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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則徐最看中的中興名臣不是左宗棠,而是此人

那天在網上隨便溜達,無意中看到這樣一個標題《影視劇中有沒有出場很牛B,結果5分鐘沒到就領盒飯的人物?》。看罷,不禁嘆息一聲,因為在太平天國之戰中,這句話簡直就是為林則徐量身定做的。

金田起義

金田起義前夕,林則徐死在廣西「剿匪」的路上。他的死亡令後人展開了無窮無盡的暢想:假如林則徐不死,太平天國會不會被他扼殺在搖籃中呢?不過,這個問題我們留在文章最後再說,林則徐之死無法改變的事實是他的人生註定要和太平天國不再產生任何聯繫。

然而,林則徐與很多「中興名臣」都有過交往,所以說他雖然身死,卻還是跟這場大戰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左宗棠畫像

說到林則徐與中興名臣的交往,最著名的恐怕就是對左宗棠知遇之恩了。故事說的是道光二十九年冬天,林則徐路過長沙,與左宗棠相會於舟船之上,二人雖然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封疆大吏,一個只不過是舉人,卻一見如故,結為了忘年交。林則徐稱左宗棠為當時奇才,當然,歷史的發展也證明了他的眼光。

左宗棠多次與友人的信中提到過此事,功成名就後,他在奏稿里也多次寫過。光緒十一年,左宗棠為《林文忠公政書》作序,行將就木的他用飽含深情的筆墨又把這件事描述了一遍。作為旁證,左宗棠的親戚胡林翼也在與友人的信中提到過林則徐對左宗棠的賞識。

然而,假如我們仔細查閱這些資料,就會發現林則徐對左宗棠讚賞的來源是相同的,就是都來自左宗棠一方。林則徐呢?我們找不到林則徐對這次會面發出過任何聲音。

搜遍《林則徐全集》,只有一封信提到過左宗棠,那是他即將擔任雲貴總督前,胡林翼曾向其推薦左宗棠為幕僚。林則徐雖與左宗棠素未謀面,卻出於對胡林翼的信任欣然答應,並非常大方的開口:要多少銀子,你們定,我買單。自然,林則徐的語氣要委婉的多。

《林則徐看劍引杯圖》局部

那麼,左宗棠為何對這次會面記憶深刻呢?

打開林則徐的書信集,我們會發現他真是個很謙遜的人。儘管官兒已經當到那麼大了,但只要不是給家裡人寫信,他都會在信中自稱「弟」或「愚弟」。胡林翼明明是他的晚輩,林則徐也以「弟」自稱。

顯而易見,左宗棠見到林則徐後,自然會感到春天般的溫暖。鄉村小舉人被封疆大吏親切招待,肯定是會記一輩子的。然而,林則徐就好比一台中央空調,他的溫暖是面對所有人的。自然,林則徐臨死前在遺折中向皇帝推薦左宗棠之事也是子虛烏有,遺折就是《林則徐全集》中躺著,根本就沒提左宗棠嘛!

陶澍像

陶左聯姻的故事與林則徐舟遇左宗棠的傳說也相仿。

故事是這樣的,兩江總督陶澍與小舉人左宗棠因一幅對聯而結識,他為左宗棠的才華傾倒。於是,總督大人不顧彼此身份懸殊,把唯一的兒子許配給了左宗棠的長女。

左宗棠的女兒的確是嫁給了陶澍的兒子,然而,兩家商議和訂下親事,卻是在陶澍死後。當時,左宗棠被陶澍的老朋友聘請到陶宅教書,陶澍唯一的兒子年紀幼小,孤兒寡母難免被同族欺負。以左宗棠的性格,自然會挺身而出,仗義執言。出於感恩之心,也為了讓左宗棠從此更有底氣為陶家說話,陶澍夫人議定了這門親事。

胡林翼像

其實,在中興名臣中,林則徐顯然對另外一個人更加青眼有加。

這個人就是胡林翼。

胡林翼和林則徐淵源極深。胡林翼的父親胡達源出身探花,所以胡林翼才七歲,就被另一位大官陶澍看中,把自己同樣幼小的女兒許給了胡家做媳婦。林則徐曾經是陶澍的部下,二人共事多年,自然會與陶澍的女婿十分熟悉。

