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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是變局—勞動時代的終末

這首曲子是作者本人原創的

/各行各業 正方反方

都有的是羅生門

與皇帝的新衣

而我只有一個秘密

也只有一個請求/

我感覺勞動與經濟這種比較「硬」的問題會寫得很難讀。為了讓它不那麼難讀,直接上結論了。

「不勞動不得食」這種倫理觀念正是當前文明的瓶頸與困境,正在導致各種深刻的社會矛盾,將越發不能與生產力的進步兼容,所以也應當逐布廢除。

我知道不認可這個觀點的理由。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物,而是老生常談的事了,蘇聯計劃經濟、中國人民公社等失敗的社會實驗擺在那,總之思想家們很早就先知先覺,尋求替代資本主義的更先進、更具有共享精神的社會共識,只是似乎太早了點,科技與生產力水平不到位因而無法實現。有俗話說「重蹈覆轍」,不過也有俗話說「一朝被蛇咬」,還有那個教科書式的跳蚤實驗,碰上一次障礙就永遠跳不出來了。

時過境遷了,所以不能簡單地說「吸取歷史教訓」,而是要看看今天的世界,重新分析一下這個問題。

其實條分縷析很煩,至於為什麼非要討論這樣一個問題,它一定是有「痛點」的。其實痛點早就有,越原始落後的文明痛點越多,文明的進步就是用痛點較少的文明替代之前的文明,可能會隨之產生一些全新的痛點。凡事都有利弊兩面性,很長時間以來世界達成了一個平衡,資本主義暫時被證明是最能促進社會合作與發展的文化理念,它最基礎的共識仍然是與更早的文明相似的「人靠他所創造的價值來換取生存資源的占有權」。不同在於認可了資本的力量,少部分人可以順理成章地通過錢生錢,社會也肯定他們的價值,因為這種資本行為確實極大地促進了社會生產。而對於大部分普通人,仍然是靠各種廣義的勞動來賺取資源,從此可以看出「不勞動不得食」這個倫理原本約束的就是凡夫俗子,使他們陷於貧窮並迫使他們從事生產,並給予少量的成功機會來進一步激勵勞動。

同時人類也有另一種價值分配的力量即「共享」,從原始社會的原始共產主義,到任何時期都具有的以家庭為單位對無生產力的老幼殘人群的資源供給——當然,由於這種行為源自家庭,於是家庭中仍然必須有人勞動以獲得資源的占有權。資本主義興起之前也存在一些無需勞動而生存的階層,主要是權力階層。當然權力階層作為整體是參與勞動的,即治理社會,但由於階層佔據了極大的資源,使得階層中的許多個體無需進行任何廣義上的勞動,這種情形就是典型的階層內部的共享。

雖然「共享」一直存在於社會生產之中,自從原始社會生產力有所提高、原始共產主義被打破,人類所固有的私慾加上人類建設文明的客觀規律,讓「佔有」的理念一直戰勝「共享」,成為資源分配理念的主導。如果我們只是把準星對準「資本主義」,或許還不太準確,一切的矛盾都始於用勞動(後來是權力、資本)創造的價值來衡量資源的占有權,或者說就是「不勞動不得食」本身,就是「痛點」的核心。但是這個「痛點」同時又在很長時期一直是文明進步的根本動力,所以誰都不太敢輕易談拋棄它。

這個「痛點」本身也值得詳細分析。它造成了什麼後果?首先呼之欲出的就是貧富差距

怎樣理解貧富差距的成因呢?最近一個思想實驗在網上很流行,所有人一開始有同樣多的錢,並且每秒送一元錢給隨機的人,這樣一種完全公平(只是帶有隨機性)的機制下,最後的模擬結果卻非常符合當今社會的貧富差距模型。換句話說,即使實現了古聖先賢的理想「人人平等」,光是這個世界的混沌與隨機就足以造就貧富差距了。

