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本：替身·海上1931（一）

文/劉宏宇

【作者簡介】劉宏宇，常用筆名毛穎、荊泓，實力派小說家、資深編劇，北京作協會員。著有《管的著嗎你》《往事如煙》《紅月亮》等多部長篇小說。主筆、主創多部影視劇本，其中《九死一生》（30集諜戰劇）、《危機迷霧》（38集諜戰劇）已在央視、北京大台播出，《婚姻變奏曲》（30集情感劇）、《阿佤兄弟》（電影）已拍攝完成。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第1集

1-1 滬昌商團大門前* 夜 * 外

一輛黑色高檔轎車，亮著大燈緩緩開來。

車燈晃處，照清「滬昌商團」浮雕門楣。

字幕：1931年秋。上海。

商團大鐵柵欄門關著，供行人出入的小門開了一線。靜悄悄的。

轎車駛近，兩個工人模樣青年從小門裡側閃出，目光警惕跟定轎車。

轎車在他們面前停下，燈滅，車門開。

穿淺色帶金飾高跟船鞋的娟秀女人腳落地。修長的小腿，充滿貴氣而不乏時尚感的旗袍下擺。

守門青年鬆懈下來，沖正下車的女人微笑。

女人上身穿合體精緻絲絨外套，高高的雲髻襯托充滿成熟美感的身姿，款款向商團小門去。

鏡頭轉過來，唐西萍秀美的面容光彩照人，帶著從容的微笑。

守門青年甲：少夫人。

唐西萍停在他們面前：我找董事長。

二青年面面相覷。

唐西萍莞爾一笑：夜涼了，上了年紀的人，不能太操勞。

守門青年甲：董事長他——

守門青年乙碰甲一肘，甲住嘴，看乙。

乙沖唐西萍微笑：董事長可能還在忙，少夫人怕要等一會兒。

唐西萍一笑：好的。

守門青年乙不顧甲阻攔，對唐西萍：不如進來等吧。（向院里伸手）請！

1-2 香港某秘密賭場* 夜 * 內

四面封閉的西式大廳，碩大賭桌，花花綠綠的籌碼，專用燈明晃晃照著。

哧，半個巴掌長的大火柴划出碩大火苗，漸漸變小、穩定，穩穩前移，湊上一隻碩大雪茄。

持雪茄、戴著大寶石戒指的手。飛機頭，翕動的腮、燕尾服。

濃密煙霧中，十二個整齊站立穿白西服的馬仔雕像一般。

襯衫馬甲、領帶鬆懈、頭髮有些亂的林漢，眉心豆大的黑痣活象第三隻眼睛。

他笑嘻嘻看對面抽雪茄男人：曾爺好氣度！

曾爺悠然一笑，持火柴女人把正在熄滅的火柴蜷進手掌。

女人一襲黑絲絨西式長袍，服帖地勾勒出清瘦而玲瓏的曲線。領子高至頜下，襯著蒼白無表情的臉鬼氣森森，幾乎緊貼曾爺站著。

字幕：同時。香港。

曾爺和林漢面前都扣著兩張牌。發牌的服務生平靜地看他們。

曾爺的手按在牌上，對林漢：看看？

林漢微笑，打著「請便」手勢，專註地看那個鬼森森的女人，根本不在意自己面前的兩張牌。

1-3 滬昌商團庭院* 夜 * 外

守門青年乙穿布鞋的腳無聲走動，手電筒光照在後面。

唐西萍跟著，高跟鞋在石板路上篤篤響。

鏡頭上移，腳步聲中，守門青年乙邊走邊回頭沖唐西萍微笑。

唐西萍從容跟隨，也沖他微笑。

鏡頭拉上，商團大廈（二十世紀初洋摟式樣）黑洞洞的，只門房處有微光。

守門青年乙（OS）：去樓里等吧。

唐西萍（OS）：哪裡都好。

唐西萍高跟鞋腳步聲。

鏡頭躍過大廈到後門，六七個工人守著幾乎堵著後門停的帶篷卡車，靜悄悄往上搬運一尺見方的小木箱。

卡車上有人接應，箱子雖小，但看上去很沉重。

放大了的唐西萍腳步聲。

大廈後門工人們小心翼翼的動作。

忽然，卡車上接應的工人失手，一個箱子滑落下來。

人們發出輕呼，車下工人疾搶。

木箱帶風墜落，眼看脫離工人救護的手，落向地面。

1-4 行駛的轎車 * 夜 * 內

開車的男人穿西裝，寬檐禮帽幾乎遮住整個面部。

男人打方向盤的右腕上，隱約現出手錶的輪廓。

1-5 滬昌商團大廈後門* 夜 * 外

險些落地的木箱被一隻腳托著，可見淺色西褲的腿。

兩個裝車工人死死摟著箱子，驚駭地看用腳托住箱子的人。

淺色西服便裝鴨舌帽、相貌酷似林漢的關山神情從容，噓聲：千萬不能摔了！抱住！

工人連連點頭。

關山腳下發力，摟著的工人配合用力，箱子起，重新往車上送。

關山放下腿，幫著托箱子。

1-6 香港某秘密賭場* 夜 * 內

曾爺手裡，緩緩捻開兩張牌——黑桃9、方片10。

對面的林漢還是沒動面前扣著的牌，專註盯著曾爺。

發牌人：莊家說話——（看曾爺）

曾爺看林漢，林漢微笑：還要不要？

曾爺手裡牌特寫。

曾爺（OS）：已經19點了。再要，除非要到A或2，不然就爆了……

他扣下牌，輕敲敲牌桌。

發牌人對林漢：陪家？

林漢：當然要。我玩21點，整個港九都知道，不說話就是要牌。發！（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支顏色有些淺的細長雪茄叼在嘴上，四下摸索找點火物）

