幣圈七宗罪
站在時代之巔,回望這段歷史,你將會發現:
這是一個瘋狂的時代,有人拿著PPT,靠路演、電話、微信群就能ICO幾個億……
這是一段神奇的歷史,現實財富和虛擬貨幣交織碰撞,7X24小時全年無休止地漲跌,刺激著每一個人貪婪的慾望……
這是一個病態的世界,生意就是生意,沒有道德可言,更無責任可追,法律並不能保證你全身而退……
時至當下,我們不禁反問:區塊鏈究竟是發財致富的不二信條?還是龐氏騙局式的泡沫?
最近幾個月以來,鋅財經通過百十來個採訪,數十次圈內小聚,終於看清了其中內幕。
即便最初大家只是聊鏈,聊技術,聊未來,到最後,所有人談論的焦點,都是虛擬貨幣所創造的財富神話。
好似電影《七宗罪》,人性的複雜和醜惡,在區塊鏈所創造的歷史舞台上,顯露無疑。
以至於最終,我們不得不採用匿名的形式將這一切展現出來。
馬克·吐溫說:「讓你陷入困境的不是未知的世界,而是你堅信的事,並非如你所想」。
傲慢,先進場先賺錢,高人一等的優越感
「你現在沒有資格和我聊區塊鏈,你最好先把最基礎的幾本書看完。」老F描述他幾周前向一位朋友電話諮詢區塊鏈的場景。雖然人家稱自己一聲老哥,並列出了一串書單,其中第一本就是張建的《區塊鏈:定義未來金融與經濟新格局》,但他不免覺得自己有些沮喪和無知。
「草雞變鳳凰」,老F在短短5分鐘內,用了不下十次這個詞,用來描述那些當初比自己更落魄,如今卻一夜暴富的前互聯網創業者,或者準確點兒應該稱之為幣圈資深大咖。
在這個過程中,他一次又一次地感嘆著自己的無奈。
老F十幾年前從川渝來到北京,賺過錢也賠過錢,膨脹過也失落過,最風光的時候還上過央視,曾經一度回到家鄉,更是被視為來自城裡的上等人。
後生晚輩彎道超車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但隨著財富增長所拉開的階層差距,隔著電話聽對方略帶輕蔑的語氣,心裡終歸是會不好受的。
隔著屏幕和網路如果還可以掩飾,面對面的交流,就像被手術刀一刀一刀劃在臉上,對著反光的鏡面,你甚至還可以看見自己汩汩流血的傷口和皮肉。
「早就目中無人了。」K說這句話的時候,往後仰了仰,示意一夜暴富的朋友已經開始用鼻孔看人。
K說他曾被一個媒體朋友當面羞辱,不是財富的差距,更多是目中無人的態度和神情。
那位媒體人曾當著K的面吹噓,自己過去一年的收益:「1000萬美金早就賺到了,目標是賺1000萬ETH。」(當時ETH的價格接近1萬人民幣一個)
一個媒體人一年的收入,即便算上車馬費和投資,也超不過10萬美金。
「百倍收益其實也正常,如果進場早。」K在2017年的賬面收益也超過30倍,他說自己賬面大幾百萬的資金還是有的,但相比那些幣圈的大佬,他賺的錢根本不好意思拿出手。
「沒有百倍以上回報,你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參加了這一年的行情。」他早年是在機構工作,做過分析師和投資經理,現在是在做自己的區塊鏈項目。
「場外交易很常見,有些項目時間急,而且只接受比特幣或者ETH,按照幣的市麵價格再多收10%-30%,現金、幣都可以。」K說,「賣基石份額來錢更快,不僅價格高,有時候還看面子。」
會銷就更像傳銷或者收智商稅,拉個線上群,進群前給幾萬現金,到線下參加活動,每個人實際投資還有抽佣。
即便再山寨的區塊鏈私募活動,都場場爆滿,哪怕是用沖泡果汁和變硬蛋糕招待的現場,站在台上人的永遠是驕傲和自信的。
並不知名的講師用一個接一個的造富神話,刺激著聽眾們的神經,從李笑來到胡震生,誰最近曝光的新聞多,誰賺的錢多,誰就是今天的主角。
「不能反駁,甚至不能有異議,不然要被請出去。」K笑笑,如果問台上有幾個人知道錢包秘鑰、梭哈、梯子這些行話,估計要被轟出去。
在來錢比「賣粉」還快的幣圈,衡量財富的標準非常赤裸,打開錢包,誰在吹牛,誰在裸游,一清二楚。
錢包里的數字,是一切傲慢的資本。
嫉妒,無處不在的酸楚和最有效的興奮劑
在這場被憑空製造出來的財富盛宴中,往往還瀰漫著一種叫嫉妒的情緒。
