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魚鎮的故事
這是一座處於北方邊緣的南方小鎮,木魚鎮。
當我背著行囊來到這裡的時候,已接近中午時分。陽光有些刺眼,我下意識的整理整理衣領,使得自己看起來顯得不那麼狼狽。
說起這趟行程,還真有點逃難的意味。我就這樣臨風站在鎮子外面那條奔騰著的河水岸,大有一番指點江山的豪邁氣勢。
「酒入豪腸,七分釀成了月光,還有三分嘯成劍氣,秀口一吐,就是半個盛唐。」
在我剛剛發完感慨之意,哇的一聲,腹中之物從口中如翻江倒海般傾瀉而出。不好意思,我暈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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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而在院子西南角有棵粗壯的老杉樹,看起來頗有滄桑之感。幾棵葉子有些微黃,彷彿營養不良般的無名花草裝飾著院落。
簡簡單單,安安靜靜,我喜歡。
就這樣,在我辦完住宿手續後,便算是正式入住這個小鎮了。微微停頓後,我來到院子西南角的杉樹下面,坐在了那把搖晃著太師椅上。
微風就像情人柔嫩無比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肌膚,很愜意的感覺。我微眯著眼睛,慢慢回憶著自己來到這裡的真正緣由。
「那是一個霧蒙蒙的清晨,我帶著行李離開家門,一步三回頭,獃獃的看著站在家門口的家人,眼眶中似有淚珠閃爍,很努力的擺了擺手示意:回去吧。」
這種情深意重的離別之情,當然不是我的風格!
「那是一個霧蒙蒙的清晨,我帶著行李悄悄的溜出了院子,沒有任何人發覺到我的離開。
至於我為什麼這麼做的原因,實在是承受不住來自家庭和那種保守到極致猶如一張大網禁錮靈魂的社會規則,因為我的行為在家人或街坊看來實在是不符合他們早已習以為常的生活習慣。」
我既然無法改變他們早已根深蒂固的保守觀念,所以很無恥的上演了一出離家出走。
這才是我的風格,我想讓所有人都明白,不要試著去控制我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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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大學畢業以來,我就在某座城市的陰影下生活著。狹小的出租屋,一台筆記本,一張床,就是我的全部。
沒錯,我的工作就是在某個不出名的網站上更新著上架都成問題的三流小說,泡在小學生的論壇里打口水戰。
偶爾也在夜晚的時候,逛逛城市陰影角落裡面的地攤,買幾本廉價的雜誌來冒充下文青少年。
其實我並不知道,這種行為在外人看來並不是文青少年,而是問題少年。
還是屬於很嚴重的那類人,不過,我沒關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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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在不久的以後,面對著社會的嚴重壓迫,我不得不屈服,這種感覺很像生活強姦了我,而我卻無能力反抗。
木魚鎮就是我新的選擇,之所以來到這裡,並不是因為這裡山清水秀,而是物價低廉。
「新搬來的?」
一句帶著疑惑的聲音從我的身邊傳來,嗯?聲音顯得有些沙啞和蒼老的味道,不是哪個美女。
於是,我連眼睛都懶得睜開,用一種很憊懶的語氣回答道「:嗯,今兒個搬來的,請多指教。」
剛說完,只聽得 啪的一聲,我的腦殼子便挨了重重的一記。
還沒得我反應過來,那老爺子便把我趕出了太師椅的範圍內。
自己逍遙快活的一屁股做了上去,嘆道「:如此霸佔別人的東西,該打;如此不尊老的少年,得教訓。」
「你…」
我有些怒氣沖沖,但一時間又想不起該反駁些什麼,只好作罷。從旁邊拉來一個小板凳獨自做了下來,喃喃道「:老先生,我忍了。」
「嘿,老頭,你是做什麼的?」
「叫老先生。」
「好的,老頭。」
「老先生。」
「好吧,老頭。」
其實和我鬥嘴的老先生是一名退休教師,和我一樣,看中這裡的山清水秀適合做學問的有思想人士。
咳…我其實也是因為環境才來這裡的,儘管租金真的很低廉。
從老先生的口中得知,他和他女兒一起住在這裡的。還有就是我剛來站在那條波濤洶湧的河,其實叫做木魚溪,還真是會起名字。
就好像一個長得很強悍的男人叫做牛小花,一個膚白貌美腰細的漂亮女人叫做肖大鎚,一個南慶朝廷的密諜頭目叫做陳萍萍。