1-7 行駛的轎車 * 夜 * 內

開車男人戴手錶的右手輕輕從懷裡掏出一本薄薄的書，按在副駕座上翻弄，裡面夾著一張狹長的照片。照片上有兩個男人，一個穿西服，一個穿長衫，昏暗中看不分明。

他抽出照片，想放進懷裡，猶豫一下，又匆忙夾回書里，連書一起塞回懷裡。

1-8 香港某秘密賭場* 夜 * 內

林漢面前扣著三張牌，可他根本不看，很焦急地四下摸索。

曾爺：怎麼了林少？

林漢尷尬地：見鬼——（沖曾爺）看來得借個火兒了——（看黑衣女人）

曾爺輕笑：好說——（微微擺手）

黑衣女人冷哼，一翻手掌，剛剛團在掌中的大火柴居然又亮出火苗，但比先前短了許多。

女人忽然彈指，火苗飛向林漢。

林漢瞳仁里飛速逼近的火團。

林漢飛快伸手：多謝！（準確捏住只剩一點的火柴，等亮火苗，湊著點煙，偷睨女人，含糊地）漂亮！

1-9 滬昌商團大廈門房* 夜 * 內

門開，長衫的林敬軒疾入：西萍？你怎麼——

唐西萍起身：爸爸。（走近）

林敬軒走向她，低聲：你怎麼來了？

字幕：林敬軒。上海滬昌商團董事長。

唐西萍看看跟在林敬軒身後的守門青年乙，對林敬軒：來接您回家。

林敬軒：回家？我……（看唐西萍）

唐西萍認真地看他，眼裡閃著關切。

林敬軒想了想，笑笑：是啊，（掏出懷錶看）回家……

守門青年乙：董事長，要不——

林敬軒：哦，你繼續值門，去吧。

守門青年乙：是。（退出，瞟唐西萍一眼）

唐西萍跟到門口，看他走遠，緩緩虛掩上門，回頭看林敬軒。

林敬軒背對她，雕像般肅立。

唐西萍緩緩走近：早點兒回吧，有什麼事，都可以交給年輕人辦。

林敬軒不回頭，低聲：誰讓你來的？

唐西萍：車就在門口。

林敬軒緩緩回頭看所答非所問的唐西萍：你一個人來的？

唐西萍頷首，恭敬地：是。

林敬軒：浩東呢？

唐西萍：浩東20歲了，是大人了。

林敬軒眉頭動了動，緩緩轉身，不看唐西萍：是啊，大人了……真快啊！

1-10 香港某秘密賭場* 夜 * 內

曾爺對林漢：開么？

林漢噴出濃煙：對曾爺：加不加？

曾爺：你真不看一眼？

林漢：看不看都一樣。

曾爺哈哈一笑：都說上海滬昌林家二少豪俠清爽，果然名不虛傳！

林漢伸手示意打住：被趕出家門的浪蕩子，不提也罷——清爽二字，我倒還聽得順耳！

曾爺：好！那就讓咱看看，林少有多清爽！（推一大摞籌碼進台）

林漢：奉陪！（推出等量籌碼）

曾爺：開吧！（亮牌）

林漢瞪大眼睛看，臉上閃過失望：嘖嘖嘖，（使勁撓頭）曾爺啊……

曾爺：怎麼？

林漢盯著曾爺的牌，笑眯眯搖頭：太客氣了！幹嗎不接著要啊？（一張張彈出自己的三張牌）

特寫：彈出來的牌。黑桃2。

林漢（OS）：這要是到了你手裡，就是21點。

特寫：彈出的第二張、第三張——紅桃A、梅花6。

曾爺和手下都瞪大眼睛。

發牌人（OS）：雙方19點，陪家張數多，陪家贏。

林漢抱拳：承讓。

曾爺無聲豎拇指，示意發牌人把自己推出的籌碼撥到林漢一邊：如果我要了，你還會要麼？

