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角色，大演員——他們都是誰？

文：姚昱昕（華北石化）

一提起老電影里的老演員，我們印象中就會浮現1962年評出的全國22大明星：白楊、趙丹、王丹鳳、孫道臨、上官雲珠……家喻戶曉的他們在銀幕上大多飾演主角，戲份重、名氣大。但還有一些這樣的老演員，他們演了一輩子配角，有的在演員表裡都找不到他們的名字，他們的姓名對於我們是陌生的，但他們飾演的銀幕形象卻深深印在了我們的心中和記憶里……

安震江在《糧食》中飾演為虎作倀的漢奸四和尚。

安震江，一個陌生的名字，但觀眾一看到他的劇照，就會脫口而出：原來是他。他演了一輩子反派：特務、地主的狗腿子、偽農會主任、漢奸……安震江的演技絕非臉譜化，他運用細微的表情和眼神，哪怕嘴角一個不懷好意的笑，還有與眾不同的台詞功底，彰顯角色的鮮明性格。

安震江在《偵察兵》中飾演國民黨軍師部搜索隊隊長王德彪。

安震江在《暴風驟雨》中飾演腐化、墮落的農會幹部張富英。

一場群戲，他的表演總能讓觀眾立刻記住。我印象最深的是影片《暴風驟雨》里他飾演的張富英，一出場，幾分鐘的表演，觀眾就聞到了一股「酸」氣，到位的表演讓人又好笑、又可氣，雖然這部電影群星薈萃,但安震江的表演還是異常出彩。只可惜這麼優秀的老演員49歲就因病去世了，令人惋惜。

劉季雲，《暴風驟雨》里的地主韓老六

劉季雲，這個名字就更陌生了，但提起《暴風驟雨》里的惡霸地主韓老六我們一點兒也不陌生，甚至不寒而慄。他把韓老六的陰險、狡詐、圓滑、兇狠刻畫得活靈活現。

劉季雲在《衝破黎明前的黑暗》中飾演鐵杆漢奸歪脖李。

只要他出現在鏡頭裡，哪怕沒有台詞，氣場也特彆強大，彷彿臉上的每一道皺紋，每一個表情都帶著戲。劉季雲的表演鬆弛自然，分寸感拿捏得極好，多一分過、少一分生，真的是演到角色的骨子裡去。和于洋這樣的名演員配戲，劉季雲亦絲毫不遜色。

魏鶴齡也是我特別喜愛的老演員，雖然他不列22大明星之列，但表演藝術家趙丹這樣評價他的表演「他有中國氣派，剛中有柔，粗中有細，不帶任何矯揉造作。」此言不虛，我看過他主演的三部作品：《家》、《祝福》、《烏鴉與麻雀》，部部經典。

他表演的賀老六完全還原了魯迅先生筆下的人物，一句簡簡單單的台詞，就讓主人公憨厚，樸實的特點呼之欲出，這些也為後面的悲劇結局做了很好的鋪墊；

在《烏鴉與麻雀》里他飾演善良、老實的房東孔老夫子，來自社會最底層的魏鶴齡特別理解和同情這些小人物的內心世界，他既是本色出演，又有自己對人物的獨特理解，表演風格內斂、樸實、真摯，特別打動人。

魏鶴齡主演《家》，旁邊的幾位有認識嗎？

1956年，魏鶴齡在名片《家》里飾演高老太爺，這和他以前飾演的角色完全不同。高老太爺貌似尊嚴，實則迂腐，他的所謂的倫理道德間接害死了鳴鳳、瑞珏、婉兒……也葬送了覺新和覺慧的愛情。魏鶴齡用自己含蓄、自然、入木三分的表演刻畫了這一人物形象。不知為什麼，特別喜歡他的台詞念白，很有辨識度，既生活化又很有老電影獨有的時代感。完全不像現在的配音影視劇，千篇一律港台腔，讓人生厭。

陽華，被人稱為「被忽視了的演員之一」，其實他是中國最優秀的性格演員，他英語流利，會拉小提琴，還是一名出色的配音演員，所以有人評價他是「中國最洋氣的反派演員」。在《南征北戰》、《家》里都有精彩的表演。

1952：《南征北戰》（上影）飾敵李軍長。

1956：《家》（上影）飾五老爺高克定

印象最深的是《家》里，陽華飾演尋花問柳的五老爺，絕對的反派，也就幾場戲，台詞也就幾句，陽華用準確的眼神和表情把一個遊手好閒、吃喝嫖賭、欺上瞞下的好色之徒演的惟妙惟肖。在明星雲集的《家》里，多少年過去了，陽華的表演都是一流的。

演女配角的老演員出色者亦多，北影的李健，上影的狄梵、吳茵最為翹楚。尤其是吳茵，被譽為「東方第一老太婆」，代表作有：《一江春水向東流》、《萬家燈火》《烏鴉與麻雀》。

1947年《一江春水向東流》劇照 右為白楊

1949年《烏鴉與麻雀》劇照 右為趙丹

1948年《萬家燈火》劇照 右為上官雲珠

難以想像她出演《萬家燈火》時年僅37歲，她和藍馬演母子毫無違和感，非常感人。吳茵在《烏鴉與麻雀》里飾演小商販蕭太太，精明、算計、愛佔小便宜，她的演技越發爐火純青，角色駕馭起來更是遊刃有餘。她和趙丹在劇中的表演被北京電影學院教授視為教學典範，

北京人藝的演員們流傳這樣一句話「只有小角色，沒有小演員」。的確，戲份少、鏡頭不多，還能讓觀眾深深地記住，甚至過目不忘，這才見一個好演員的深厚功力。人藝的黃宗洛人稱「龍套大師」，演了一輩子配角，各個出彩；

1984年，黃宗洛在電視劇《泥人張》里飾演駝背王爺

北影的趙子岳、葛存壯也多飾配角，有的就一兩句台詞，但他們的表演緊緊抓住了人物的魂；

上影的牛犇也是演了一輩子配角，在《牧馬人》里飾演的郭扁子成為一代人的影像記憶；《烏鴉與麻雀》里李天濟飾演的國民黨軍官侯義伯，雖然是丑角，但讓人眼前一亮，非常之精彩，多才多藝的李天濟還是一名優秀的電影編劇。

「小角色，大演員」。雖然他們沒有名滿天下，但精湛的演技、獨樹一幟的表演風格也讓他們在色彩繽紛的中國電影畫廊里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時隔多年，我們再次回憶起他們，那些難忘的電影銀幕形象又一一浮現在我們眼前，讓我們留戀、難忘。這真是：

台上是戲非戲，

台下非戲是戲。

台上台下人生，

庄諧俱含妙諦！

20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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