時間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過著,我依舊喜歡在下午的時候躺在太師椅上仰望天空發獃,可相信過不了太久的時間,我就又回到我的小凳子上了。
「聽說你也是搞文學的?」
我含含糊糊的回答道「:對啊。」
老先生彷彿看到了一顆新星般,略帶著些鼓勵的語氣說道「:當今社會人心浮躁,倒真沒想小夥子還能沉迷文道。」
「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這首杜甫的大作,來你說說為何這杜甫要新亭濁酒杯?」
老先生很隨意的問道,眼神中帶著些不同以往的些許神采。
「啊,因為老杜晚年肺部得了病,故言新亭酒杯。」
老先生雙手合掌,哈哈大笑道「:孺子可教。」
其實這很難嗎?老先生書房案頭就有對這句的注釋,我只不過開始有些好奇,溜進去看了看,結果派上大用場了,嘿嘿。
「你到底是古文還是現代文?」
我有些不好意思,在老先生殷殷期待下聶聶說道「:其實…其實,我是一名光榮的小說作家,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簽約。如果老先生有時間,可以看看?很霸氣的,萬界天尊之我是小明。」
毫無意外的,老先生立刻吹鬍子瞪眼睛,什麼狗屁小說,歪道…歪道啊。
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這一天也就這樣過去了。我回去打開網站,照例把寫好的章節傳了上去,也懶得看其他數據,就直接退出了。
老先生的女兒彷彿很神秘,一直就沒有露過面。我由於天天待在院子裡面,也沒怎麼好好在周圍逛逛,覺得有些慚愧。
於是,今天就決定爬爬木魚山。其實也並不太高,一般人也就半個小時就能爬到半山腰,順著山道繞山體轉一圈之後下山。
就在我頂著大太陽氣喘吁吁的爬著的時候,後面一名穿著運動服裝,戴著大大的太陽帽的女士還是女生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
我很有禮貌的問道「:阿姨,離山頂還需要多長時間?」
她轉頭惡狠狠地盯著我,直到我意識到我犯了多大錯誤後,露出歉意的表情後,她的眼光才慢慢收回去。
「不知道。」
丟下這一句,就再也不回頭的向上爬去。
我有些心有餘悸,下次阿姨這個稱呼可不敢在亂用了。不過,她長得真好看,這是我的第一感覺;之後覺得脾氣似乎有些暴躁,還是不要理會為妙。
此時,由於我對於這座山的爬行難度錯誤估計,導致了現在已將近黃昏,而我才剛剛爬到半山腰的山道上。
心裡就這般想著,腳下的行程不免有些加快。直到我看到前面有一個身影在獨自前行,正是先前那名姑娘。
在落日餘暉的映照下,將她的身影拖得好長好長。她的身影看起來是那麼落寞,與身旁其他姑娘歡笑聲形成了一幅鮮明的對比。
我此刻不僅想起來這樣的一幅場景來,當宗彭澤安為了捉住武藏而與阿通一起在山上度過的三天時光來,這不禁有讓我想起將夜裡面的寧缺為了破案進青樓,為了殺人進青樓,好堂皇的理由。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前面的姑娘似乎加快了腳步。我猜是她發現了叫她阿姨的那名少年,她一定是個有故事的姑娘。
…
…
「有故事個屁,你這憊懶少年,那是我閨女。」
就在我像往常一樣,把這件事很認真的講完之後,說出了我的見解。誰料故事竟然發生這樣的逆轉,我張大了嘴表示我真的很吃驚。
「哦,那豈不是…」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腦殼子又挨了重重一記。
「想都不要想。」
老先生直接下了這樣通關文牒。
「真霸道啊。」
…
…
由於中間又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準備好好找份工作。於是準備好行李,第二天就離開這座我一輩子都很難忘的木魚鎮。
「要走了嗎?」
「是啊,終究還是抵擋不了現實的壓迫。」
「走了也好,免得天天和我老先生打口嘴架,多去外面看看也好。」
「那個,那個老先生,你看我都要走了,你也沒什麼要送給我做留念的。比如,比如,我覺得你閨女就很不錯。」
我很認真的說道。
「滾。」
老先生手中的書朝著我扔了過來,是本辛棄疾詞選。裡面密密麻麻寫著老先生的注釋,是小字行楷,很工整的在旁邊注釋。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都沒有再去過木魚鎮,當然再在沒有見過那位老先生,只是那本寫滿娟秀小楷的詞選卻依舊放在床頭。
(很早以前寫的一篇,可為什麼就是這麼喜歡呢?另外本故事純屬虛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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