但這顯然是個不負責任的解釋。因為人人也不是平等的,不同人之間的基因和性狀、出身背景都非常不均衡。這種不均衡更進一步造就了階層,更具智慧與後天資源的人合理地參與了社會更加高層的建構,更高價值的創造,所以在這種主流勞動倫理下也佔有更多資源。在貪慾的驅使下,把平民所需的最低限度資源分配完畢後剩餘價值就歸屬於更高的階層,生產力越進步,剩餘價值越多,貧富差距越大。

但另一方面,生產力的進步帶來了數次倫理觀念的大進步,核心之一就是「平民所需的最低限度資源」這個標準,即人權的提升,例如奴隸制的廢除標誌著「人權」里包含了一些自由,每次進步都讓「人權」裡面多了一些物質條件或精神文化,直到當今發達國家倡導的「免於飢餓,免於恐懼,言論自由」這些更高的人權理想,乃至北歐國家想要嘗試的無條件工資制。每次人權標準的提升的動力不外乎出自生產力條件的允許以及貧富差距過於極端所產生的社會矛盾,導致更多資源分配給了平民,減少對剩餘價值的壓榨,從而讓貧富差距暫時縮小,這也是我們最想要從文明進步中獲得的。

除了把貧富差距解釋成自然力或是貪慾以外,我們在現代文明中還需要看到一種更有創造力的解釋:貧富差距無法消除,根本上是因為社會「需要」貧富差距。直到今天,人類仍然必須從事一些艱苦/危險/髒亂差的「低端」工作,沒人做不行,於是要靠貧困與無知來迫使很多人從事。同樣,社會也以貧富差距來獎勵資本家,因為他們的投資決策是推動產業發展的重要力量。我們今天看到解開這個問題的鑰匙了,只要智能機器人能夠低成本地勝任這類工作,社會就將不再「需要」被剝削階級。甚至說,如果人工智慧也可以比人類更出色地判斷投資決策,乃至人類發展的很多高端決策,那麼大多數剝削階級也不再被需要了。雖然「不需要」到「沒有」之間可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這一定是第一步。而且對此也應該有一個樂觀的態度,畢竟天下大勢浩浩湯湯,社會的自調節能力雖然可能遲滯,但終究無法阻擋,不需要的東西就會逐漸消失。

還有一個非常現實的「痛點」。「錢學森之問」很多人都知道,為何新中國的教育出不了大師。我看一篇文章說西南聯大培養出大師的原因就在於無拘無束的自由氛圍,即使在物質條件極為艱苦的時期也保證學生就讀期間沒有生存壓力,也不用被任何「必做的事」浪費時間,課都可以想不上就不上,只為全心全意探索自己感興趣的領域,這樣時間久了自然見識卓然,遠超常人,形成壁壘,這就是所謂的「大師」。試問以現在的「人生標準設置」,急急忙忙上學、畢業馬上找工作養家糊口,結婚生子,這樣的絕大多數平凡人有這種「自由」去探索更高遠的世界、形成急功近利之人無法形成的壁壘嗎?

當然這個說法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意味,對於確實貧窮的家庭,畢業後的要務肯定是找到經濟支撐,確保生存,這點沒錯,還有更多來自貧困家庭的人上不起學或者被迫輟學打工。但問題是整個社會都沒從這種「貧窮思維」中回過神來,即使是有些基礎的家庭,教育理念也仍然是典型的「都市放羊娃」,去參與那種全盤的、貫穿人生的、極度消磨精神的社會競爭,大多隻為了維持平凡。

對於個人來說,這種現狀一個突破口是放棄結婚生子的追求,趣話說即使在北京上海這種消費水平高的敵方,經濟實力一般的人只要一不買房,二不生孩子,都能瀟洒過一生。有這種覺悟的話,從青春起就少了很多壓力,從而能不計較短期得失,只要堅定自我,蔑視世俗觀念的指摘,全心全意深入某個領域,最後名利雙收也說不定。