後來,胡林翼父親去世,他丁憂回家。守孝三年之後,包括林則徐在內,很多大臣都來信催促胡林翼出來做官。於是,胡林翼拿出14833兩白銀錢捐了個貴州知府。

有人看他花這麼一大筆錢,卻跑到那樣一個鳥不生蛋的地方當知府,都嘖嘖稱奇。胡林翼自然會對外宣稱,我這是要報效國家,到清國最艱苦的地方去鍛煉。其實,胡林翼的父親胡達源曾經在貴州當過多年學政,相當於省教育局局長。在晚清這樣的科舉社會,可想而知學政手裡能掌握多大的人脈。

胡林翼捐貴州知府,有林則徐親自為其上奏。後來,林則徐擔任雲貴總督,成為了胡林翼的頂頭上司。當時,胡林翼在貴州省安順府當試用知府,他的上面還有個正牌知府滿人常恩。林則徐在年度考核的密奏中這樣告訴皇帝,常恩才具中平,不能很好約束手下,而試用知府胡林翼卻頗能整頓地方,捉拿盜匪。可想而知,道光皇帝看到,心裡自然會對胡林翼心存好感,使其早日轉正。至於林則徐和胡林翼直接的書信往來,更是不在話下。

林則徐給陶澍的信

所以說,歷史的真相就是這麼殘酷無情。陶澍、林則徐和胡林翼才是一個圈子的人,他們彼此提攜,在官場的升遷中相濡以沫。草根出身的左宗棠因為一幅對聯或是一次會面就讓大人物青眼有加,只是傳說而已。

事實上,不少左宗棠微時被大員們賞識,都是來自後世的附會。比如,在唐浩明的小說中,左宗棠的本事很大,駱秉章很想請他為自己謀劃軍政事務。誰知,人家就是不理他。無奈,駱秉章只好綁票了左宗棠的女婿,用這樣「無賴」的方式令左宗棠出山。

然而,左宗棠曾經親自給郭嵩燾的信中承認,自己剛到駱秉章幕府,駱秉章並不完全相信他,是左宗棠工作一年,干出成績,駱秉章才放手使用他的。

然而,話又說回來,左宗棠的成功是因為他是某個封疆大吏的親家,或是曾經被林則徐讚許過嗎?

當然不是,人家靠的是實打實的軍功和戰績。在晚清,幾乎所有對外戰爭都是以喪權辱國,割地賠款結束,唯有左宗棠平定西北,為我國人揚眉吐氣。那些圍繞左宗棠的花絮故事,有之,只是錦上添花,無之,也無足輕重。

其實,我們在職場上也是如此,工作不是戀愛,老闆不會對你一見鍾情,只有真真正正干出成績,才能獲得升遷。還是那句話,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的本事。

左宗棠平西戰圖

最後,我來說一說,如果林則徐不死,他會不會扼殺萌芽中的太平天國。

在翻閱《林則徐全集》時,我發現了很多熟悉的名字。他們都曾經在太平天國之戰中露過面。因為雲南和貴州與廣西相鄰,所以太平軍在廣西軍興,很多原雲貴總督林則徐手下的將領都被調到了廣西。

現在,我就把這些人在道光二十八年的歲數(虛歲)和部分人物比較著名的事迹列一列:

秦定三:52歲(太平天國桐城大捷時,他是清軍的主帥之一,太平天國的大捷,清軍是肯定大敗了。)

伊克坦布:59歲(太平軍幹掉的第一個清朝高官)

馬善寶:47歲(在太平天國最拉風一戰,七個打千人中死掉。)

重綸:44歲

音德布:42歲

李能臣:48歲

小人書插圖,太平軍打的清軍丟盔卸甲

兩年後,他們會更老,冷兵器時代,帶著這樣一幫老爺爺去衝鋒陷陣,能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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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參考資料:

羅正鈞:《左宗棠年譜》

梅英傑:《胡林翼年譜》

《林則徐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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