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把偷窺玩出高級感的電影,99%的人沒看過
深 V 電 影
感悟人生只需一刻鐘
有無
大佛普拉斯 電影配樂
林生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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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部電影。
你不一定能看得到,
但如果有機會,一定一定,得去看看。
它在第54屆金馬獎中斬獲最佳新導演、最佳改編劇本、最佳攝影、最佳原創電影歌曲、最佳原創電影音樂五座小金馬,
在多倫多影展上被評為「2017最受期待的台灣電影」——
《大佛普拉斯》
《大佛普拉斯》,即《大佛Plus》
相信這個奇怪又詼諧的名字已經成功引起了你的注意。
早在2014年,由黃信堯導演的作品《大佛》曾入圍第51屆金馬獎最佳短片,並成功吸引了鍾孟宏導演的注意,他主動邀請黃導擴展劇本及協助拍攝,這部電影正是由短片發展而來。
以「普拉斯」命名,理由很簡單,黃導非常中意《大佛》這個名字,當時正好iPhone6推出Plus版,
於是25分鐘的短片《大佛》搖身一變成了加長版劇情電影《大佛普拉斯》,
不得不令人嘆服,黃導的取名風格真是幽默直白毫不做作。
(短片《大佛》海報)
就如片名一樣,影片的整體風格也是獨特而風趣的。
觀影過程笑聲不斷,電影中預埋的梗都能很好的戳中觀眾的笑點,黃導用黑色幽默將社會批評玩得談笑風生。
《大佛普拉斯》的形式是相對自由且獨特的。
黃信堯導演是紀錄片出身,這部影片很風格化的特點就是導演本人會時不時出來進行評論甚至調侃,台語旁白讓角色直接跳出鏡頭與觀眾對話,慢條斯理又不失風趣,為觀眾介紹角色,講述影片中音樂的創作,侃侃吐槽甚至使壞「劇透」,
恰如其分參與了影片的敘事且提供笑料的同時,也沖淡了故事中無法言說的悲哀。
電影又通過行車記錄儀的呈現方式,將電影割裂為黑白與彩色兩種不同的影調,
窮人的世界是黑白的,只有有錢人的人生才能塗上色彩,將問題引向了社會階層的分化。
信手拈來處,皆是巧思。
故事發生在台南。
講述了文創工廠的守門人菜埔和拾荒者肚財因偷看老闆黃凱文行車記錄儀,無意間發現其殺害情人並藏屍佛像的荒誕故事。
撕開其荒誕戲謔的外衣,會發現其最溫暖也最沉重的內核——
對台灣底層命如草芥小人物的悲憫凝視,及對人生而孤獨話題的深思討論。
窮人與有錢人的區別是什麼?
在這部影片里,有這樣一個獨特且殘酷的設定:有錢人的世界是彩色的,而窮人,只能是一派冷淡壓抑的黑白。
海報中這四個人物,分別擁有著屬於自己的黑白人生,坦白了說,都是社會的最底層。
按身份可以劃分為——
工廠守門人菜埔(庄益增 飾),拾荒者肚財(陳竹昇 飾),流浪漢釋迦(張少懷 飾),超市店員土豆(納豆 飾);
有沒有發現,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
沒錯,這些人物沒有正式的名字,
都是一些滑稽的代號,就似我們的狗蛋、阿毛,一個模糊的符號而已。
而文創工廠的老闆黃凱文(戴立忍 飾),英文名Kevin,還有個學生女友叫Cindy。
對影片里的底層人來說,一個英文名,甚至一個正常的名字,都是可望不可及的。
處於底層世界的人,想看到colorful的生活,要通過什麼途徑呢?
偷窺。
無論晴天雨天,肚財每晚都會溜進菜埔所在的值班室,吃著超市扔掉的過期便當,偷看老闆黃凱文的行車記錄儀,一道兒打發漫漫長夜。
行車記錄儀中,記錄了黃凱文與各種各樣女子熱辣火爆的調情對話,學生妹,混血兒,熟女……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甜膩的聲音與大尺度的對話內容引人遐想。
通過記錄儀看到的路面,是色彩斑斕的,華燈初上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流,這些熱鬧的色彩與肚財菜埔無關。
是屬於有錢人的色彩。
一邊是黑白沉冷的死寂,一邊是燈紅酒綠的喧囂,對比鮮明令人唏噓。
影片講述的,就是這樣一群被遺忘的邊緣人。
而這些生活在底層的小人物,沒有苦大仇深的抱怨掙扎,只是平凡的在嬉笑怒罵中努力生存,即使親眼所見有錢人彩色的生活,也只是淡淡的說一句,有錢真好。
片中有句台詞,大致意思是:
他們不會刻意去思考生活的困難這件事,光是活下去本身,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哪裡還有餘裕去可憐自己過得苦?顧得了當下,已經很不錯了。
直視生命中的苦悲,
無可奈何,也是一種生活方式。
電影幾乎沒有激烈的情緒,只是戲謔風趣的描繪眾生相。
在文創工廠當守衛的菜埔,性格溫吞老實本分,沒什麼主見。
他很慫,在肚財的慫恿下大著膽子偷來老闆凱文的行車記錄儀,這或許是他這輩子做過最大膽的事之一;
他很窮,屋漏偏逢連夜雨,家裡連去接漏水的盆子都不夠,只能等到天晴扯一張議員的海報去堵屋頂漏洞;
他孝順,開著摩托搭載吊著點滴的老母,十年如一日無微不至的照顧,從無怨言;
他很笨,擔心自己遭遇不測欲將老母託付給小叔,卻反被對方騙了300塊;
看到這裡你會感嘆,一個人,怎能貧窮卑微到這地步?
