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文學—迷中樂
這個地區的地方官兒叫周布仁,自己不學無術,更見不得別人有文采,一旦被他知道哪個人能詩會畫,准被抓進監獄。
這不,又闊充了一間牢房,一名六十多歲的老學者被扔了進來。老人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無奈地苦笑著自言自語: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啊。
老人在靠近小窗戶旁邊的床板上坐了下來,搖著頭不住地苦笑。「哐當」一聲門又開了,幾個捕快又推進來四個不同裝束的人,大家還沒站穩,一個青年學生又被扔了進來。小夥子揉揉眼睛看見了眼前不同年齡、不同裝束的五人也苦笑著,問眼前的老者:「您是什麼罪呀?」「唉,一言難盡啊!」老者搖著頭說,「聽您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老者說:對。我呀——
待月西廂半寺空,張生普救去求兵,
崔瑩定下佳期會,可恨紅娘不用工。
「您是安徽人呀!您為什麼被抓呢?」又轉向其他四人:「你們有什麼罪呢?」大家只能搖頭苦笑。一位穿著褶皺衣服顯得有些髒的中年人苦笑著說:「原來你們也喜歡猜謎語呀,真好,咱就猜猜每個人是做什麼好嗎?」大家一致贊同。
老學者先介紹自己被抓的原因:我在大學教書,平時喜歡寫點東西,這次因為寫了——
蟲入鳯凰飛去鳥,七人頭上頂著草,
大雨下在橫山上,半個朋友不見了。
就因為如此被抓了。
「原來您寫了風花雪夜的故事」,穿著皺衣服的中年人笑著說:我呀,是個手藝人,就因為喜歡制謎、猜謎被抓了。我是做——
姜太公渭水垂直釣,
漢蘇武北海牧羊羔,
俞伯牙鼓琴揚波濤,
韓文公雪擁藍關道,
孟浩然跨驢尋梅早,
成吉思汗彎弓射大雕。知道我是幹什麼的了吧。
一個穿著簡樸的四十歲左右的中年農民接過話頭:你彈棉花被抓,我呢更冤,從祖上就是種莊稼的,誰知就因和兒子猜謎語被抓了。那天我們一家圍在一起幹活,我說了個謎語——
頭戴紅纓帽,身穿羅衣數套,別人見了讚美,自己也覺得俊俏。又誰知,衣帽被剝,懸空高吊,風吹日晒,變得皮干心焦。有朝一日被放下也不輕饒,被打得骨肉分離,直至粉身碎骨,水深火熱,最後還免不了到衙(牙)門走一遭。
「咱們那位大老爺不允許別人有文化,當然得抓你了。你把個玉米都說這麼慘,不抓你抓誰,哈哈……」 青年學生笑著說:我被抓來就更具諷刺意味了。那次我們在郊外聚會時,縣老爺的草包公子看見我的一名女同學長得漂亮就來糾纏。我很生氣,就給了他一則謎語說,猜對了再來——
賴氏小子得怪病,
一人口邊爬條蟲,
呆蟲不動君莫打,
大樹睜眼心相通,
乞討又添一張口,
丈夫無頭二人爭,
飛鳥落在我身邊,
炙烤無火味無窮。
「你說這個草包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能不抓你嗎?」二十來歲穿著短褲的小夥子大笑著說:「還別說,那個草包長得還真像癩蛤蟆。」大家哄堂大笑起來。 農民大哥很擔心女學生的安危說:「你的同學怎麼樣了?」 青年學生說:「我的同學已被她父親送到外省親戚家上學去了。」 大家這才鬆了口氣。
