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蹉跎，歲月無殤（一）
偉大的藝術家在生活上都是不幸的。當藝術家飢餓的時候，打開他的袋子，袋子里始終是不能充饑的珍珠。
——赫爾曼·黑塞《生命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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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山下七里外有一個學堂，朗朗書聲傳來的時候棲魂崖下的某君便不能寐，雖然作為一方聖君，他並不需要睡覺，但他確是一懶人，能靜著便不驚擾周邊，即使是浮塵都不會去他的周圍飄動。
要不是我早就認識他，怕是很難知道棲魂崖下還有這號人物的存在。
是什麼時候他改了這自生自滅的毛病呢，呃，不錯，自生自滅就是他的毛病，也是他的本事。
這位是這兩儀間的噬魂者，他不是妖，也不是魔，更不是神，具體的，他是個什麼東西我也不知道。
那個時候世間還沒有地獄閻王這一毛頭小子，諸神皆在一片混沌中。世間自是有些許生老病死，這些逝去的靈魂，有的進入下一個輪迴，有的灰飛煙滅，而有些怨念痴念執念太深無法正常消失的，遊盪在世間的靈魂，就由這位來吸收。
他不需要輾轉各地去收集這些失了本心的魂魄，只需靜靜的坐著，那些靈魂便會受到他氣息的牽制，自行來報道。
怎麼解釋他的自生自滅呢。這麼來說吧，心情好的時候就活著，心情不好就自殺，呃，就是自殺，反正他自己想通了也就活過來了，所以用自殺宣洩情緒的方式對他的身體以及壽命沒有絲毫影響，或者說，他沒有壽命。
雖然這對他來說是沒什麼影響，但是對世間的遊魂來說那可是事關生存與毀滅的大事，因為在他「自殺」期間是不能吸收這些遊魂的，那就意味著他死一次，世間就要遭受一次劫難，號稱「百鬼夜行」。
不過這廝也不是玩忽職守的玩意兒，心裡不暢快最多睡一覺也就好了，「百鬼夜行」如此壯觀的場景在歷史上也只出現過一次，不過，也正是因為那一次，他便再也不能死亡，那次是因為設什麼呢？
2
我跟魔君還是丑小子的時候就聽說過聖君噬魂的事情，不過人們把那都當做美談，我還曾立志要做聖君這樣的人物，雖然他做的是這世間最陰暗的事，但是他身上總是充滿著讓人如沐春風的氣息。
還未成年的時候有幸見過他一次，那也是第一次見他。
確實有點莽撞，跟魔君玩鬧時把泥點濺到了一個看著文質彬彬的貴公子身上，這讓我沾滿泥巴的俊臉上不由生出幾分赧意，魔君到底是個人物，從小就展現出異於常人的……呃，厚臉皮，他抬起頭看著這個比他高出一米八比我高出一米（嗯嗯，就是這樣，魔君在我眼裡是個矬子）的貴公子，硬生生也從自己的花臉上逼出幾分貴氣，仰頭大喝一聲：兄弟，打哪來啊？
貴公子顯然是個有見識的人，他沒有被膝蓋下面這兩個毛楞小子唬住，笑眯眯的回了一句：孩子，你娘在嗎？
怎麼說呢，魔君這小子真的是缺愛缺到腦洞漏底，當即抱住貴公子的小腿：爹，你是我爹嗎，我娘說過，我爹在還沒我的時候就出去做工了，而且總有一天會混的特別好，然後回來接我們娘倆去胡吃海喝的。
氣氛一度變得十分尷尬
貴公子並沒有因為魔君客氣的稱呼客氣，笑眯眯的揪起魔君的衣領，「嗖」一下，丟遠了。
貴公子笑眯眯的看著剩下的我，我能怎麼辦？
——公子，遠道而來，想必十分睏乏，到前面的五星客棧暫做休息吧，有優惠的，長得帥可以半價入住哦。魔君還小，如有衝撞你的地方，回去之後，我幫你收拾他，那就不打擾你了，公子，晚安。
