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女作家沉櫻：我是一個不馴服的太太！

沉櫻，一個美麗的名字，

然而背後卻是一個

心比金堅的獨立女子。

被丈夫遺棄，獨自一人

靠著教書、翻譯，養大三個孩子。

她的愛是那麼決絕，收與放，都在她。

好似櫻花，一朝競開，一夕盡榭。

都說女人的一生被愛耽誤，沉櫻卻不如此。

在愛里，她始終捍衛尊嚴，

一旦觸犯底線，再愛都要放下。

這樣堅強的女子，世間少有。

1

前半生

生於山東濰縣的沉櫻，原名陳瑛。

祖父是清朝學官，父親教書為業。

很小年紀就讀完了《紅樓夢》、

《聊齋志異》、《鏡花緣》等小說。

陳家後來遷居濟南，住正覺寺街。

因為父親在山東工業專門學校教書，

她便在此地女子中學讀書。

當時北大才子顧隨擔任該校國文教員，

引起女學生一片崇拜與仰慕。

顧隨講解詩詞歌賦，

尤其推崇五四新文學，

也常朗讀和講解英文短篇小說。

顧隨對她的影響很大，

她後來回憶說：「由於顧老師的影響，

使我對魯迅、周作人特別崇拜。」

「沉櫻」這個日式的筆名，

也是因為熱愛二位周先生的日本翻譯文學而來。

20歲那年，她轉入上海復旦大學中文系，

參加「復旦劇社」，認識第一任丈夫馬彥祥。

因與馬彥祥一同主演話劇《女店主》而生情，

一畢業即結婚。

馬彥祥之父馬衡是故宮博物院院長，

家學淵源也是深厚。

然而馬彥祥未定性，

讓住在夫家的她常常有些擔憂，

丈夫跟著話劇社到全國演出，

最後還與電影演員白楊婚外戀。

沉櫻知道後沒有多說什麼，

立刻結束這段短暫的婚姻。

命運並沒有給她的愛情打上一個死結，

與任教北大詩人梁宗岱的相識，

讓她又一次嘗到了愛情的滋味。

梁宗岱毫無疑問是一位才子，

他曾留學歐洲七年，

精通法語及歐洲多國語言，

在文學、翻譯上有很深的造詣。

二人相攜赴日，同居於葉山。

沉櫻專攻日本文學，

梁宗岱從事寫作和翻譯，

譯有世界名詩集《一切的峰頂》，

也算是一對才子佳人。

一年後，他們回國結為伉儷。

隨著抗戰爆發他們遷至重慶，

梁宗岱被北碚的復旦大學聘為教授。

這段婚姻維持十年，

直到梁宗岱遇到甘少蘇。

當時梁宗岱回廣西百色處理亡父遺產事宜

無意間去聽一場粵劇《午夜盜香妃》，

極欣賞名伶甘少蘇。

因同情其遭遇，

拿出三萬巨款給她「處理婚姻問題」。

這個新聞鬧得很大，

最後倆人登報結婚。

當時沉櫻懷著老三，

聞訊後，立即攜兩女搬出兩人的住所。

說到分手的原因，沉櫻晚年曾說：

「和他分開，其原因，既簡單，又複雜。

他很有錢，是一個有雙重性格的人。

我只有離開他，才能得到解放，

否則，我是很難脫身的。

我是一個不馴服的太太，決不順著他！

大概這也算山東人的脾氣吧……」

根據沉櫻好友趙清閣說法，

並不完全因為第三者的出現而導致他們離婚，

主要性格也不合，

梁宗岱希望有個溫柔的賢內助，

偏偏沉櫻是極有主見的，

此前已經有無數的爭吵了。

而據林海音在懷念沉櫻的文章中說到：

「她並沒有和梁宗岱離婚，在名義上仍是梁太太，

而梁宗岱的妹妹在台灣，她們也一直是很要好的姑嫂。」

沉櫻給朋友的信件都署名「梁陳瑛」

由此可見她心裡並沒有放下樑宗岱。

根據1972年沉櫻寫給梁宗岱的一封信，

信中沉櫻稱他們為「怨藕」，

「 藕」通「偶」，意味深長。

箇中滋味，非外人能體會。

2

後半生

之後的歲月是在台灣度過的，

以教書，翻譯為生。

初到苗栗鄉下教書，

後轉到台北第一女子中學任教。

教書之餘，她翻譯歐美名家的小說和散文。

在台灣文學界有一種觀點，

認為沉櫻的小說創作不如散文、

散文的成就不如翻譯，

這一評價據說得到沉櫻本人的認同。

作為最早關注現代女性性別自覺的作家之一，

觀其創作，多敘述處於戀愛中的城市知識女性。

她不但描寫愛情的纏綿悱惻，

也展現其中的苦澀與煩惱。

在她作品裡，

男女主角均為自由戀愛的知識分子，

一旦戀愛的保質期一過，

便呈現出褪色的空虛與幻滅。

而這些，也恰似她的人生際遇。

愛情、婚姻是她的作品專註之處，

這在現代女作家中，

具有有承上啟下的地位

張愛玲之後、丁玲之前。

有學者認為現代女性的心態問題，

如何自憐、自珍、自強、自衛，

可以說最早始於沉櫻。

她筆下的女主人公已從追逐自由婚姻、

新式生活的興奮中走出，

開始理性地面對女性在婚姻、

感情中的性別和角色定位問題。

在其60歲高齡，

還自費出版

自己翻譯茨威格的小說

《一位陌生女子的來信》，

在當時台灣出版業蕭條的境況中，

一年內竟連印10版，

後來又印行了幾十次，

打破了台灣翻譯界的記錄。

由於翻譯到位，

此書翻譯幾乎成為定本，

也為沉櫻帶來一筆豐厚的收入。

沉櫻退休後，自辦家庭譯文出版社，

出了《蒲公英譯叢》、《蒲公英叢書》，

並將梁宗岱所譯《一切的峰頂》再版發行。

要知道在當時作家自辦出版社，

能生存者甚少，沉櫻是一個例外。

子女是父母的牽掛，

沉櫻也不例外，

晚年的她跟隨子女赴美定居。

在美國時，沉櫻喜歡鄰兒女租房單住，

說「既有依靠，又能獨立」。

正如她獨力撫養三個兒女成人，

從不依賴他人，何等自尊自愛。

75歲時，沉櫻獨自一人，

提一隻小箱子踏上回國行程。

她先後抵達上海、北京、濟南等地，

見到巴金、趙清閣、田仲濟等親朋好友。

馬彥祥與梁宗岱多次求見，都被她拒絕。

她最後只與女兒馬倫在開封一起住了幾個月，

然而還是不習慣國內生活，數月後又返美。

老年的沉櫻，受帕金森氏症折磨，

於美國馬里蘭州一家養老院安靜過世。

兩次遭遇背叛，

卻用決絕的背影全身而退，

不吵不鬧，當斷則斷，

從未欲拒還迎。

她的愛，可以全然交付，

當愛不被珍重，也可以悍然回收。

那怕心裡還愛著對方，

也不搖尾乞憐。

她的內心是如此的強大，

不斷促使她成為一個更美好的自己。

她用一生的寂寞去拚搏，

換來無悔的人生。

這一身傲骨，

值得我輩女性學習。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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