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國者不可不慎——說智伯

最新 02-06

智伯瑤知道晉國政出多門，想以晉出公的名義削弱趙魏韓三家，加強中央集權，這本是一個大國正卿想「積極有為」的表現。但他謀事不密，晉陽一戰，其小夥伴韓魏兩家聯絡他的政敵趙襄子反戈一擊，致使他身死族滅，為後世所笑。

這個教訓應該叫作：謀國者不可以不慎。

可是，漢代陸賈把他比作夫差，說他「極武而亡」，劉向的《戰國策》說他：「不行仁義而務廣地，故亡其國。」歷史學家大都把智伯當作一個反面來描述，這有點詆毀智伯，失之偏頗。智伯的問題，還是出在才能與夢想不般配，他要加強中央集權，從而強大晉國的初衷沒有錯。錯在他把事情辦砸了。你看他晉陽之戰失利，直接導致了晉國的瓦解，而晉國的瓦解又使得秦國的東出成為可能。因此，智伯失利的後果何其嚴重啊！

陸賈說智伯像夫差，我覺得他更像商紂。商紂儀態不凡，言辭出眾，能托梁換柱，倒拉九牛，自以為無所不能，最後走向滅亡，原因也是才德不配位。智伯瑤也一樣，他相貌英俊魁梧、箭術高超、技藝出眾、巧文善辯、堅毅果決，所以被智宣子立為繼承人。當時智宣子的族人智果就以智伯沒有仁德反對他嗣位，但宣子不聽。

智伯做正卿後，和趙簡子的後人趙襄子合不來。前464年，智伯與趙襄子帶兵攻打鄭國，由於鄭國的妥協，一路上晉軍沒有受到應有的抵擋，很快晉軍就兵臨鄭都城下。智伯以統帥的身份命趙襄子攻城。趙襄子想保全自己的實力，拒絕執行命令（晉國六卿專晉時這種事常有）。主帥的命令不被部下所接受，智伯火冒三丈：「你這個人啊，招人討厭又沒膽量，趙簡子怎麼立你為嗣卿? 」回國的慶功宴上，他大概喝醉了，還順勢將酒杯砸向趙襄子，當時趙氏的家臣們群情激憤，要找智瑤拚命，被趙襄子攔住，說：「父親選擇我為趙氏的繼承人，就是因為我能夠隱忍!算了！」

智伯不光欺負了趙襄子，他還在藍台飲宴上戲弄韓康子並羞辱韓康子的家臣段規。智伯的家臣智國當時勸他，說這樣會招來禍害，可智伯卻說：「人的生死災禍都取決於我，我不發話，誰敢作難？」智果感慨說：「今主一宴而辱人之君相，又不作防備，說：『不敢興難』，難道是可以的嗎？蚊子、螞蟻、蜜蜂、蠍子都能害人，何況君相呢？」智國說的很有道理，但狂妄的智伯聽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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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傲就會自大，自大就會謀事不密，此後智伯的軍事行動，頗多敗筆。尤其是陰謀衛國的三次軍事行動都因謀事不密而失利。到了晉陽之戰，他又不吸取教訓，不懂得籠絡拉攏韓魏兩家。智伯曾在水淹晉陽最厲害時，對魏桓子、韓康子說：「我今天才知道水可以滅亡一個國家。」韓魏兩家的都城也在大河邊上，這一席話說得他倆膽戰心驚，使得他倆迅速接受張孟談的意見，倒向趙襄子。你看，戰爭到了關鍵時刻，智伯還絲毫不防備韓魏，最終功虧一簣，故曰：「謀國者不可不慎也。」

今日之中國，承平已有四十年，儘管海上、南疆摩擦不斷，但執事者對戰爭還是非常慎重。2016年，美國驅逐艦在南海駛入遼寧號航母近身，我們以驅逐艦攔腰相隔阻擋，比1988年前蘇聯採取的對撞方式要「溫柔」得多。藏南的中印邊界問題，也可以作如是觀。如果我們再回想下當年小平韜光養晦的告誡，這些是否也可以為「謀國者不可不慎」作時代的註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