林漢：當然。不過，你接著要的話，我只有要到三張以上21點才能贏。不容易哦。

曾爺：未必很難。（又推出一摞籌碼）換個玩法——

林漢貪婪地歸置贏來的籌碼，停住，抬眼翻曾爺：怎麼換？

曾爺笑眯眯：就賭，下一張是什麼。

林漢不解地盯過來。

曾爺：假設我要了這張黑桃2，你要下一張——

林漢感興趣地：有意思……

曾爺：我們就賭，你拿下一張牌，會不會爆？我賭你爆！

林漢：那我就賭——

曾爺：我還賭你，（俯身死盯林漢）拿不到21點！

林漢驚愕地：啊？！那……那我不就剩一個選擇了？

曾爺愜意地吸一大口煙，透過濃濃煙霧看過來：沒錯。你只能賭，下一張，正好拿到21點！

林漢：曾爺，沒這麼玩兒的！

曾爺：不敢？

林漢推回贏來的籌碼：這麼定規矩，我可不奉陪了。

馬仔們齊唰唰把手伸進西服里。發牌人驚恐看他們。

林漢張大嘴，煙掉落：曾爺——

曾爺瞥一眼黑衣女人，輕輕擺頭。黑衣女人會意，款步走向林漢。

林漢怔怔看她，充滿驚恐。

曾爺：兄弟，這局，看上去有點兒不公平。那是因為，我還沒說賭注。

林漢：我不想玩！

黑衣女人走到他身邊，輕輕拾起桌上的煙，溫柔地塞進林漢嘴裡。

林漢咬住，長長的煙在顫動。

曾爺：按我說的玩，你贏了，我台上台下所有籌碼現金都歸你，（俯身，神秘地）外加一個天大的秘密！

林漢瞪大眼睛，咬著煙，含糊地：天大的秘密？（身體顫抖）

黑衣女人輕輕按住他雙肩，他身體定住，手還在抖。

曾爺：如果我贏了，還是台上台下都歸你。

林漢：啊？

曾爺：只不過，秘密就不告訴你了。你還得留下一隻手！

1-11 滬昌商團大門前* 夜 * 外

唐西萍攙著林敬軒走到她開來的轎車旁，拉開車門。

頭髮花白穿長衫的老陳追出來：董事長——

林敬軒停住，回看：上車吧，（對唐西萍）我們老哥兒倆，今晚想聊聊。

唐西萍沖老陳微笑，對林敬軒點頭。

林敬軒鑽進車：上來。

老陳遲疑地看著唐西萍。

字幕：老陳。滬昌商團董事長辦公室協理。林敬軒知交。

1-12 香港某秘密賭場* 夜 * 內

一把砍刀咄地戳在桌上，刀鋒斜斜壓著林漢手腕，寒光閃閃。

黑衣女人按著林漢左臂，黑手套被隔開一條縫，殷殷滲出血絲。

她的手紋絲不動，沒有表情。

明晃晃的刀身，映著林漢驚恐的臉。

發牌人腿打顫。

曾爺沖他：發牌！

發牌人喏喏，手顫抖。

曾爺：抖什麼？！發牌！

發牌人努力抑制顫抖，木鏟哆哆嗦嗦撥出面上那張牌。

1-13 滬昌商團大門前～附近路口* 夜 * 外

轎車亮著燈，緩緩開走。

守門二青年怔怔目送。

林敬軒（OS）：西萍，把燈關了。

車燈滅，在昏暗的路燈光中駛過路口。

路口垂直側，一輛破舊的小貨車停著。

轎車駛過，破小貨車居然無聲地滑向路口，也滅著燈。

1-14 香港某秘密賭場* 夜 * 內

曾爺吸雪茄，盯著桌子中間扣著的那張牌，冷冷地：開！

發牌人戴白手套的手輕輕逼近牌。

林漢：慢著！

木鏟停下。

曾爺：林少，到這會兒了，說不玩兒可晚了！

