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至味是書香
因為喜歡看書 ，由此認識了新東方的一位女老師，除了教學和教研之外，最愛的莫過於一起去心愛的西西弗書店，一杯清茶，一本書，去找她聊天的時候，背後看去，陽光從落地窗隨意灑進來，一瀑黑髮，人淡如菊的背影，最美不過如此。
仍然清楚地記得，一個晴好的冬日午後，陽光徐徐灑進書店的落地窗，她一口氣讀完五十多頁《紅樓夢》，咕咚喝下一口微溫的茶，然後心滿意足地對我感悟道：最好的時光，是青春正好，尚有閒情逸緻，我要行一萬里路，寄情山水；也要讀一萬卷書，醉卧書香。對我來說，人間至味是書香。
人間至味是書香，反覆咂摸她的這句話，細細想來，確實如此。
有的書里有酒香，讀這樣的書，彷彿於酒香入喉處品聞歲月沉香。羅貫中的《三國演義》是歷史與傳說交匯的一壺陳年老酒。這壺酒里有桃園結義、三顧茅廬之情，有烽火煙塵里金戈鐵馬、刀刀見血的肉搏廝殺，更有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智斗。在三國的世界裡，我們醉倒於時間的綿長，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金庸的《笑傲江湖》是一壇江湖之酒。在這壇酒里，廟堂很遠，江湖很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拳可以以一當十，一劍可以泯盡恩仇。一曲《笑傲江湖》可以勝過一本秘籍劍譜，一句承諾可以勝過黃金百斤。江湖兒女可以與子偕老、相守至死。在江湖這壇美好的酒里，我們沉醉於古代的理想世界，一入江湖歲月催，不勝人生一場醉。
有的書里有花草木葉之香，字裡行間但聞香氣襲人。比如《紅樓夢》里就有花香。不僅是春色滿園的大觀園裡處處花香，金陵十二釵里的姑娘也如花朵一般香氣襲人。寶釵是牡丹，史湘雲是海棠，黛玉是水芙蓉，那些如花般的女子，穿過時間的煙雲，躍然紙上，引得多少紅學家和讀者思考。然而十二釵的花香，終究是抵不過賈府衰敗後的世情涼薄，須臾間煙消雲散，恍惚如紅樓一夢。
比如佛經里有木葉之香。《華嚴經》有云：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佛家智慧高深，一朵花里便可得見一個大千世界，一棵草中亦可得見天堂。大千世界的萬千奧秘可以在一朵花中、一棵樹里、一片葉上，佛家的悟道往往在對尋常事物的永續參禪里。而正是在這尋常的木葉花草之香里，往往蘊含著佛家的無限智慧。
有的書里有市井煙火之香。比如老舍《茶館》對市井生活的描寫，京城裕泰茶館裡總是各色人等前來喝茶談天，遛鳥的旗人，鬥蟋蟀的茶客，看相的唐鐵嘴，說媒的劉麻子，主張實業救國的秦仲義，人們在茶館的茶香、碎肉面香味、鼻煙香等交織成的市井味道里，議論和經歷著他們市井生活的種種，也在不經意間經歷那個時代的風雲。隨著時代變遷，茶館漸漸物是人非，所有的人都在變，故事也每天都在上演，只有茶館的市井煙火味，照舊。那市井煙火味里，不僅有老舍先生對茶館各色人等人生百態的觀察、思考和提煉，也有普通百姓對於生活的堅持和熱愛。
在這個熱熱鬧鬧的塵世，人間彷彿一場永不停息的盛宴，我們習慣了浮華之下的美酒珍饈，殊不知書香才是人間至味。那香味里沉澱的正是洗凈鉛華的智慧與經歷，拍去浮世的塵，擰乾時間的水，藏在那些印了鉛字的故紙里，等你去追尋。
文章來源：《早安，新東方！》第3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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