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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和老馬,老張和老楊

文‖韓乾昌

他們是我三十年前的小學同學,快過年了,想念他們,寫小文以問候、遙握。

我的同學,你們好嗎?

老牛和老馬

老牛其實不姓牛,他姓馬。

老牛其實不像馬,他是一匹駱駝。長長的睫毛下是一雙永遠也睡不醒的眼睛,慢慢悠悠走在四月的風裡,吃飯和放屁都是一個節奏,就連偶爾發脾氣,也是蔫楚楚、懶洋洋的樣子。

也有例外的時候,就是他說起他爺他奶的時候,這娃就勺了(勺~類似二)。

這不,他爺他奶又給他買了一本「葫蘆娃」的漫畫書,這讓我羨慕又嫉妒。我借來看了三天,真美啊!比那些被口水蘸指頭翻爛了的「畫本」好看多了。其實,借來以後,我半個小時就看完了,其餘兩天零二十三小時半都在想。為什麼我就沒有這麼好的爺和奶,我爺和我奶沒錢……我爺每次去龍山鎮,帶回來的只有一顆一分錢的洋糖。

老牛家園子里有兩種樹,一種是毛桃樹,一種是毛竹。有著毛茸茸眼睫毛的老牛每次吃著毛茸茸的毛桃子,就讓人可恨。他吃的那麼慢,遠不如我咽口水的速度。慢吞吞的老牛看懂了我的心事,他請我去他家吃毛桃。那天,我把一輩子的毛桃都吃進肚子里,老牛不像我,他能把一顆毛桃子從早上吃到日頭落西。

然而,那天真正讓我開始思考人生的,不是毛桃子,而是毛竹子。我說,老牛老牛!快來看啊!你家的竹子開花兒啦!老牛投來哲學家淡淡的一瞥:竹子開了花,就要死了。

什麼?!竹子也會死?!

從此以後,我的生命里多了一份惆悵,原來竹子會死,原來,我們也會死。

老馬,其實是小馬。小馬有個有意思的名字,叫馬義麻。對了,他和老牛都是穆斯林。

老馬家沒有毛桃子。

可他家有蘋果,你說可恨不可恨!

老馬吃蘋果就是耍流氓,他吃得太騷情。

可恨的是,他吃蘋果不但嘴裡發出腳丫子踩在爛泥里的日囔聲,脖子還不時來個270度的托馬斯全旋,全然不顧別人的感受。

老馬,轉眼就把一個燈籠一樣的大紅蘋果啃了多半個,滿足的嘬著牙花子。我巴巴望著,臉上的肌肉因為諂著笑了太久而有些酸,他打了三個飽嗝兒,終於說,給——

我接過來,邊啃邊恨,這狗日的!咋每次吃蘋果都牙齦出血,把好好個蘋果染到柳綠花紅……

20年後,我又見到了老牛。這下,他真的成了老牛。不過,還是慢悠悠的樣子,他這是20年還沒睡醒啊。大家都知道老牛那時候學習好,他語文考第一,我就只能考第二。可大家不知道的是,老牛其實也悶騷,其實,四年級時,他也喜歡馬小燕。這讓我很欣慰,好你個老牛!這才是看不出的匠人會修樓!

30年後,又聯繫到了老馬,其實,他還是當年的小馬,還是那麼頑皮。還像小時候偷偷抽他爸五分錢一盒的、不帶把兒的「友誼」牌香煙時,二兮兮的樣子。他現在改名叫馬懿,馬雲的馬,司馬懿的懿。據說他現在比馬雲還帥,和宗慶後是鄰居。

我一直好奇的是,他的牙花子還出血嗎?

老張和老楊

老張愛放屁,這不是什麼秘密。

可老張能把屁抓在手裡,這就有點不可思議。

趁著帶「自然」課的老竇把勾子(屁股)撅起來,拿了半截兒粉腚兒(粉筆頭),哼哧哼哧往黑板上畫字時,老張伸出一隻攥住的拳頭到小竇面前,小竇幽幽地瞪著老張,老張一本正經地說,我手裡有仙氣,不信你聞!小竇小眼睛有點疑惑,可還是湊著鼻子去聞,老張突然伸開手,拿手掌捂住小竇的口鼻,小竇被一陣悠悠仙氣熏得有些迷糊。這時,拿著半截兒粉腚兒的老竇突然站起來轉身,拿眼神抽打著全班同學的頭頂,又漲紅了臉問候了全班的先人。小竇一臉紫漲,低頭斜眼剜著老張,老張濃眉大眼的國字臉,像正義凜然的方誌敏。