林漢：不不不，不是。我說了，曾爺遠道而來，要交您這個朋友，怎敢不玩！

曾爺：那你幹嗎？

林漢：能不能換個賭注？

曾爺：換賭注？（覷林漢）曾某賭遍天下，從來不減賭注！

林漢：是是是，不減，不減……加！

曾爺一驚：加？怎麼加？

林漢：我不要錢，一分都不要。

曾爺：我說過了，賭注不能減！

林漢：我也不要知道什麼天大的秘密。

曾爺：你——（忽而疑惑）什麼意思？

林漢哆哆嗦嗦地：我……我……跟曾爺……賭……賭……

曾爺俯身，陰森森地：你想賭什麼？

林漢咽唾沫，膽怯地：賭……人頭！

馬仔們齊唰唰掏出手槍對準林漢，發牌人嚇得癱倒在地。

曾爺驚愕地看林漢，臉上肌肉不自覺抽動：再說一遍！

林漢緩緩抬起頭，一下子全身都不抖了，冷冷地、從容地、清晰地：我說——賭人頭！

1-15 滬昌商團附近小街* 夜 * 外

寂靜無人，燈光微弱。

一輛跟滬昌商團後院正裝車的卡車幾乎一模一樣的帶篷卡車，黑洞洞停在路邊。

滅了燈的黑色轎車駛入卡車陰影，停下。

1-16 香港某秘密賭場* 夜 * 內

曾爺沖黑衣女人揮揮手，黑衣女人鬆開林漢，退開半步，守在林漢身後。

林漢拾起桌上雪茄，使勁抽幾口，吐出煙霧，對曾爺：還賭么？

曾爺陰笑：行！林漢林二少，果然厲害！曾某走眼了！

林漢緩緩起身，黑衣女人想動，曾爺眼神制止。

林漢站直，大伸懶腰：很晚了，曾爺不累，我可累了。（戲謔地對曾爺）要不，改天再玩？

他從容整理好衣服領帶，抄起椅子背上的西服外套，搭上小臂，沖曾爺滑稽地行了個西方式軍禮：小弟先走一步！（大步向大廳正門）

黑衣女人跟上。

曾爺：阿英——（沖女人搖頭）

被叫做「阿英」的黑衣女人停下。

林漢停下，回看：阿英？（欣賞地打量）好名字！其實，你挺漂亮的……就是不太會穿戴。

阿英覷他，暗暗攥拳。

林漢沖她誇張地行西式禮：希望下次見面，你會更漂亮。（轉身快步走出大門）

曾爺手下摩拳擦掌，阿英追到門口。

曾爺：都別動！（死死盯著還沒開的那張牌）

1-17 滬昌商團附近小街* 夜 * 外

卡車滅著燈，緩緩駛離，陰影一點點移開，露出停著的黑色轎車。

1-18 停住的轎車* 夜 * 內

唐西萍坐在駕駛位上，悵然地看著卡車駛出路口。

她回頭看空空如也的后座，又看卡車，卡車剛好拐彎消失。

她握住擋柄，踩下離合器，又輕輕抬起腳，握擋柄的手也緩緩鬆開，攥著拳軟軟垂落。

她無聲地流下兩行清淚，怔怔望著卡車消失的方向。

她剛剛握擋柄的手徐徐展開，掌心是一個串連著細細金鏈的精美小十字架。

1-19 香港某秘密賭場* 夜 * 內

馬仔們收拾著籌碼，曾爺緩緩起身，一直盯著那張沒開的牌。

發牌人驚恐地看他們。

曾爺瞥他，陰森森對發牌人：沒賭盡興！他不玩了——我還想知道底。開！

發牌人遲疑地摸那張牌，看曾爺。

曾爺下決心似的：開！

發牌人顫抖地掀開那張牌：黑桃4！

特寫：剛剛掀開的黑桃4，林漢一邊的黑桃2、紅桃A、梅花6。

幻想鏡頭：黑桃2變成黑桃4。