拾荒者肚財是菜埔的好友。
在菜埔面前,肚財是強勢而自信的,指使欺負對方是他每日獲取尊嚴的獨特方式。
他喜歡問候別人母親,喜歡窺探別人的私生活,欺軟怕硬滿嘴髒話。
而正是這樣一個粗糙的中年落魄男子,最大的興趣卻是夾娃娃,土豆問及他因由,他只淡淡的說了一句——
因為很療愈啊。
影片的後半段,他離開人世後菜埔第一次去他的家,才發現窄小落魄的空間里,除了一摞摞色情雜誌外,就是堆滿房間角落的娃娃。
這樣一個人,可恨,也可愛。
而流浪漢釋迦,全片只說過一句台詞——
逛一逛。
他莫名其妙的來到人們視野中,獨身住在海邊的燈塔里,無悲無喜,身世成謎。
沒人知曉他的過去,也無人能預測他的未來,他就似個孑然一身的旅人,莫名其妙開啟了一場名為人生的旅行。
他唯一一次吐露自己的情感,是肚財出車禍死後,他記起屍體在地上留下的印記,覺得有些羨慕,轟轟烈烈,血肉模糊,這是活過的證明。
他認為自己死後,會在燈塔里腐爛發臭都無人察覺,他的存在,已經淡成虛無。
土豆是便利店店員。他工作的便利商店叫洗門,聽起來有點像 seven-eleven,
他有一輛粉色的摩托車,是窮人黑白世界裡唯一一抹色彩。
導演是這樣解釋:「《大佛普拉斯》其實你看了十分鐘之後,會忘了你在看黑白片,於是就會有粉紅色的摩托車,提醒你在看一部黑白的電影。」
文創工廠老闆黃凱文,則是活在黑白對岸的成功人士,有著流光溢彩的熱鬧人生。
他流連於形形色色的女友間,開著賓利夜夜笙歌,以金錢和社會地位滿足情慾,操作感情,甚至逃脫法律的制裁。
他在佛像面前殺了自己的情人,口念阿彌陀佛卻心懷歹意。
看,有錢人的生活是自由的,自由到可以肆意妄為殺人不償命。
可真是如此么?
黃凱文卻對菜埔說,他只要一刻不戴假髮,便不安心。
無論怎樣的人,都會有困住他的牢籠,雖然影片最後沒交代黃凱文的結局,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生,只要起風便會一敗塗地。
影片中存在著大量的對立元素。
黑白慘淡對色彩斑斕,滿口髒話對阿彌陀佛,屋漏逢雨對夜夜笙歌,荒誕的葬禮對盛大的法會。
肚財只因沒好好說話就被警察打了一頓捉進局子里,而黃凱文殺了人卻能在警察局趾高氣昂;
窮人們只能通過窺探行車記錄儀、翻閱老舊情色雜誌度過漫漫長夜,富人們則左擁右抱歌舞昇平;
最為荒誕諷刺的是,肚財生前沒留下一張照片,葬禮上的遺照只能從被抓新聞視頻中截取,猙獰的面目既滑稽又悲涼;而左擁右抱處處留情的黃凱文,最終殺了自己的情人,出手狠厲毫無人性。
一口一句看似慈悲的阿彌陀佛,實則是最虛偽殘忍的歹意。
總有卑微的人性,隱藏在看似光鮮的假象里。
生而為人的孤獨,在這群邊緣人身上尤為刻骨。
影片中一句台詞讓我印象深刻,那是菜埔在肚財死後,騎著摩托打算去他家裡瞧瞧時內心的旁白,
「雖然現在已經是太空時代了,人類可以搭乘太空船到達月球,卻沒辦法看穿每個人心裡的宇宙」
菜埔第一次走進好友肚財的家,看到堆滿屋的娃娃的一瞬間,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從沒真正認識過這個朋友;
孤獨的痕迹,如同黑白的色調一般,貫穿了整部影片。
肚財在海邊拾荒,看到打算輕生的中年男子,他淡淡問了句「朋友,有難處么?」
對方沒回應,想死之人,自然是有難處的,但無人可說,即使說出口,也無人能懂能伸出援手,與其呻吟不如沉默,沉默著度過生命最後一刻;
流浪漢釋迦,全片只有一句台詞,逛一逛,他生而為人似也只是到人間逛一逛,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與眾人擦肩而過,他就是孤獨本身。
邊緣人的孤獨,是無形的,也讓人無可遁形。
佛像里究竟裝著什麼?
普渡眾生的慈悲還是殺人藏屍的工具?
誦經驟停,影片在女屍敲打佛像的咚咚聲中截然而止,尤為荒誕戲謔。
大佛是普渡眾生的象徵,也象徵著人類社會不可挑戰的正當性,但這個社會大量的運用所謂的「正當性「來為非作歹。
大佛藏屍,或許是對所謂「正當性「發出一個質疑的聲音,
當我們發現深信的「正義」,那些不可挑戰的權威背後醜陋不堪的真實,我們該如何面對這個世界?
大佛若已非大佛,就如同尼采所言:上帝已死。
圖 / 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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