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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以南,國境以西

太陽以南,國境以西

「告別,就是死去一點點。」

那個少年到底是怎麼突然開竅成長起來的呢?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他突然就變得好老,好熟練的樣子,一切看起來都剛剛好,好像剛剛開始,好像剛剛結束。

我曾經有一輛小紅車,貫穿了我人生的兩個端點,一面是我的學校生涯,一面是我的社會人生。

那天我開著她,來到了冰冷的荒原,一切的變化發生在暴雪將至的那一晚上,所有人的命運軌跡都被改變了。

人的壽命是何其短暫的一段旅程呢?二十來歲的所謂黃金歲月,也不夠是幾次蘇醒,幾次睡眠,一眨眼就奔赴了四十,在一眨眼,人生就過完了。

在冰冷荒原,我看見了一個個亡者,這必然是一場奔赴死亡的旅程。儘管這場奔赴死亡的旅程,有的時候,對於旁觀者來說,不過是一場鬧劇。

到了結尾的時候,這輛車的油燃燒殆盡,就被賣掉了,它用一種很平淡的方式消失,看著它走的時候,我覺得它整個身體變小了一些,好像死了一部分。我記得終點的時候,這輛紅顏色的車已經變成了黑色,一如我的人生。

我從沒想過最後一切會成為這樣,直到那一刻我才意識到了整個人生的荒謬感、錯位感:年齡、內心、閱歷、學歷、經歷一切都是錯位的。

倘使我們能夠同時意識到,自己終其一生,都不過是完成一場旅行,於人世間的很多事情,也就能夠淡然處之了。如今這些故事終於徹底遠去了……所有的遺物都消失了,亡者們的遊魂也消失了。

剩下來的唯獨沙漠,真正活著的只有沙漠。送別她走後,我一個人回到麥望,在吧台喝酒。門關了,客人沒了,同事收拾好打掃好回去了,我仍留下不動。我不想就這麼立刻回家。我給家裡打電話,說今天店裡有事遲點兒回去,然後熄掉店內照明,在一片漆黑中喝威士忌。懶得拿冰塊,干喝。

過了一會兒的凌晨時分,我把車留在酒吧停車場,徒步往家走去。

途中在護欄上坐了一會兒,眼望在信號燈上啼叫的一隻肥碩的烏鴉。凌晨四時的城區看起來甚是寒傖污穢,腐敗與崩毀的陰翳觸目皆是,我本身也包括於其中,恰如印在牆壁上的黑影。

空心青年

自從清晰的明白,自己已經把所有可以交代的秘密都已經交代給她,而她也已經交代給我之後,那種微妙的感覺全然消失了,一切彷彿成為了砧板上的小白鼠,都是由實驗人員安排好的生活……一切都好像是一場早已有結局的表演。

一個個獰笑的他們說:有什麼姑娘又是值得放下一切去留戀的呢?其實也沒有,你以為你付出了百分百的真心,可是她們不懂,她們就是喜歡作踐你,浪費你的心,在自由的靈魂和世俗的壓抑之間,人們始終是只能二選一的。人是不會懂得珍惜自己有的好東西的,放下所有的理智、良知、善良,做個浪子、負心漢,最終在醒來的時候望著陌生的天花板,想了很久很久都想不起身邊這個人叫什麼名字。

在某個世界觀里,遊戲規則如此制定:每個人都在比拼誰做得更無恥,那些臉皮最厚的人,居然成了人們眼裡的成功者,而那些整天思前想後、待人和善的人,則扮演著老好人、修電腦工人似的,被一次次的玩弄。

怎麼想都是難解之謎。有時我甚至懷疑那一事件統統是自己幻覺的產物,是自己頭腦中捏造出來的,或者是做了一個活靈活現的長夢,而夢披上現實的外衣緊緊貼在我的腦際。然而實有其事。

因為在我生日那天她的確交給了我一個的紅色信封,信封里又裝著一枚金幣。這無疑是一切乃已然發生之事的物證——實有其事。我不時把那信封放在桌面上盯視。完全實有其事。

我只記得她明明就在我家附近,可是我們好像永遠隔了一個世界這麼遠的牆壁一樣。

本來那以後我也應該和她緊密聯結在一起的。我需要她,她也需要我。然而我的自我意識太強,太怕受到傷害。自那以來,直到後來很久,我同她一次也沒見過。

她不願意見我的日子裡,我也經常懷念她,在整個早已結束的青春期里。

少年

那種互相調戲的、不安的、不確定的感覺就全然消失了,我們可能會進入新的聊天語境,那種青澀的,大家試探對方氣味的過程,可能是非常非常難忘的吧……可愛的你,愛笑的你,給我擁抱和安慰的你,一如我在你心裡本來少年的形象也遠去了那樣的悲傷……

