/不登萬里長城/專走有鐵軌和煙囪的地方

時常獨自設想/什麼時候/你才能告別/飄動的狀態/在家鄉的老樟樹下/為小外孫拍打巴掌一般的蒲扇

一路回想,肖盾到了家。吃完飯,山北和五狗就開車過來了,三人直奔了鳳凰山殯儀館。山北告訴肖盾,逝去的青喬姑娘冰凍在火葬場,過去主要是為了解決兩個問題:一是給青喬姑娘看塊墓地,二是等待法醫過來對青喬的屍體進行鑒定。這是具體事務,肖盾心裡想的卻不是這些,他主要想看看郭亮,跟他說說話,哪怕是不帶安慰性質的話也行,主要是要看到他,讓他覺得眼睛裡不空洞。更想好好看看青喬姑娘。每次上她家,她都會恭恭敬敬地等候在樓梯口,叫一聲肖叔叔好,才會去忙別的事情。這次回來,她不能再叫一聲肖叔叔了,她的花季生命已躺倒在鳳凰山下的殯儀館裡。

五狗說:「先談墓地吧,我跟殯儀館的館長是親戚,要她優惠。」「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窗口是不講價的,比如醫院、學校、公路鐵路,還有這火葬場,人一輩子拼死拼活掙錢,就花在這些地方……」山北不緊不慢地說。五狗急了,彈起身子,說:「青喬姑娘什麼時候掙錢了?難道要拿她的命去掙錢?」

肖盾沒有心情說話,此時此刻,與周圍的山林一同保持沉默或許是最好的姿態。在這個世界裡,有時語言是最無能為力的。

郭亮、郭健、郭直三兄弟在鳳凰山的陽光照耀下,朝肖盾走來,他們仨的臉上分別寫著「暗」「凶」「悶」三個字。這是肇事者法律監護人最怕的三個字,這三個字,都隱含了殺機。一樁交通事故,致使兩個家庭將要傾家蕩產,一個家庭痛失愛女,並且還將影響到更多家庭的正常生活。這都是肇事者法律監護人對小孩管理不嚴造成的惡果。

在醫院裡,郭亮痛斷肝腸,曾大聲對兩個未成年交通事故肇事者吼道:「給我女兒跪下。」兩個小孩嚇得顫顫巍巍,「噗」的一聲跪倒在地。這又能怎麼樣呢?一條人命,就這樣去了。

對於發小,肖盾不喜歡說「節哀順變」之類的陳詞濫調,他認真看著郭亮的眼睛,只說了五個字:「我回來看看……」他肚子里不是沒有詞,而是說不下去。一個人、一個家庭,從天堂跌入地獄,這是怎樣一種痛?肖盾無法回答。

在一棵華蓋如傘的古樟樹下,郭亮朝肖盾遞了一支煙,問:「這青喬的悼詞怎麼辦?」

肖盾吐出一個大煙圈,說:「這事是……白髮人送黑髮人……有些不好弄……」

「那悼詞、祭文、生平簡介是不是都可以不要?」五狗的聲音很大,迴響在鳳凰山上空。

「青喬是上帝派來的天使,現在她只是回去了……」山北說得含而不露,似有深意在心頭。

法醫出現在鳳凰山的山坡上時,山風將他的西裝和頭髮都吹亂了。看上去,這是一位老成持重,經驗豐富的法醫。一上來,他就問:「死亡鑒定報告在哪裡?」郭健遞上報告,法醫拿了報告書就朝停屍間走去。

肖盾跟了法醫要進去,被郭亮一把給拽住了,「你別進去,我不忍心……老人們說,年紀大的最好迴避……」在習俗的制約下,肖盾的這一願望又成了泡影。

總得為青喬姑娘做點事,肖盾轉身去了墓地。

陽光照在一塊塊墓碑上,他並沒有感到慣有的陰森。他不知道是腳牽著心,還是心指引著腳,目光所到之處,跳出許多鮮活的面孔,有一小部分曾經活蹦亂跳的生命與他有過相識相知的經歷,許久沒見了,原來他們都隱身到了蒼松翠柏之中。生命本來就是一段關於場景的記憶,就看有多少人會情不自禁的想起。肖盾站立在山頂上,山風不斷朝他的鼻孔吹來森林的氣息。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心中的抑鬱頓時消散了一些。

青喬姑娘愛看書學習,下葬的地方應該有筆架山;青喬姑娘心地善良無邪,葬她的地方應該有水;青喬姑娘也許有一些事情想不開,長眠的地方應該開闊,有天宇下遼遠的風景。肖盾看了一下自己的腳尖,也許定位在這,比較合適。

遠處是群峰迭起的山巒,山巒沒有將城市包圍起來,而是逶迤向東西方向延伸。山勢起伏跌宕,與巍巍南嶺連成了一片。對面的城市建築錯落有致,水泥頂、琉璃瓦、避雷針,還有老區的青色屋脊盡收眼底。青喬姑娘在這裡可以看見自己的家,這裡沒有林立的煙囪,沒有黑灰漫卷的城際貨運道,是她深愛的環境。更為重要的是,在水色青翠的東江河畔,矗立著一座古色古香的祈福塔,這似乎是為青喬姑娘準備的。青喬,這個蘊含了生命原色的生命符號,能夠擁有一片這樣的凈土,就是與宇宙天地山河草木融合為了一體。

青喬姑娘,你安息吧!肖盾在山林中喃喃自語。

肖盾只請了三天假,在返回鵝城的途中,他對山北、雲強和五狗說:「明天我就要返深了,郭亮的事,你們多操點心,這事需要細心和耐心……活著的人應比逝去的人更懂得珍惜,勸郭亮和金狗屎千萬別往絕處想……」

窗外的景色依然是那樣的亮麗迷人,寒冬之後的春天,在高鐵沿線,點染出季節的明媚。還是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肖盾將目光從原野和山林中收回。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冥想之中:青喬是上帝派來的天使,她的使命是給父母帶來幸福與歡樂。當惡運像魔鬼一般向父母襲來之時,她的輪迴之舉是不是帶有自我犧牲的悲壯呢……

作者簡介:鄧文梁,湖南郴州人,畢業於湘潭大學、魯迅文學院,湖南省郴州市作家協會會員,現供職於深圳市加斯特工程諮詢有限公司。

公眾號編輯:楊茹雪 劉振琳

希望全國作者大力支持,踴躍投稿。投稿方式word 文檔。同時,在文稿下方註明:作者姓名、通訊地址、郵編、電話、微信,以便編輯及時與作者溝通。

轉載請聯繫作者授權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鷹山文學 的精彩文章:

【散文】一路有你

TAG:鷹山文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