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歡 Muji、蘋果的簡約風,那你一定要知道 600 年前只向「美」低頭的他
你是否很喜歡打開蘋果的產品包裝時,或者走進無印良品的門店的感覺,很舒適但又說不清楚哪裡好。
難道真的只是簡潔好看這麼 easy 嗎?
其實它隱藏著一種古老的美學魅力 —— 侘寂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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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極簡」,大多數人首先想到的是北歐風。極簡主義誕生於美國,這一風格理念是「Less Is More」,強調做減法,喜歡運用圓、三角等簡約形狀的花紋。
事實上,在千年前的中國早已出現「極簡美學」。
宋朝人用墨畫山水、燒制單色釉瓷器,這個時期被公認為古代美學和文明的高峰。
宋代書畫
他們歌頌梅花、枯木,敬畏自然,尊重生命的意義,目之所及皆為美,枯木為美、裂紋也美。
宋代瓷器 冰裂紋
宋徽宗同學,一個被皇位耽誤的藝術家,他獨特的藝術風格,讓文人的藝術審美開始佔據主流地位。發明的瘦金體依然很受現代人青睞,《千里江山圖》也是由他監製的。
由宋同學開創的單純美「汝瓷」,天青色無人能完美複製,一個北宋汝瓷 2 億元 。
汝瓷 天青色
雖然皇帝當得很差勁,還把宋朝玩翻車了,但其藝術成就是值得肯定的。
在他這個時代生活的百姓,追求的不是華麗的器物,而是生活本質。也因為宋萌萌的品味,影響了日本、韓國千年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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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們不講宋同學的故事,講講同樣以「極簡」聞名的日式美學之父 —— 千利休同學。
這個時候必須要向大家推薦電影《尋訪千利休》。
電影一開場,便是一場迷夢,關於千利休之死。三千將士,只為對付一名茶道師傅。
可他因何而死?且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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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利休的第一個伯樂,是戰國時期的風雲人物 —— 織田信長。
信長遍尋天下美物,令他心動的不是來自中國名貴的書畫、容器,而是千利休帶來的一盒「月夜飛鳥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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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柒碗,一碗清水,一輪明月
不僅得到大把的賞金,還成為了信長的茶頭 (煮茶待客之役僧) 。
千利休是驕傲的,在「美」的定義上絲毫不讓步,他對信長曾如此說道,「您定義天下。天下之美,由我定義」。
而織田信長並沒有動怒,說: 終於有人願與我一爭天下。他與千利休之間,是惺惺相惜的。
利休不追求名貴器物,反而更喜歡竹筒、粗陶等質樸的茶器。
春日,美是飲茶時要有花,於是他將一枝櫻花綁在天花板上。輕風順門而入,花瓣自由落入茶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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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將士說:喝過千利休的茶,死而無憾。
無論是面對茶客,還是私下的生活里,無不充斥著美麗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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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寺之變後,信長遭遇家臣背叛而自殺,豐臣秀吉繼承了他的大業,同樣繼承了他的茶具和茶頭。
豐臣秀吉也是愛茶之人,是他對茶道的大力推廣,讓茶風盛行。這也算是利休遇見的第二個伯樂,但兩人的茶道卻是背道而馳的。
千利休的茶室是這樣的。
農家的茅庵樣式
所有來飲茶的人,不論地位高低,都必須卸下刀劍,俯身而入,懷著謙卑恭敬的心進來品茶。
而豐臣秀吉的茶室是這樣的。
黃金築成的茶室
秀吉的茶道,和一心稱霸天下的野心,為利休所不屑。千利休以他質樸、本真的茶道,得到了民心,被稱為茶道君王。
而嫉妒使豐臣秀吉質壁分離,遂千利休卒 Orz…
坊間流傳,利休觸怒秀吉,是因秀吉行經大德寺,需要從二樓設有利休人像的下方通道過去,從而認為自己受到胯下之辱。
但關於利休之死,電影給出了標準答案。
千利休的內心不臣服於任何人,這讓出身卑微的秀吉內心燃起了鬥志,千方百計想讓千利休低下驕傲的頭。
甚至想娶利休的女兒來達到目的,然而女兒並不願意嫁,自盡而亡,自此兩人隔閡日漸加深。
直到下令讓利休切腹自盡後,秀吉想要拿走利休視若珍寶的罐子以示勝利,卻不料早被利休的妻子藏入袖中帶走。而豐臣秀吉,徹徹底底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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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2 年,那時候千利休是個沉醉紅燈區的富二代,卻十分熱愛茶道,十八歲拜在提倡「空寂茶」的武野紹鷗門下。
日本人飲茶成風,雖源自中國,卻自成一派,他們喝的不是茶葉,而是抹茶。
抹茶源於中國隋朝,鼎盛於宋朝,唐宋時期傳入日本,明朝後中國就失傳了,但在日本依然盛行。直到今天,抹茶風靡全球,沒有什麼食物是不能成為抹茶味的。
飲料
餅乾
馬卡龍
當時的「空寂茶」,由中國茶道改編而來,日本茶人將茶和禪融為一體,斬斷娛樂性和物質慾念,達到枯淡的空寂之境。
這樣的禪性,讓茶人逐漸改造華美的茶室,空間變得更小,茶具和裝飾變得更素簡。
千利休繼往開來,開創「侘茶」,追求「尋常器物之美」。
「先把水燒開,再加進茶葉,然後用適當的方式喝茶,那就是你所需要知道的一切,除此之外,茶一無所有。」
千利休「待庵」茶室
作為日本的茶道鼻祖,千利休對茶道的闡釋,是如此簡單。令人感慨:世間大道,其實就蘊藏在一些簡單到不起眼的事物中。
他提出的「和、敬、清、寂」的茶道精神,通過茶道活動,使所有人靜心清志,自然湧現出「一期一會、難得一面、世當珍惜」之感,蒼涼中略帶寂寥,進而完成精神上的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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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侘寂,則成為繼「物哀」、「幽玄」後,成為日本美學意識的一個組成部分。
千利休的美學,是市井百姓都能體悟的。他也幾乎是古代的網紅,他的愛好和他使用的東西都成了潮流。
日本人在設計物品時沿用利休的審美,且都冠以「利休」的名字,例如:利休色、利休箸、利休緞子、利休柵欄、利休木屐、利休扇子、利休饅頭、利休豆腐等。
利休灰
利休箸
利休饅頭
時至今日,千利休對日本的影響已遠遠超出茶道範圍,擴展到建築、飲食、服飾、美術、禮儀等諸多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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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年前由他開始的侘寂美學,如今依舊由很多人追隨。例如追求簡約禪學的喬布斯,是日本佛教與禪宗的忠實信徒。
Twitter 創始人之一 Jack Dorsey ,他同樣迷戀侘寂文化。 Dorsey 曾說,這種神秘主義藝術是他的設計哲學核心,即簡單且自然的品質可以愉悅用戶。
1980 年創立的無印良品,直接使用樸素的材質 —— 木頭、塑料、紙箱等製作產品,提供看似貧乏簡約的物質卻是能讓人精神豐饒的日本獨特美學。
侘是樸素,它與奢華對立。
寂是古舊,它與時間對立。
侘寂之美,指一種超越物質和時間的永恆之美。不虛張聲勢,卻歷久彌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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