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互聯網改變了世界,手機表示不服
在過去10幾年時間裡,我們生活的世界在物質和精神領域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有人說這種呈幾何級數的發展得益於全球總體和平的國際環境,有人認為這是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才造就的偉業,有人則將這一切歸功於科學技術尤其是互聯網技術的貢獻。這些年我們早已經習慣了通過搜索引擎查閱信息,我們已經離不開網購,我們滿頭白髮的父母學會了用微博微信,甚至80歲的老奶奶也跟著孫子玩起網路視頻和直播(對、對、講得對),我們的孩子年紀輕輕就變成了遊戲狂魔,我們的大學生喜歡足不出戶用互聯網訂外賣,就連一貫嚴肅的政府部門也通過社交媒體輕車熟路地跟網友互動……無論好壞,這些都是拜互聯網所賜。
必須承認,互聯網讓海量信息得到了及時、充分的流通,全方位改變了社會生產、商品流通和消費等社會運行的重要環節,「互聯網+」成為社會熱追的一個潮流和趨勢,互聯網經濟成為穩定、可靠的增長點。馬雲、馬化騰們締造的商業帝國就不消說了,剛過去的2017年,「共享經濟」、無人駕駛汽車、VR技術、比特幣、區塊鏈技術等互聯網相關的事物更是火爆到幾乎要上天,這些東西將更深刻地改變我們的生活樣貌。但作為個體的人,我感到手機對我們生活的改變,才是最深刻的。
相信大家都還記得手機的鼻祖——大哥大。在20世紀90年代,腰間別一個大哥大,那真是拉風得很,畢竟大哥大是上層社會的身份象徵。在如今這個iphone都成為街機的年代,手機的階層識別功能早已弱化甚至消失,但是它對人的物化卻達到了一個全新的、更加深刻的層面。
有一個周末,我們辦公樓2樓的一位同事M,想找同在2樓的同事Q加班做點急事,但是打了很多遍ta的手機都聯繫不上。於是M急嘍嘍地叫我聯繫Q,說我和Q同部門找ta容易點。我也很無奈啊,我打ta手機沒人接,發QQ也不見回。最後M讓我去Q家裡找ta,我更無語了,我才來這工作兩年多,根本不知道Q住在哪裡,可是來了差不多10年的M,也不知道Q住哪裡。於是我又輾轉打了幾個電話,問了3個人,才問到Q的住處。到家裡找到Q時,ta在做面膜,說都沒聽見手機響,開了靜音丟被子上呢。
這件事情讓我頗為震驚。在手機出現和普及前,我們認識一個人,知道姓名之後,通常會問ta的住址,如果我們想跟他進一步交往,會上ta家中去拜訪。這個人,是跟ta的家,ta的房子連接在一起的。然而,手機普及之後,我們認識一個人就很少再關心ta的住址,我們通常會存下彼此的手機號,然後在需要的時候聯繫。我們以前想去誰家裡就直接去,現在要打電話先預約。這個時候,人已經不再是住在某個房子里的鮮活靈長類動物形象,而是符號化成一長串數字——那11位數的手機號碼。只有當你獲取到ta的手機號時,你才能算認識了這個人。有趣的是,我們的手機通訊錄里經常有些人的名字,無論怎麼想也想不起來是誰,因為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什麼場合以及什麼原因存下了這個名字和號碼。
在移動運營商推行實名制辦卡之後,我們今天的每一個人,都依賴手機來實現數字化生存。我們的銀行卡號、公積金和社保賬號、支付寶、微信、微博、知乎、QQ以及各種需要在互聯網上註冊的賬戶,都需要跟手機進行綁定。一方面,這說明了互聯網的強大,在生活領域無孔不入;另一方面,也恰恰說明手機比互聯網更加深刻地左右我們的生活。我們常常聽到人說:「這算啥啊,都不是事,我打個電話給那個誰誰誰就能幫你搞定。」,但卻很少聽到「這這算啥啊,都不是事,我發個電子郵件(發個QQ、發個微信)給那個誰誰誰就能幫你搞定。」我們會用心去記某些人的手機號,卻不會去背ta的QQ號碼。我們可能經常改用QQ號、微信微博賬號,但卻不會頻繁變更手機號。我們出門忘帶手機就像丟了魂似的,坐立不安,似乎漏接一個電話會錯過好幾個億。周末睡懶覺的時候,每當手機鈴聲響起,我們就會心煩意亂,以為領導又叫去緊急加班了。打給親人或戀人的電話總是不接,我們的心情就會焦躁不已,生怕對方出了什麼意外。我們擔心孩子過度沉溺於玩手機,但我們自己卻往往是機不可失、機不離手——吃飯時看手機,睡覺前看手機,排隊時看手機,上廁所時看手機,坐地鐵坐火車時看手機,上班間隙看手機,下班沒事在家也看手機……總之,各種看手機。
顯然,在社會生活領域,互聯網給世界帶來的改變是驚人的、爆炸性的,這種改變仍將會持續下去,結果非普通人能預見。但是,對個體生活而言,手機帶來的改變才是實質性的。可以說,手機已經成為我們生活的晴雨表,它所帶來的影響正被我們真實地體會和感知,我們一天的幸福感,很大程度取決於通過手機傳遞的信息和與手機相關的用戶體驗。但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手機所帶來的影響,讓人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慌。那張將手機和百年前的鴉片做對比的圖片,絕不是嘩眾取寵、危言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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