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苗圃‖鍾雨萱:誰是兇手
【編輯絮語】「新苗圃」是《毛白菜》專為挖掘和扶持文學新人而設立的欄目,旨在為繁榮當代文學事業做些許貢獻。本期推出的「新人」還是16歲的高三學生鍾雨萱。上期已經推送了她的一篇短文《守望》,沒想到創造了本欄目最佳閱讀記錄,而且榮膺「毛白菜周冠軍」,讓人刮目相看。而本期這篇影評,寫得仍是非常獨到——
拉爾夫陞官了。
喧嚷的大廳里爐火通明,當拉爾夫下樓時,他軍服上閃電似的「33」領花連同帽上骷髏隊的標識一起閃光。台階下的人群面向他高抬右手——
「Heil! Hitler!」
天哪,德國,德意志的第三帝國,天哪。
大街小巷,掛滿了拉風的萬字標誌。孩童奔跑——玩著戰鬥的遊戲,沉悶的黑色軍車,巨幅的「元首」頭像。這裡,是德國,歷史上真實的二十世紀某一年代。
拉爾夫是個軍人,他相信自己所要做的一切。
在這個年代,猶太人,在長久的苦難之後,迎來了更大的劫難,因為信仰,他們失去了家;因為無家,他們流浪而處處不招人喜歡;因為漂泊,他們聰慧;因為聰慧,他們廣交人際斂財求富;因為這一切,他們收到了千百年的不公。現在,他們上萬地集中,勞作,受刑,赴死。那裡是concentration Cary,集中營。不論男女老少,不分工種技能,所有猶太人都一樣低賤。
拉爾夫負責集中營。
他與家人搬離柏林去負責這項工作,他的兒子,布魯諾,卻在巧合之下與猶太男孩奔姆爾相識。
「只是個農場——農場里的人有些奇怪——猶太人?他們是最好的工人?——他們一無是處。」一次又一次,輕蔑厭惡的「Jev」在人們耳邊迴響,殺死這裡的猶太人沒有關係,因而可以肆意打罵侮辱——但老猶太人帕維爾,帶布魯諾包紮了傷口,布魯諾的母親對他道了謝,輕聲地。和她相比,年輕軍官科特勒是個暴徒,可是,也許,他才是常人。
在這個年代——反猶,是希特勒上台的政治承諾之一。我難以想像那是什麼樣的原因,戰敗、經濟危機,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一個種族,對他們的仇恨已蔓延至全國。全國的小孩子都學習好戰與歧視。課本里沒有同情。
看起來布魯諾的姐姐很喜歡英俊的科普特,她叫他科特,與他一起讀大頁新聞,丟掉洋娃娃而用海報填滿了卧室。但科特也走了,只是因為沒有上報父親的下落,他在前線終歸不會好過。
在這個年代——沒有秘密。被稱為Gestapo(蓋世太保)的秘密警察構成了一張大網,連同民眾相互監視的眼,每一個人都活在攝像機前。從流浪漢到富豪,從士兵到元帥,每一個人都有危險。
終於,拉爾夫與妻子鬧翻了。他無奈與家人分別,但在告別的那一天,布魯諾失蹤了。「Your son is missing!」他不知道,兒子已和希姆爾認識好久,為尋找希姆爾的父親,布魯諾混進了集中營。
他只知道,就要行刑了。
發現兒子蹤跡時已晚了。大雨傾盆,雨幕兩邊是泣不成聲的母女兩人,與附滿野蜂的一堆屍體;雨幕中是神情恍然的拉爾夫,不遠的磚樓上,戴防護罩的士兵,面無表情,熟練地收好最後一個蜂盒。
這個年代死了。
最後的鏡頭是灰色的,像遺照。
那是一群人,一代人的死,在拉爾夫,可能只是一個人的死。他會尋找答案——兇手,是誰?
我閉上眼。拉爾夫知道什麼?兒子被猶太人帶進了營地,然後死掉。
視角變化了。拉爾夫討厭猶太人。
我想到一個場景,拉爾夫簽下又一道命令,手不曾顫抖,領花與勳章依舊閃著光,背景音樂——軍歌、炮火、慘叫,母親的禱文,妻子的質問,兒子的疑惑,還有他的嘆息。
這令人很不舒服,但也許這也是事實。
在這個年代——死的不只是人的肉體,但沒人能找到兇手。
——我希望,這位現在眾人皆知的兇手,再也無法行兇了。
【作者簡介】鍾雨萱,女,湖南新邵人,長沙市一中高三學生。
延伸悅讀
TAG:毛白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