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草原游牧帝國，自稱要光復中華，這個底氣從哪裡來

在南北朝南朝蕭齊王朝剛剛建立不久，開國皇帝蕭道成收到一封來自遠方的書信，這封信裡面有這樣的文字：「皇芮承緒，肇自二儀式，拓土載民，地越洽海，百代一族，大業天固」。從這段文字的措辭來看，這是一封來自異國的書信，在當時中國的政治地理中，最主要的政權，除了南方南朝齊之外，就是雄踞北方的拓跋北魏了。

但是，從文中的「皇芮」來看，這個政權並非北魏，自稱「皇芮」，足見有一種自信，這和後世的「皇明」、「皇清」沒有什麼區別，都是對自己政權的自信和榮耀。非但如此，這個政權還邀請南齊與自己一起夾攻北魏，待到消滅北魏之後，「然後皇輿遷幸，光復中華，永敦鄰好」。

柔然

什麼樣一個政權有如此文化自信，還要一起光復中華？這段文字來源於《南齊書·芮芮虜傳》，所謂的芮芮就是歷史上的柔然，信的落款叫邢基祗羅回，頭銜是柔然的國相。柔然在我們一般人印象中是一個比拓跋鮮卑還要落後很多的游牧民族，柔然汗國就是《木蘭辭》中北魏北境國防上的勁敵國家。

然而，從這封信來看，柔然並不野蠻落後，它的自我華夏化程度已經非常高了。但是，在北朝人立場的《魏書》中，柔然是個極為低級的野蠻民族，被稱為「蠕蠕」，據說這是北魏太武帝拓跋燾的發明，意思是蠕蟲一樣的人。

柔然

在《魏書·蠕蠕傳》，柔然被解釋為東胡的後裔：

蠕蠕，東胡之苗裔也，姓郁久閭氏。始，神元之末，掠騎有得一奴，發始齊眉，忘本姓名，其主字之曰木骨閭。······木骨閭與郁久閭聲相近，故後子孫因以為氏。木骨閭既壯，免奴為騎卒。穆帝時，坐後期當斬，亡匿廣漠溪谷間，收合逋逃得百餘人，依綸突鄰部。木骨閭死，子車鹿會雄健，始有部眾，自號柔然，而役屬於國。

從這段文字看，柔然原來是鮮卑人的奴隸部族，後來獨立力量，慢慢強大起來。木骨閭的兒子車鹿會是柔然的建國之君，但當時國力弱小，還臣屬於北魏，據《魏書·蠕蠕傳》的記載，柔然「歲貢馬畜、貂納皮」給拓跋鮮卑，「冬則徙度漠南，夏則還居漠北」。

《魏書》

車鹿會死後，柔然內部出現紛爭，幾經波折，分成東西二部，東部的游牧區是今天內蒙河套地區東北、陰山以北一帶；西部則是從河套向西擴展到今甘肅額濟納河流域。後來，柔然出了一個傑出領袖社崙，他不但統一柔然東西兩部，而且擊敗蒙古草原上的所有部落。

一個疆域廣大的柔然帝國橫空出世，它的游牧範圍東到朝鮮故地之西，西逾阿爾泰山，南鄰大漠，與北魏相峙，佔有準噶爾盆地，北到今貝加爾湖一帶。柔然與之前的匈奴 ，有所謂王庭，政治中心在「敦煌、張掖之北」。

北魏天興五年，東晉元興元年，公元402年，社崙自稱「丘豆伐可汗」，歷史上「可汗」這個稱號第一次誕生，被以後突厥以至中亞游牧國家所襲用。

草原帝國

柔然強大之後，成為北魏要面臨的強大邊患，本是游牧民族的拓跋鮮卑變得像中原漢人王朝一樣，為了抵禦柔然，甚至還在北境國防線上修築長城。柔然帝國在歷史上沒有留下自己的文字歷史，它不過是南史中的「芮芮」，北史中的「蠕蠕」而已，已然成了歷史上的失語者。今天根據史書的一些碎片信息，我們似乎可以知道柔然並不落後，它的華夏化水平也不低，非但自稱「皇芮」，還要光復中華，甚至還有自己的年號，譬如永康、太平、太安之類。

資料來源：

《南齊書·芮芮虜傳》、《魏書·蠕蠕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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