撒丫子跑出半里地才停下來，看著高高掛在頭頂的正午陽光，我在想，剛剛的語法與修辭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嗯，完美！
3
貴公子在村子裡住下了，在這期間，村長家的兒子顧卿因為身份尊貴獲得了照顧貴公子生活起居的任務，對此，魔君憤憤不平了好幾日：「那是我爹，顧卿你這個臭冰山最好不要把我爹凍著，不然我要你好看。」
說來也奇怪，顧卿對誰都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唯獨面對魔君時一副冰山臉。
據村頭娛記魔君說他還在娘胎里的時候顧卿就大言不慚的說要娶「她」，結果一落地是個帶把兒的，知道消息的那一天顧卿連夜變賣家裡的財產開始跑路，半夜在城隍廟睡著不知哪個菩薩給他託夢：娶了那個娃兒保你能成為你想要成為的人。巨大的誘惑外加透支的體力讓顧卿回頭是岸，顧卿回到村子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炊煙裊裊，金色的陽光照著安靜祥和的村子，這一切，預示著並沒有人發現村長家的兒子昨天晚上經歷了一場生死大逃亡。
顧卿鬼祟的溜進村口，剛好碰見出來撒尿的魔君。
奶娃娃，臉紅撲撲的，初冬的早晨寒意漸濃，奶娃娃的兩串鼻涕在寒風中招展。顧卿本就奔波一夜，甚是疲憊，見這光景，只想再返回城隍廟，不再受胡亂許下的君子一言的牽絆。奈何，顧卿是個俗人。
顧卿笑臉迎上去，剛要開口說話，魔君趁著風勢把尿撒在了顧卿的衣服上…………
應該很尷尬吧，魔君吸溜了兩下鼻涕進門去了。
尿已經被凍住了，顧卿支著僵硬的身體回到高門闊院，他告訴自己：要忍。
於是，在魔君成長的過程中，出現了這樣一些場景：
魔君上廁所，顧卿遞紙；
魔君喝大酒，顧卿付錢；
魔君逛窯子，顧卿……呃……圍觀；
魔君打群架，顧卿……呃……圍觀；
魔君被圍觀，顧卿……呃……來來來，大家一起圍觀。
總之魔君的日常生活，顧卿都在方圓五米之內圍觀。
如此朝朝暮暮的相處並沒有讓他們的革命友誼增長，魔君臉皮厚到無所謂，顧卿著實是自我煎熬。
在魔君從出生到現在的八年時間裡，顧卿不止一次夢到魔君暴斃而他從夢中笑醒，雖然讓人家八歲就去死略顯早些，但魔君這等禍害，早死是對社會的貢獻。顧卿每天起床都要先如此意淫一番才能鼓起勇氣去圍觀魔君。
顧卿當然也想放棄了，但他總是聽見有個聲音在他耳邊說：跟緊他，你會發現更精彩的世界。這個精彩世界顧卿很好奇。
直到有一天，顧卿無意間圍觀了魔君對村長的十一姨娘大義凜然的說：我要犧牲我自己來拯救你骯髒的靈魂和肉體￥%￥……
這時候那個聲音傳來：快看快看，是不是很精彩。
顧卿放棄了，他覺得自己腦子裡裝了一升屎。
放棄之後梁子也就結下了。
顧卿好歹也是個讀書人，死要面子活受罪是不可能的，記仇也是十分認真的。
魔君玩弄了自己十一姨娘這件事，他爹能忍他可忍不了，於是，面對魔君時，顧卿總是一副冷死人的臉，魔君對此一直視而不見，直到這位貴公子駕到，魔君生怕他「爹」因為自己年輕時犯下的錯而受到牽連，才不得已跟這個橫眉冷對了自己五年的傻子說話，沒想到，顧卿聽到這句話落荒而逃。
魔君好像知道什麼，但是又覺得自己不應該知道，有些事情，看破不說破是最理智的做法。這是魔君混賬了十三年後悟出的第一個有用的狗屁道理。
（未完待續）
師兄的二維碼還沒準備好，暫時就醬
文/編輯 by 師兄
圖片 by 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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