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紀實——一杯溫水
溫哥華已經入冬，所謂入冬，通常的意思就是雨到了，人們也給Vancouver換了個名字叫Raincouver。溫哥華的冬天就是連綿地雨話，一場接著一場，一天接著一天，連天連地，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威猛，更象是喃喃地細語。也許是雨姑娘積累了春夏秋三季的心情，終於可以在這個屬於她的冬季里有機會將它們宣洩而出，喃喃著從北到南，從東到西，從森林到河堤，從都市到鄉村，從樹梢到草尖......直嚼得你耳根子都變得朦朧。她就那樣開了口，停不住地鶯鶯燕燕下去，說不完的私語。這個季節偶爾也會有2-3場雪，讓雪尋找一下存在感。但大概是滑雪者被虐太久了吧，老天終於大發慈悲，去年下了一個冬天的雪。那雪一場大似一場，一場厚似一場，場場爆滿，一共下了十幾場，滑雪者簡直要愛死溫哥華了。而一時天放晴，那個藍與白就直浸人心脾，那屏息而吸的一口氣，脹的人都要立刻飛起來了。
人們總是貪婪的，晴天多了想雨，雨多了想雪，雪多了又想睛天；人白想要曬棕，變成蜜色，人黑想換膚，變成白色；城裡人做久了想當農民，農民做長了想當城裡人；肉吃多了想菜，菜吃多了想肉.......其實也無可厚非，說明人們還有生活的期望，還有追求或遠或近的動力，還有對世界的新鮮感，還有夢想。今天雨過天晴了一會，我不討厭雨，但在這連綿的細雨後，也很享受有這淡淡灰色雲彩的藍色天空和陽光，那又是不一樣的感覺。世界就是在變化中才有意思。於是，想著在這時光中走一走，剛好也去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解決午餐。餐廳里暖暖的，很溫馨，人不多，2、3個，有戴著耳機牆角看書的，有坐著玩填字遊戲的，填字遊戲通常是這裡退休老人打發時光的一個樂子，據說多動腦可以防止老年痴呆，不知是不是也有此意。我純粹就是來吃的。除了點了個早餐漢堡，我還叫了份溫水，就此就有了趣味。當我跟服務生說要「Warm water」時，其實通常我都要開水「Hot water」，但他們都很實在，叫「Hot water」果然就給你很燙的水啊，那我得等很久才能喝。後來，我也學聰明了，直接叫「Hot water」，然後再請她們加冰塊進去。今天，我覺得這實在有點兒多餘，因為我也算常客了，他們也就倆服務生，幹嘛這麼費勁啊，於是偷懶，直接跟服務生說來杯「Warm water」。我就看服務生瞬間望著我，至少有2秒鐘愣在那裡，我又重複了一遍我的需求，然後就看她開始微皺起眉，面露難色，尷尬地開始抬起右手摸摸頭髮，而後就轉動脖子向後看看再指著後方的操作台並再轉過來看著我......那感覺，象渾身生了虱子般難耐的不舒服。剛擠出了「We have......」話雖然還沒完全講出來，但我已經猜中了她要說什麼，趕緊笑了笑，告訴她，請接杯開水再放冰塊。她突然一下頓悟了，然後就象解放一樣，立馬轉身走去操作台，都沒來得及給我在Pose機上打出賬單讓我付款。動作很麻利，很快一杯溫水就放在了我面前，還能看到裡面迅速融化的冰塊在那裡掙扎。我笑著感謝並告訴她，這是我做溫水的辦法，她也略不好意思但又樂樂地看著我。在北美，相信不少人華人都有經歷沒有熱水喝的情形吧，不僅沒有熱水喝，除了涼水還提供冰塊。當然，旅遊地，華人多的地方熱水相對還是會提供的，因為當地人也算開了眼界，知道了華人的習慣。但越深入到白人居住的地方，這個問題就越來越明顯。尤其自駕游，信馬由韁，不知道拐到了哪個犄角旮旯，估計有地方大概就沒見過華人。當你要熱水時，總是會看到困惑的眼神望著你，真彷彿你是個星外來客。溫水？那又是何物。可能我今天去的咖啡店平時確實沒怎麼見過華人，以我去的幾次，也的確是從未遇到過華裔；可能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今天這個是新人，店裡大既也不會特意給她培訓如何做一杯溫水，而她自己也還沒有在實際工作中遇到過這樣情況，今天算是一課而矣。
由此，又讓我想起了另一件小事。前段從北京返回加拿大，幫著友人帶了條小狗。辦手續時我們被分配到了一個值機人員處，當他一聽說，要辦理跨境動物手續，象被熱水燙了一樣，立刻彈了起來：我今天第一天上班，你就讓我做這麼複雜的事情啊？......當事人一幅委屈的模樣，當然，他可能有開玩笑的成分，但委實對他應該還是有些挑戰的。而的確，事情也是挺複雜的，折騰了好一陣兒，而且還換了另一個地方去處理。不過，最終還是很順利完成了。大概很多事情，對於很多人來講，都是第一次，也可能是從未想過的，也可能是從未遇到過的，也可能是想都不曾想得到的，但是讓你遇到了。事情可能有大有小，但如水般就這樣一點點滲入進來到生活的邊邊角角，而且慢慢地浸染開來。
我知道下次她一定懂得怎麼給我一杯溫水了，我也相信那個成功辦理跨境託運動物的值機者會為自己小小地自豪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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