聲音閃回：

曾爺：……你拿下一張牌……我賭你爆！……我還賭你，拿不到21點！……你只能賭，下一張，你正好拿到21點！

聲音閃回：

曾爺：……曾某賭遍天下，從來不減賭注！

林漢：……不減……加！……我不要錢，一分都不要……我也不要知道什麼天大的秘密……賭人頭！

聲音閃回結束。

曾爺驚恐的神情。

他歇斯底里地抓住那張黑桃4，使勁團在手裡，眼睛噴火。

1-20 停住的轎車* 夜 * 內

唐西萍輕輕發動，打亮車燈，深呼吸，開動轎車。

1-21 小街路口* 夜 * 外

唐西萍駕車離去。

路口處閃出婀娜黑影。暗弱光線下，晶亮俏麗的眼睛，警覺地看著唐西萍轎車遠去。

這人迅速向相反方向離去，一瞬間經過光線稍強處，整張臉瞬間清晰。

字幕：叶韻。滬昌商團文秘。

叶韻的臉迅速隱入黑暗，人飛速遠去。

1-22 竺公館密室* 夜 * 內

水晶吊燈光影綽綽，四下擺設古氣奢華。

白綢衫褲、掛金錶鏈、平頭的五十來歲男人，一臉森然霸氣，緩緩踱步。

他背著手，右掌中無聲地緩緩轉動兩個晶瑩的玉球，眼睛不時瞥鍍金的電話。

字幕：竺三。上海流氓幫會頭目。

（OS）敲門聲。

竺三不停，不看：進！

門開，長衫細瘦、年齡相仿的家僕模樣男人閃入，輕輕掩上門：爺，都備好了。

竺三停住，看長衫男人：走哪條路？

長衫男人：現在還不知道。

竺三皺眉：什麼意思？

長衫男人：他們好像還沒動。

竺三：好像？（逼近對方）老四啊——你從來都不說「好像」，今天怎麼了？

老四垂首：爺——我……（看電話）夜來香他——

竺三嚴厲地打手勢制止，老四閉嘴。

竺三噓聲：這三個字能不提就不提！

老四：是——我是想問，他……（指電話）沒消息？

竺三瞥一眼電話：他今晚不會來電話。你不能幹等著，得自己探清楚！

老四：是！（退出）

竺三：等等。

老四停下，垂首：爺吩咐。

竺三沉吟：把幫手的擺在大岔路口，萬一老東西耍滑頭，追著方便！

老四：是！

忽然，電話鈴響，老四嚇了一跳，竺三卻很從容：這不是他打來的。（揮手打發）

老四在鈴聲中忐忑退出。

竺三盯著電話，關死門，疾奔過去，抄起聽筒：說！

（OS）電話里男人聲音：竺三爺，我是——

竺三：我知道你是誰——快說，辦成沒有？

（OS）電話對面：這小子，不好對付啊！

竺三：廢話！好對付我找你！

1-23 香港某豪華酒店電話間* 夜 * 內

跟林漢賭博的「曾爺」講電話：知道知道！我……我的人，一直都盯著呢！

（OS）電話里竺三聲音：盯死！利落點兒！

曾爺：是是！可，三爺，這裡，怎麼說也是洋人地面，我怕……

1-24 竺公館密室* 夜 * 內

竺三講電話：怕？怕洋人，就不怕我摘了你腦袋？！

（OS）電話里曾爺聲音：不不不！我不是那意思！我是……

竺三：我不管你什麼意思。活兒你接了，定錢拿了。我的規矩，你不是不懂！我不管你怎麼干，就要兩條——做了那小子！別招在我身上！要快！（不由分說掛上電話，惱火地叨咕）廢物……