這也是上一篇文章批判婚姻制的一個目的所在,當今的理想婚姻所依賴的物質資源如此之多,帶來的價值又如此之過時,毫無性價比。而這篇文章的批判,目的則是全局性地解除這個困境,讓整個社會首先對於那種沒有按照常規一成年/畢業就參與社會生產的人更加接受。進而希望建立一種共識,即開頭所說的結論,我們的目標是藉助已有或將有的技術和社會倫理改造、制度創新,最終建成一個使人天然具有免於貧窮的權利的福利社會。我不負責社會的具體機制,也不知道具體該以怎樣的步驟轉型,我所唯一負責的就是塑造一種共識,這是萬事的起步,具備共識的人多了,自然能夠群策群力,在專業上各盡所能;反之,倫理觀念的守舊才是社會進步的最大阻力。

我在這裡說說我自己,我認為如果我畢業改行的真空期中被迫去找個賺快錢的工作,也會在繁忙中少了很多時間、更是心志來思索音樂與人類文明,那麼我距離掌握中國所稀缺的音樂元素、建立面向未來的價值觀就更遠了,直到那時我都只不過是個平庸的人。也正因為我以拒絕平庸為宗旨,才堅決地對抗這些想讓我和其他人一樣工作攢錢(攢錢主要還是為了趁年輕結婚)的世俗觀念,進而尋找變革這些世俗符號的鑰匙。

資本主義主導了幾百年,「按勞分配」的文明基因更是主導了幾千年,在過去一百年之間人類進行的先鋒式社會實驗也由於生產力水平所限未能打破這個平衡,按照《未來簡史》的說法,其中包括以社會人文主義為精神指導的共產主義陣營,乃至於以進化人文主義為指導的納粹德國。

現在,以人工智慧技術為主力的新技術打破了這個平衡,上面也提到了一些。三年前自從我看到一篇人工智慧與人類文明史觀的文章,就意識到了它所帶來的巨變。這兩年來人工智慧成功引起了全世界的關注和討論,媒體已經做了足夠的鋪墊,所以大家對這個問題也是見怪不怪了。它所帶來的可預見的未來就是,大部分人的勞動會失去價值。

雖然馬雲樂觀地表示人工智慧還將創造更多的新就業機會,但這種說法還是有很大漏洞的,首先可預見的新機會都需要更高的文化素質,很多人難以勝任;其次,未來掌管機器的人可以控制大量機器進行生產,以人頭為計的勞動生產率將會有極端的提升,如果那個時代還是按勞分配,貧富差距將極端增大。總之社會一定會開始從本質上不需要多數人進行勞動。於是人類勞動的邏輯可能會從「社會需要,有人參與,賺取資源」到「社會不需要,但是很多人需要工作和工資,所以把一些智能技術可以更高效規模化執行的勞動用更低效率的人工來替代,假定他們創造了微薄的價值,給他們象徵性的工資以供糊口」,這就很蠢了。

那麼,新技術與舊秩序的矛盾就近在眼前了。越來越多接受傳統專業化教育的人會系統性失業,而社會本身卻遲鈍於轉型,任其自由競爭,就讓全球的經濟困境愈演愈烈。根本上說,失業,貧富分化,逆全球化等現象,都標誌著資本主義的理念與現在的生產力水平嚴重脫軌,它繼續作為社會分配的指導會引向更多、更深層的矛盾。

有一個不太準確的說法,第一次工業革命導致第一次世界大戰,第二次工業革命導致第二次世界大戰。儘管關係並不那麼直接,但我覺得這個歸因還是很到位的,進步的生產力會挑戰舊的社會秩序格局。雖然上面說「社會的自調節能力雖然可能遲滯,但終究無法阻擋」,但只要這個遲滯太頑固,就會以戰爭的方式來證明天下大勢的「無法阻擋」了。從避免戰爭的角度講,塑造新的勞動倫理與社會合作模式的緊迫性是近在眼前的。