「機構也好,個人也好,進門第一件事,就是聊共識機制。」某區塊鏈項目發起人如是告訴潘越飛,「不接受理念,那麼您出門左轉,有的是人想要參與。」
機構和民眾都是社群項目的「接盤俠」,他們不關心技術,他們只在乎回報,他們嫉妒那些比自己,更早看到行情的人,更早得到消息的人,更早入場的人。
觸動老F潛心研究區塊鏈,就是一個小小的火花,這還要從一個在他火鍋店裡的飯局說起。
「我當時不信,叫他現場轉幾個比特幣來看看。」老F回憶著,當天他請幾個老朋友吃飯,特意提到了比特幣最近非常火,想看看現場朋友的反應。
一個朋友隨口就說,自己手裡有大幾千個比特幣,大部分都投到了項目里。
「瞎JB吹牛。」老F說當時自己的直接反應就是講了這句話,隨後他讓朋友把錢包打開來看看。
他的朋友打了通電話, 涮完一塊羊肉,就把錢包給老F看,裡面有200個比特幣。
「都是曾經一起喝過酒擼過串的朋友,有些當時還沒我混的好,但是現在不太一樣了。」老F說。
2周時間,他從最初小心翼翼每筆1萬、2萬,到後來一筆又一筆的5萬、10萬,到最近最多的一次投了20萬,瘋狂地找人找項目。他用手掩著微信的上半部分,給身邊的一位女士看著轉賬記錄。
正巧,那位女士手裡也有一個朋友的項目,在進行第二階段的私募,老F便跟著她進了群。
「0.75個ETH,太貴了,我就投基石。」找身邊參與區塊鏈項目的朋友要基石的份額,成了現階段老F認為最靠譜的投資邏輯,入場之後,他已經不再甘心當普通的「韭菜」,他的眼裡有更多的嫉妒和慾望。
「炒幣還是要跟著大佬混啊。」他的視線停留在左邊的另一位朋友身上,即便他們入場的時間可能只差了半年,甚至半年前,這位朋友比老F混的還落魄。
但現在,不管甘心不甘心,他都恭恭敬敬地叫了對方一聲,老總。
「他還真敢接。「老F後來說。
「我一個炒幣的人,你丫想跟我混什麼,投機你懂么?」那位朋友隨口回了一句,點起了日本常見的MILD SEVEN,下午3點的光從他背後的玻璃窗斜射進來,讓他置身陰影之中。
老F投資的是一家重慶火鍋店。
重慶的火鍋總是有特別多的辣椒和紅油,火鍋不停地冒著泡,泡泡從鍋底升起,然後形成一個又一個包裹著辣油的氣泡,氣泡不斷變大,然後突然間就破了,隨即散發著熱氣和香味,然後大家一哄而搶,開吃了……
暴怒,我只想知道怎麼進場賺錢
「挖礦吶?」某次北京回杭的深夜,在咣咣噹噹的火車上,一位睡下鋪的大叔在兩節車廂的中間,對一手拿著牛欄山,一手拿著Kindle的潘越飛說。
潘越飛抬頭看到,大叔約摸50歲,在厚重的鏡片後面,是一雙笑眯眯的眼睛,他用襪子包著紅棉毛褲的褲腳,正往廁所里走。
3個小時前,這位大叔無意間聽見鋅財經討論區塊鏈的選題,便主動用幾句話破了冰。
「你能帶我認識他們么?」「我想參與他們的項目,或者我也做幾個。」以及「那你說我要怎麼學習這事情。」
隨後便開始要求潘越飛好好講解這個「聽著神秘,卻無比賺錢的概念」。
躺在下鋪的大叔,眯著眼睛抬著頭,看著上鋪的潘老師,從分散式資料庫到點對點傳輸,大叔頻頻點頭微笑,一直沒有打岔,直到講到ICO和交易所。
「你就說我要去哪裡下載。」聽到交易所一天的交易額超過1000億美金後,大叔惡狠狠地打斷了交流。
「我是安卓,不是蘋果,兩個手機都是安卓。」潘越飛向他解釋,蘋果手機是需要一個海外ID時,他直接的反駁中竟然帶著怒氣。
好像全世界都在妨礙他,去賺那不屬於自己的億萬財富。
X同樣是一位還未入場的旁觀者。
「她幾個億的盤子,手裡的基金都不要了。」X提到了自己的一位女性朋友,之前募資時有點困難,他還幫對方介紹過一些客戶。
轉眼才過去半年,那位美女已經進入了發5個消息只回復1個的狀態,「天天美國、日本、韓國、白俄羅斯,那裡不是有交易所么?」X展示她的朋友圈,發的照片都是各國迷人的風光以及頭等艙外的機場。
「現在跟她說個話,好像是妨礙她賺錢一樣。」X說,他感受了她的些許憤怒與不滿,這也許並非她的本意,僅僅因為他們不再是一類人。
「我也想進場賺錢。」X憤怒地說著,隨後喝了一口手邊的清酒。
如果散戶身上的憤怒,是因為沒能賺到錢,那麼機構和專家的憤怒,則是為什麼是他們,而不是我?