1-25 香港某豪華酒店電話間～大堂* 夜 * 內

曾爺緩緩掛上電話，提提精神，推門出了電話間，走向大堂休息沙發。

守在電話間門口的阿英緊跟。

沙發上，六七個馬仔齊齊起身。曾爺走近，比劃吩咐，馬仔們紛紛點頭，陸續奔出酒店大門。

曾爺躊躇地看著他們消失，阿英無聲湊近。

曾爺瞥她一眼：林少說得有道理——

阿英不解：什麼？

曾爺：你是該穿得漂亮點兒。（轉身走向酒店深處）

阿英納悶地看他背影，臉上掠過不快。

1-26 香港街頭* 夜 * 外

夜色濃重，下著小雨。四下昏暗凄惶。

一輛小轎車疾馳。

1-27 行駛的轎車* 夜 * 內/外

林漢駕車，不時機警看後視鏡（OS）：這幫人什麼來頭？想幹什麼？

車子轉過一個路口，駛入小街。

忽然，前方地面上，一排晶亮閃入視線。

他急踩剎車。

尖利剎車聲，轎車滑行了一段才停下。前輪離撒在路上閃光的蒺藜毫釐之差。

車急退，林漢看清了那些被雨水沖刷得閃光的蒺藜，自語：老天——多虧下雨了！（機警四看，急打方向）

車退回原路。

嘭的一聲輕響，車側面玻璃出現破洞，龜裂開。

林漢大驚，飛速嫻熟操作，車子在雨地里打轉。

剛剛有蒺藜埋伏的巷子處，閃出兩個人，手裡傢伙噠噠噠噠沖汽車開火。

林漢埋頭。

車前後玻璃瞬間出現無數彈孔。

林漢急切操作，車子打轉，車身上濺出很多火星。

1-28 截殺林漢處* 夜 * 外

兩個槍手散開，拚命朝瘋狂打轉的汽車打，目標轉移到油箱和輪胎。

車子轉正，定位，大哄油門。

槍手之一雙手端住裝了木托和長彈夾的毛瑟槍，定位射擊。

車子剛動，一隻輪胎被打爆，車子歪斜衝出。

另一槍手起身連發射擊，車子拐向最近路口，剛轉過半身，油箱被打爆。

轟然爆炸，火光衝天。

兩槍手沖向爆炸處，途中遠遠向後拋了槍。

汽車燃燒著，二人不敢靠近。

附近住戶、商鋪紛紛亮燈，有驚駭的人聲，甚至有門開了，伸出雨傘。

二槍手急忙閃入暗處，匆匆離去。

林漢車子中第一槍的地方，附近黑洞洞的房頂處，主觀鏡頭跟著兩個毛瑟槍手。

近處出現狙擊槍瞄準鏡輪廓，瞄準鏡跟著兩個毛瑟槍手。

警車聲遠遠傳來，狙擊槍輕輕抬起槍口，放棄兩個毛瑟槍手。

槍管無聲縮回暗處。

1-29 滬昌商團後院* 夜 * 外

大廈後門的卡車緩緩開動，小心翼翼地避開歪歪斜斜停在院子一邊的無篷卡車，駛出後門。

工人們匆匆關門。

那輛歪斜停著的卡車布滿塵土，擋風玻璃髒得反不出光來。

鏡頭移向大廈二樓某黑洞洞窗口，一雙眼睛正隔著窗玻璃看著卡車開走。

1-30 滬昌商團後院外街道* 夜 * 外

靜寂黯弱，只有正開遠的卡車燈光。

（未完待續）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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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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