而肉眼可見的新技術也在塑造著共享經濟時代,削弱人的佔有本能,而使人類更善良的本能-「共享」,重新佔據主導。

我還看到有人在比特幣誕生不久時佔得先機,二話不說瘋狂開設礦機,兩年之間賺取巨額財富的故事。這就是抓住了貨幣變革的風口的巨大契機,比特幣不論是否能演變為成熟的區塊鏈時代共享經濟貨幣,價值是否會由於各種原因完全破滅,它至少具有十足的時代意義,標誌著即將到來的未來貨幣,它以新的理念詮釋價值。對於想創造下一次財富奇蹟的人,也許可以從貨幣變革的視角來預想一下未來還有什麼可能的契機。

以「個人通過什麼來獲得佔有貨幣的資格」這個切入點來看,貨幣的本質從原始的「勞動即貨幣」到融合了「權力即貨幣」,「價值即貨幣」,構成了資本主義。而互聯網時代誕生了「影響力即貨幣」。如果從貨幣變革的視角向未來做預測,即將到來的區塊鏈網路時代將很可能塑造「數據即貨幣」的理念,每個人都在製造數據,這個行為本身就產生了影響力與價值。再進一步就是人文主義理想的「人即貨幣」——人無論是否有價值,都能從整個健全而充裕的社會生產系統中分享到豐富的生存資源與精神文化資源。到時,分析每個人的才智和潛質、評判以及獎勵少數「有價值的人」的技術也將產生,也就是「腦即貨幣」。在這個理念下將會催生人腦與電腦實現數據相互解釋的技術,那麼上傳與下載意識的時代就來臨了,進一步就是共享,將全球的人類通過腦聯網來把個體意志升級為人類總體的意志,構建一種終極的社會合作模式,也將消弭個體的「自我」,讓全人類真正歸一,此時就可實現真正的「無貨幣」。

特別是最後這種「腦聯網」的設想我覺得值得接下來單獨寫一篇文章來論述,它將會是人類自存在以來永恆的、為了「自我」利益的衝突鬥爭的終末。

目前出場的「魔王」包括Asmodeus-色慾,Berial-懶惰,之前音樂主題上客串出場的Samael-憤怒,Mammon-貪婪。而接下來的「作者」就將是Lucifer-傲慢,或許可以說「傲慢」正是「自我」的代名詞。再說一遍,魔鬼的本質是人類意志與自然條件的矛盾,人類掌握的力量不足以改造自然,因此有些超越能力限度的人類意志被當作「魔鬼」被文化道德所封印,卻一再詛咒著人類的精神。唯有釋放「魔鬼」、強大到與它們共處,才能真正從詛咒中解脫。

不得不說,無節制地奪取物質的貪慾是源於人的生存本能,這種無節制使得我們不知道怎樣的豐富才能叫做真正的「極大豐富」,能讓人免於物質的爭奪。或者根本不能,因為有一些靠再多的物質也無法實現的更深刻的生存渴求,以現今的技術水平,無論如何富貴,仍然不免於死於非命或是衰老,死而不能復活,這些恐懼感也呼喚相應的新技術來破解,當然不是靠基礎物質生產的簡單堆砌能夠解決的。除了物質富足、永生不死,還有更高的精神需求,在科技永無止息的步伐下,這些尚未解決的需求也將人類的自我引入永恆的鬥爭之中。也許消弭所有人類個體的「自我」,將其合而為一才是一勞永逸的。關於這個問題,這裡就點到為止了。

再做個總結。最終我覺得正確的態度就是,首先尊重生產力水平的客觀現實,不魯莽地立即否定勞動倫理和迫使社會立即轉型。但反過來要將正確的理想散佈於人民,在這種共識下有序地實行各種技術和制度演進,並且在時代大勢下社會要能夠寬容、鼓勵敢於跳出傳統勞動體系、質疑世俗的人,這樣我們可能會少出些刻板的庸才,多誕生一些大師。

謹以此文獻給所有做著不如意工作,感到前途灰暗,窮困失志,或是即使有所成而不快樂的人。

我們就是變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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