「最近最常聽到的就是一句有命賺錢,沒命花。」潘越飛拋出這句話安慰眼前這位有教授頭銜的投資人時,他給了以下的反應。
「太對了!你說錢怎麼會給他們賺了去!」他拍著桌子向潘越飛說。
1年多前,他曾經看不上的區塊鏈項目,竟然在上個月說要投資自己。「X教授,要麼我們多多少少投點吧,看您這麼辛苦,又都啥都不懂。」教授略帶憤怒地回憶著。
暴怒,不僅僅是因為缺失了暴富的機會,更因為感受到了侮辱。
懶惰,習慣了躺著掙錢,誰還願意起早摸黑
2014年,比特大陸公司曾找到X,合作做推廣活動。
「當時根本沒人聽他們講,大家還嫌他們煩呢。」X回憶,對方公司帶著易拉寶和小冊子、充電寶之類的小禮物,在現場請國外專家,對派對上的男男女女不停地講解比特幣和區塊鏈。
據說,當時吳忌寒在投資公司時,花了兩年時間準備比特大陸的項目,上至投資總監,下至門衛和司機,他幾乎安利了所有人。但走的那一刻,老闆還是拒絕了他200萬的投資。
隨後比特幣大跌,合作也就斷了。
「財富就這樣擦肩而過。」X說,當時合辦活動,每次他們都送些比特幣,那時候覺得沒什麼用,就直接找朋友賣了。
X拍了一下大腿,又抿了一口桌上的清酒,「要是一直做留到現在,還創什麼業?」
最近他想用區塊鏈做一個高端人群的社交項目。X說,從去年開始,身邊不少朋友開始倒著時差盯盤炒幣,甚至跳去做區塊鏈團隊,更是連工資都不要。
「好像說除了基本工資和日常開銷,都投進去了,寧可要代幣也不要工資。」X說,現在跟他們提買房什麼,他們完全當我是傻X。
但,這不是最誇張的。
「幾個朋友,公司都不要了,月流水幾十萬,甚至百萬的,要麼做甩手掌柜,要麼就索性打包賣了。「X說,之前他找朋友微信導流,對方直接提出,把幾個微信號並給自己。
「他哪裡還在意這點東西,公司都換了門頭了。「X說,對方壓根沒提過收錢。
他以為這是「躺著」掙錢的典範,直到他碰到了圈子裡發行、做市商以及交易所。
「來錢真的快,快到你不敢相信。」X說,和3-4年前不同,那些曾經錯過區塊鏈的單身男女,也開始將區塊鏈作為破冰的話題,聊聊最近有沒有炒幣,或者有什麼機會賺錢。
畢竟想靠工作賺這些錢,基本沒什麼可能,盲從心態被無限放大。
「1000個ETH不過一個微信群。」X補充,對幣圈的KOL來說,這並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沒什麼人會去想,到底是誰在做項目,ICO里的人到底知不知道這些項目,甚至知不知道這些錢會去哪裡。
X解釋,很多技術大咖都不知道自己站了多少個項目,在圈子裡這被叫做「雲站台」,畢竟白皮書,淘寶花750塊錢就能有全套。
據說有位技術大神在所有白皮書上的照片,都是某社交網站上扣下來的頭像,模糊到看不清正臉。
X說起一個傳奇人物,這位技術大咖,手上有小几千個比特幣,但依然在一家互聯網公司寫代碼。
「好像說他手裡的錢,都夠把老闆的公司買下好幾遍了。」X說,也不知道那些教授和專家,真的拿到錢,還會不會安心寫代碼。
從前跪著掙錢的人們,如今,想要躺著賺更多的錢。
貪婪,巴蛇食象,有命賺錢沒命花
有多少人,能夠拒絕這樣的一夜暴富?