第一次見面我就想和她說所有的話,說得更準確些,是必須和這少年說所有的話。而且本能地感覺出對方也想同我說。在她面前我真箇渾身發顫。走路都困難。這是我生來第一次體驗到的吸引力。

分別時她對我說「太高興了,謝謝」。我當然也高興。居然有人會接受我,簡直是難以相信的事。不可能不高興。然而我無法擁抱這百分之百的幸福感。自己好比一座失去台基的塔,越是想登高遠眺,心越是劇烈地搖擺不已。對象為什麼是她呢?

兩個人會貼的很緊很緊,但事實卻是被一次一次的辜負。為什麼有人會選擇短暫壓縮的情感罐頭?難道不是飲鴆止渴般的自我毀滅嗎?

或許在他們的世界觀里,只有當一個人它的畢生精華絕學被壓縮進一個晚上的時候,人們的演技才能完全的展現,只展示美好的,而把那些現實的瑣碎全然忘記,去自發的扮演一個完美的自我,而當這個時間延長到一個月、一年的時候,人們就會疲於表演,最後就無非是些分道揚鑣的狗血戲碼。

與之相比,還是就記住一面,牢牢的記住那些難以再續的夜晚才是好的。因為到了白天,人們那個夜晚降臨才偶然顯露的靈魂就會畏畏縮縮的回到體內,一切回歸日常,真是悵然若失……

可能最無用的就是語言專業吧,她們知道怎麼把語言這門工具盡其所能的用好,但不需要理解文本,只是轉換器,一個絕佳的相機維修師傅,和一個絕佳的攝影藝術家,沒有任何關係。

少女

男人有的時候喜歡減少自己的性經驗次數來獲得純真,也可能誇大性經驗次數來獲得與姑娘發生關係時的技術認可。

我與一個虛擬世界裡的人物聊了一整天,我們從頭到尾不會相見,因為反正知道了沒有什麼結局的樣子,我們就拚命的燃燒自己生命里所有的秘密,這樣的我們燃燒得很快,火光閃耀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了那幾天的自己。

我想著她奮鬥的樣子,歷經了多少磨難,來到了這世界彼岸一般的地方,卻只見到另一個冷酷世界,一雙雙冷冷的手啊,難以入眠。我也確實試著握住她冰冷的雙手,試圖給她一些溫暖,那雙手套可以作證一切。

將她送回家後,我甚是心神不定,回到家歪倒在沙發上一直眼盯天花板。我什麼都思考不成。不可思議。雖然我已看起來不再孤獨,卻又深深陷入了以前從未感覺到的孤獨中。就好像生來第一次戴眼鏡,無法把握物體的遠近。遠處的景物看起來近在眼前,本不該鮮明的東西曆歷在目。

兩個人之間實際有著一條綿亘的鴻溝,可是在起霧雲卷的時候,一切看起來都是美好的,一切看起來都是虛幻的,等到雲霜隕落,情況彆扭起來,這個彆扭必然導致另一個彆扭,如此越變越糟,怎麼掙扎也無法從中脫身,我突然之間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大叔的身份總有一種致命的禁忌魅力:成熟、多金、寵溺、技術好,一般的年輕姑娘沒辦法拒絕吧,哪怕只是一晚上,可也讓人難以忘懷罷。

笨拙的男孩子在這方面毫無優勢……除非有一天笨拙的男孩子也被世俗的套路磨礪成為大叔……這是一個斬龍勇者最終生長出龍鱗的故事,我知道可能我未來的人生里又要被五六十個人拒絕,然後才學會了與人打交道的法子。

那些嫻熟於所有套路,所有表面風光的人,最終迎來了某種過度刺激而引起的極度空虛,每天的生活變成了苦旅,因為刺激的頂點已經遠去,而下一次的刺激卻遙遙無期。報應可能就是永遠不再相信愛情吧……

後來我想,可能我們真的沒有那麼多話可以說了,與其見面了也是尬聊,一直保持若有若無的微信聯絡,偶爾一個月見一兩次面或許也好,唯一讓我難以放下的可能也無非是那次戛然而止的未完成儀式感。

