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不夠好
有一天我遇到許久未見的朋友,兩個人一見如故地找一個地方聊起來。我思索一會,吱吱唔唔問朋友。
「無論朋友、愛人、親人,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深愛之人曾經的優點變成缺點後,你會怎麼辦?」
「我只能說,你們還不夠好。」
「不,不是這樣,我們很好,非常好,只是我們好像變得原來越遠了,我抓不住,但不想失去。」
「接受一個人的優點而不接受缺點,嗯……你們還不夠好。」
「不,謝謝你。」
「答案已經在你心裡,問我只是確認你心裡的答案。」
半年前我問的問題放在我心裡,它隨著時間不斷地、一點一點地變化,或許時間會讓人成長,會讓人改變對原有事情的看法,會讓人有一個新的視角,但也有可能一成不變。
想起很一年前看過的一本書,《愛你就像愛生命》李銀河提及到:
「你談到愛的神秘性,有時我心裡很恐怖地想:愛也許是人對自己的一種欺騙,是一種奇異的想像力造出來的幻影。你的想像力強,所以總在我的周圍看到一層光環,其實呢?那光芒並不存在。我怕你早晚會看到這一點,變得冷漠。愛也許就是這樣一種神秘的想像力的發作,它會過去。人在最初的神秘感過去之後,會發現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你以為神秘感會永遠跟著你嗎?」
人永遠無法持久的愛一個人嗎?
我們曾經把愛的人想像的完美無瑕,可是遲早有一天會發現對方原來不過是一個極其普通的眾人之一。可怕的不是他有多差,而是他還是原來那個他,改變的是自己眼中的那層神秘感,神秘感過去之後,愛一個人的能力好像會降低,或者說,愛不起來了。
我一邊抓住自己深信不疑的答案——我們很好,一直都很好,一邊不願承認神秘感逐漸消失的事實。愛著,但會變得冷漠?怎麼回事?
可是,總有一股力量驅使自己,告訴自己「我們過去,現在,以後一直都會很好,去努力,不要放棄。」
頓悟的感覺應該是這樣的:某一個平常慵懶的下午,只是靜靜地坐著,突然明白一個道理,於是釋然了。
我開始為發現對方的缺點而感到暖意,開心對方願意讓我發現缺點,慶幸自己還在對方的身邊。
我們每一個人都希望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現出來,可是如果一個人感受到威脅、沒有安全感的時候,就會失控地、不能避免暴露自己的缺點來保護自己,可是這樣的缺點或許會傷害到另外一個人,如果另一個人選擇逃避和遠離,或許這對「不小心」暴露缺點的人來說是一個二次傷害吧。(愛就要互相傷害吧)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一個披荊斬棘、無所不能的英雄也會因為害怕而懦弱地蜷縮在牆角哭泣(儘管很有違和感,但是努力地想像一下吧),我多想說,英雄啊,你也是一個人,你也曾和我們一樣,會哭會笑會恐懼,你有血有肉的樣子真的很可愛。
恩格斯就這樣評論過我們的歌德:
「有時非常偉大,有時極為渺小;有時是叛逆的、愛嘲笑的、鄙視世界的天才,有時則是謹小慎微、事事知足、胸襟狹隘的庸人。連歌德也無力戰勝德國的鄙俗氣;相反,倒是鄙俗氣戰勝了他;他的氣質、他的精力、他的全部精神意向都把他推向現實生活,而他所接觸的實際生活卻是很可憐的。他的生活環境是他應該鄙視的,但是他又始終被困在這個他所能活動的唯一的生活環境里。」
可是這並無損於我們對歌德的喜愛,反倒更覺可親。因為他不是神,而是人,是人就有弱點,這是很正常的。那個完美無瑕的人原本高高在上,觸不可及,可是你發現了原來他擁有和我們一樣的弱點,我們突然就親近了一些。
所以,無論朋友、愛人、還是親人,面對那個一不小心暴露缺點的對方,嘗試去理解、接納,告訴對方,這裡是安全的,不需要戒備任何事情。只要你認為值得去愛,那就去愛,不要懷疑自己的感覺,所有值得認真對待的關係,都需要一個過程,如果你覺得值得,永遠不要放棄。
八時七分九秒
你是午夜的候車人
請耐心等候獨自狂歡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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