上千倍、甚至上萬倍的回報率,最初是沒有人相信的,直到你身邊真正出現了一個這樣的人。
老F說,「如果不是我身邊出現了這樣的人,我也覺得這些都是騙局,但當我進了場,我真的覺得外面的人才是傻逼。」
說這話時,旁邊的煮水器,不停地冒著泡泡,一刻鐘之後,又來了一位以科技作為營銷助力的CEO。
「入坑了嘛?」老F率先問。
「我沒有買幣,但是做了幾個鏈的顧問,這兩天發了一個教育的項目。」這位CEO慢條斯理地回答道。
「是這個項目?」老F拿起手機給他。
CEO接過手機,前後看了大概一分鐘,臉上帶著一些猶豫,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遞還了手機。
「你手裡有多少份額?有多少能分出來啊?」老F追問,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這位CEO。
「這就不說了吧,商業機密。」CEO顯得有點局促,隨後扯開了話題。
的確,在財富積累面前,大家都積極踴躍,卻又羞於啟齒。
「有人信就好,畢竟一夜募資5000萬美金,誰還認認真真寫代碼。」K說,之前他的朋友給他看了,某H開頭大佬的項目代碼,整個代碼庫就一行字,「Hello World」。
據說這位H開頭的大佬,已經逃到國外,雖然微信朋友圈依然活躍,但短時間內這錢估計還不上了。
上述出逃的大佬們,並不是個例,還有以研發名義肉身出海的項目,和一鍋搬走的交易所。
「為什麼全世界飛,很多時候是回不來了。」某發行商向鋅財經吐槽,這個圈子有多黑,是外人不可想像的。
「從白皮書開始私募、公募,到上交易所發行,最後做市商的市值管理。」這和二級市場割韭菜並沒有明顯區別,成本無非是7500美金的基金會備案,以及交易所的那一筆費用。
「好像說大的交易所是200萬美金,要的狠的還要10-20%的token。」至於上了之後是破發還是保發,對交易所來說並無太多的意義,漲了把手裡的拋售,跌了沒什麼成本。
最新的行情,據說交易所已經向項目開出1億的手續費。
「都是空氣幣,都是垃圾,你別看有些項目有大佬站台,甚至投了錢,但他們真正看區塊鏈都是近半年的事情。」發行商吐槽,別看有的項目風風火火,有大佬站台,不到20分鐘就募完上萬個ETH,但1年甚至半年前,他們對區塊鏈不過一知半解,轉身,就成了比特幣早期信仰者。
但是,沒賺錢的想著賺錢,賺了錢的想賺更多的錢。
「小夥子幹得不錯。」想要在礦主聚會上聽到之句話,至少過去一年要賺幾個億,1個億隻是入場門票。
據說,背後的大佬們,已經開始參與土地、能源之類的項目,而溫州甚至出現了炒幣村。
在財富神話面前,不貪婪似乎顯得無知。
色慾與暴食,擁有財富不代表進入主流
貪圖享樂只是短暫的歡愉
就像華爾街之狼的開頭,刺激人們不斷湧入股票交易市場的,不是一小瓶一小瓶的可卡因,也不是裸露上身的艷舞女郎,而是被捲成卷當做工具的美元。
人需要一些方式,來標榜自己的財富。
「你習慣了這樣的漲跌,連抽大麻都不會覺得有快感。」一位區塊鏈資深投資者,同時又是幣圈資深玩家的人說道,每天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漲跌,他一點也不在意。
他的房間總是瀰漫著淡淡的香氣,眼前的煙缸里,儘是殘骸和灰燼。
7X24小時不停刺激腎上腺素和大腦,人終歸是需要放鬆和休息的。
據了解,美國有一項針對中500萬美金樂透的跟蹤調查,「據說90%以上的人,活不到3年,或者錢沒了,或者人沒了。」這位投資人說。
他們需要享受,想要被金字塔間的人認可。
「很多項目發起人,在ICO融到錢之前都沒有進過夜店和會所。」投資人補充,而這些人一旦觸碰這些,便停不下來。
據說,他所熟悉的一個項目發起人,已經連續一個月,燈紅酒綠,夜夜笙歌。
人在那樣的環境下,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早就被忘記。
「你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主動消失,還是被動消失。」投資人繼續說,虛擬幣的交易,僅僅需要一串秘鑰,高調炫富之後會帶來什麼後果,沒人可以預測,「這些人都是經不起折磨的,而且,幣圈人有錢,真要弄點什麼事情,太容易。」
他現在出入都有自己的專車,身邊還配了保鏢,他說,「你賬戶里有1000個比特幣,去日本什麼享受不到。」
K回憶道,2年前,自己還在VC工作,當時就知道了小蟻(NEO)的項目,在得知對方要融幾百萬美金後,K放棄了Case,他發去一條微信,「老哥,你的項目我是投不起了,但是就當交個朋友吧。「
去年夏天,他發來一條微信,「我認為區塊鏈是互聯網之後,屌絲逆襲的唯一機會了。「
喝完咖啡,K迎著雪走了出去,趕去見下一個投資人。
大空頭裡有一句話:
賭博和投資之間的那條線是人為的,而且非常細。最穩健的投資也有著一定的賭博性質,而最膽大妄為的投機也具有明顯的投資特點。
或許「投資」的最好定義是「賠率對你有利的賭博」。
其實,狼吃羊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曾經吃草的羊,也開始想吃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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