濃眉大眼的老張用一身正氣成功騙過了賊眉鼠眼的民辦老師老竇,可騙不了我。老張的褲兜破了個洞,他特意沒讓他娘縫起來,那是他抓仙氣的通道。當然,我作為另一個受害者,並沒有把這秘密說給小竇的義務。

老張長得膀大腰圓,關鍵還有一套高深的理論。

他說,屁就是氣,氣就是屁,這是屁的段落大意;響屁不臭,臭屁不響,這是屁的中心思想。

他還說,沒屁就擠,鍛煉身體;有屁不放,熏壞心臟。

怪不得這傢伙面色紅潤,身板兒結實,原來是有來歷的。

老楊那時是個瘦猴兒,奇怪的是,他那時早上上學,書包里裝的是全班最白的饅頭,可白饅頭就是沒變成他屁股上的肉肉,他總是精瘦精瘦的。

那時冬天課間,大家都圍著火爐子烤饃饃吃。饃饃跟人一樣,有的黑有的白,有的大有的小,有的軟有的硬。架在火爐蓋蓋上烤了,外皮是一層脆脆的焦黃,掰開,裡面冒熱氣,一股清甜的小麥香。這時,老楊掏出他的白饅頭架在爐子蓋蓋上——他總是一副超然於外的仙風道骨模樣,有種冷冷的酷。這時,旁邊的小楊痴了,他的眼神被老楊的白饅頭扽住了,他說,老楊啊,你家的饃饃可真白啊!……老楊不說話,他總有一種強大而神秘莫測的氣場。感慨一番的小楊把目光收回來,再盯著自己面前的黑蛋蛋,低頭悄悄使勁咽了口水。上課鈴響了,大家「轟啦」一聲散開,各就各位。這時,數學老師關選成進來了,他細長的脖子上一個喉結上下翻個不停,像個雞嗉子。

老楊不光家裡饅頭白,關鍵他懂得多。他那時就給我們講86版射鵰,講楊過和小龍女。於是,我便在他的啟蒙下,三年級就朦朧知道了愛情。他甚至知道先秦傳奇、諸子百家。他平時沉默寡言,可講起故事來滔滔不絕,關鍵他講故事不會噴唾沫星子,不像數學老師關選成,關老師講課時,前排的同學總以為教室屋頂漏雨,抬頭一看,原來是關老師,雞嗉子上頂了個噴壺,也難怪,他是在澆灌祖國的花朵嘛。

我們那時在課間喜歡玩兒打仗。「烏龍山剿匪記」里的「綁爺」、「二爺」、「四丫頭」、「獨眼龍」等已經玩兒膩了,於是便玩兒「射鵰」。玩兒「射鵰」,老楊必然是「梅超風」。我不怕老張的「降龍十八掌」,就怕老楊的「九陰白骨爪」。看著他一個「白鶴亮翅」,冷不丁就飛過來,我還沒喊出聲,就成了可憐的小兵甲,腮幫子上火辣辣。

到初一時,我轉學上了梁山,從此和武松、潘金蓮他們混在一起了。從此二十幾年未見老張和老楊。

後來,聽說老張去了俄羅斯。他這是要給俄羅斯人民普及「段落大意」和「中心思想」去了吧?反正都是有關氣體的工作,他能把俄羅斯西伯利亞的天然氣通過「西氣東輸」的管道送到全國、送到蘭州,也算是我倆的一種久別重逢吧。

老楊在天水,他現在不玩兒「九陰白骨爪」了,開始潛心佛學了,又跟魚兒學打坐入定了。於是,整個人更加的低調內斂。但是偶爾微信里聊一聊,我還是更感覺到他強大而獨特的氣場。他的記性還是那麼好,我問一段我們兒時說的順口溜,他揮筆而就——

你姓啥?

我姓張

張啥?

張飛

飛啥?

飛機

機啥?

雞毛

毛啥?

毛*東

東啥?

東方紅

紅啥?

紅領巾

領啥?

領導員

員啥?

圓雞蛋

蛋啥?

手榴彈

炸了敵人的火車站,敵人罵我大壞蛋!

註:老牛和老馬、老張和老楊,是馬黎明、馬懿、張國安、楊旭君。

最後是一張小學(馬關石板川中心小學)同學畢業照——

年代久遠,又拍斜了,把我拍成小個子了,哈哈!

向所有我的同學問好!

作者簡介:韓乾昌,甘肅天水人,七零後暖男一枚,現居蘭州。喜歡文字、崇尚自由,天真的理想主義者、悲憫的現實主義者。偶有心結,小撰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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