她真是個聰明人,知道人心的弱點所在——總對做了一半的事情耿耿於懷,甚至難忘終身,而人和人一旦把事做完,開始不聯繫,就會很快淡漠吧,人心就是個健忘的機器。

少婦

到了約定的那天,你沒有如期歸來,這正是離開的意義。

生活的電光火石都是真真切切的,只是有的靈魂生來就敏感易燃,在別人的回憶里不過一縷青煙,在他的生命里便成了燎原之勢。

在暴風雪來的那一夜,我去了寺廟看河水,靜靜地流向遠方。這件事情說不好,也不想說。只有親眼看一看才會明白的,暴風雪裡的寺廟河水到底是如何流動,被雪花一片片的擾動,最終產生奇怪的漣漪,對於沒親眼看過的人是沒有辦法說明的。

我們進行了一場出離世俗的不眠之夜,我們可以在這一個晚上做所有那些學生生涯所不允許的一切:夜不歸宿、吃凌晨三點鐘的夜宵、在一家沉睡的加州招待所里找廁所,大家只是相互告慰的孤獨患者,所有得不到的愛,冰冷的心,都在這一刻被蘇醒,回想起過往的那一次次的被辜負,似乎人們天生本該如此。

基於這種坦白,這個夜晚來的比他們相遇之前的幾十年以及相遇之後的幾十年都要深刻,因為這一個夜的坦白是以他們前幾十年不見以及後幾十年的分離為代價的,這個夜晚獨一無二,是時間的特定點,不屬於過去,不屬於以後,只屬於現在。

現實中的她有一種自然打動人心的毫不矯飾的溫情。但細想之下,我也並不具有值得向人吹噓的那類東西。想必對過往的他來說,她是過於冷靜而又自律了,可能有人還視之為冷淡和傲慢。但是我可以感覺出島本在外表下潛伏的某種溫情和脆弱——如同藏貓貓的小孩子,儘管躲在深處,卻又希求遲早給人瞧見。有時我可以從她的話語和表情中一晃兒認出這樣的影子。

島本定定地注視著我的臉。她的表情里有一種撩動人心弦的東西。那東西——當然這是事後回想時才感覺到的——帶有肉慾意味,彷彿能把人心的薄膜一層層溫柔地剝離下去。至今我仍清晰記得她那伴隨著表情變化而細微地改變形狀的薄唇,記得那眸子深處一閃一滅的隱約光亮。那光亮令我想起在細細長長的房間盡頭搖曳不定的小小燭光。

可是我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怎麼做,島本大概也一樣。她只是握著我的手,握手的時間也就十秒鐘左右吧,但我卻感到有三十分鐘之久,她鬆手時我還希望她繼續握下去。看得出,實際上她也很想握我的手,儘管她拉過我的手時顯得很自然。

在那十秒之間,我覺得自己成了一隻無所不能的小鳥。我能在天空飛翔著感覺到風力,能從高空看遠處的景物。由於太遠了,具體有什麼無法看得一清二楚,但我感覺得出它就在那裡,我總有一天會到達那裡。這讓我透不過氣,讓我胸口悸顫。

她喝了一杯熱Hot Toddy,還是離去了。大約過了五分鐘,我爬上樓梯,到外面看她順利攔到計程車沒有。外面雪仍在下,島本已不在那裡了。路上渺無人影,惟獨汽車前燈的光模模糊糊地沁入濕漉漉的路面。

或者我看到的是幻景亦未可知。我在那裡佇立不動,久久打量降在路面的雨,恍若重新回到了十年前那場大雪裡的那個十三歲的少年。那時的我經常一動不動地盯著雪看,而一旦怔怔地盯著雪看,就會覺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分解開來,從現實世界中滑落下去。

大概雪中有一種類似催眠術的特殊魔力,至少當時我是那麼感覺的。然而這不是幻景。折身回店,島本坐的位置上還剩有酒杯和煙灰缸。煙灰缸里一支沾著口紅的煙頭仍保持著被輕輕碾滅時的形狀。我在其旁邊坐下,閉起眼睛。音樂聲漸次遠離,剩下我孑身一人。柔軟的夜幕中,雪仍在無聲無息地下著。

「後來」。昏睡的王珞丹靠在了陳柏霖的肩膀上。

我不知道在「之前」和「後來」之間,發生了什麼,讓他們能夠在此刻相依相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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