農民大哥問穿短褲小夥子:「你是做什麼的,怎麼被抓的?」小夥子用左手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我和老爸在渡口乾活,那天我讓幾個過河的人猜謎語,就被抓來了。」小夥子接著說——
在娘家綠髮婆娑,
到婆家綠少黃多,
孤零零好不凄慘,
悲切切幾多折磨。
無心聽流水潺潺,
無心看浪花朵朵,
捱不完深深淺淺,
走不完坎坎坷坷,
莫提起啊莫提起,
一提起淚灑江河。
「一根竹篙就讓你進來,太容易了。」滿臉滄桑的老人苦笑著:「這個壞蛋想抓你還用理由嗎?我就是個起早貪黑忙碌的人,不也被抓啦?」老人說著——
傳說淮南術最佳,
皮膚揭盡現精華。
一輪磨下流瓊液,
白沸湯中滾雪花。
瓦缸浸來蟾有影,
金刀刨破玉無瑕。
箇中滋味誰識得,
名在僧家與道家。
青年學生自嘲地說:「磨豆腐有罪,咱們都有罪呀,誰讓咱們有文化呢?周布仁,不是人啊!」
突然,門又被推開,兩名青年秀才被搡了進來。老學者笑著說:「咱們又有新朋友了。看來,牢房還得擴充呀,否則又裝不下了。」剛進來的兩名青年秀才看著牢房裡的幾個人,一同問道:「你們也是猜謎被抓的嗎?」划船的小夥子點點頭:「是啊,誰讓咱們認識幾個字呢,周布仁什麼都不懂,嫉妒咱們唄。」
滿臉滄桑的磨豆腐老人問新來的兩名秀才道:「你倆為什麼被抓?」
其中一位高個子秀才說:「我今天趕集買了一樣東西,回來時碰到這位仁兄」用手指了指矮個秀才問我「買了什麼」,我說——
自入君家,便與我翻臉。你應知我心中寒暖,縱然有時節,氣滿胸間,也強忍得一旬半月。眼見得光陰似箭,年關不遠,我在你心目中,更難比從前。怨郎君薄倖,厭舊喜新,終將我拋在一邊。郎君呀,奴盼你心回意轉,來年再相見。
矮個秀才接著說:「我知道這位仁兄買了一本日曆,便讓他猜猜我買什麼了,」矮個秀才接著說——
生在竹家莊,許配毛家寨。情投意合,兩小無猜。貪心媒介,幾番撮弄,把奴騙到長街賣。幸遇鍾情書生,迎奴進書齋。真寵愛,先親嘴,後去套,緊握奴家身驅不肯放,要奴說出知心話兒來。誰料到,運轉時乖,光陰過得快。到老來,容顏衰,毛髮敗,薄情郎將奴拋出欄干外。不理睬,另娶新娘進房來。
矮個秀才剛說完,青年學生笑了:「一支毛筆就讓你說的如此悲慘,其實還有更慘的呢!」大家一聽,忙問:「快說,怎麼個悲慘?」青年學生說:「有一位女子,婚後不到一年丈夫就出門做生意去了,一走就是三年,音訊皆無。女子思念丈夫,同時也擔憂丈夫變心,就寫了一首《閨門怨》,」青年學生接著說:她寫道——
元宵夜,兀坐燈窗下,
問蒼天,人在誰家?
恨玉郎全無一點真心話,
叫人慾罷不能罷,
吾今閉口不言他。
論交情曾不差,
怎奈染塵皂難說青白話,
恨不能一刀砍斷分兩家,
奴家是手中無力難拋下。
如今設一計,讓他無言可答!
不久,這首《閨門怨》 竟真的傳到她丈夫那裡,丈夫馬上動身回家與妻子團聚了。
這首《閨門怨》就是一則十個字的謎語,大家心照不宣。
此時,牢房門口兩個看守會心一笑,沖裡面說:「各位,我們也是被生活所迫才幹這不得人心的工作,其實我倆也喜歡猜謎,只是在不是人面前不敢說實話。你們說的這首《閨門怨》謎底,除了你們八個人再加上我倆就圓滿了。」
頓時,牢房內外里笑聲一片。不知諸位讀者猜出來了嗎?
在這個寒冷的時節里
因為有你的關注
而變得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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