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 詩話離別

文字若 塵

主播若 塵

人生因遇見而美麗，故而納蘭性德才有「人生若只如初見」的企盼。遇見之後最平凡、最美好的諾言，則是陪伴。這看似平凡的詞，做到卻也極難。陪伴，總是有終點的，起初每一次不經意的遇見，都孕育著一個註定的離別。

離別，自古以來，一直是一個充滿愁緒的話題。

「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一江水」是想見卻不能見的情人間的離別；「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是佳節之際無法相聚的王維與兄弟的離別；「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是把盞對酌後李白與汪倫的離別；「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是山河破碎之時杜甫與家國的離別。

人們喜歡在離別之時許下諾言。像李商隱「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以期待再次相逢的約定；或像王勃「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即便無法相見，卻有著心照不宣的默契。可是更多時候，那萬千思緒湧上心頭之時，一切的言語卻顯得蒼白而無力。故柳永在離別之時「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多少話語，多少情感，都不足以表達這一刻的心情。那一「凝噎」，不知吞下了多少愁、多少痛。此刻，無言，勝似千言。

人本孤獨，終需陪伴。所謂陪伴，淺層意義上是伴其左右，形影不離，而真正的陪伴則是一個靈魂與另一個靈魂的惺惺相惜。

生命中總有一些人對我們那麼重要，重要到如此平凡。彷彿自己的體溫一般，不曾察覺，但也不可或缺。細想來，他的確沒有給我們太多看得見的東西。他給我們的，是一份關愛，是一絲牽掛，是一段陪伴。而這些，即便是千金散盡也很難擁有。這世界固然絢麗多彩，然而正是因為有了你，眼中的風景才有了獨特的意義。但若你離去，即便這如畫風景盡在眼前，我又能與誰指點江山，與誰談天說地。正如柳永感嘆道「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一場離別，總會給你的生命留下一片空白。時光流轉，歲月更迭，離別時的種種情緒，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消失殆盡，而那個已不在的人，卻化作心底那一絲永恆的溫暖。

然而「自古多情空餘恨」，沉浸於離愁別緒中的人，往往鬱鬱寡歡。你可知否，生命不會因為你我的得失而放慢腳步給你哀嘆的間隙，更不會給你一次彌補遺憾的機會。頻頻回頭，只會讓你駐足哀傷，舉步維艱。放眼前路，才有可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面對離別，擱淺憂傷，你可以有「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的慰藉，也可以有「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的豪邁。人生何處不相逢，只要前行，必定會在途中重逢一個與你相似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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