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信子開得花兒也謝了

柯思恩

生活拾趣

「從襁褓，到長大離家，嫁人。」今年即將退休的清姐在我微信曬的一株已接近凋謝的風信子圖片的留言。看了，忍不住陣陣心動，說不清是為了清姐，還是為了自己，還是在人前人後的注視下失去美貌的風信子。

風信子是我從網上淘來的，初來家時只是一顆如洋蔥般大小的花球。當我按網上教的種植方法進行水培養育，努力的它不負眾望地長成一株呈梯隊排列的串串的粉紅色，樣子像極了吹響的小號的小花朵，引起了身邊親朋好友與我的歡呼：「這是什麼？」「這是風信子！」「好美！」本想著它會就這樣義無反顧地美麗下去，可是，風信子就是一朵花，它會凋謝。當我不得不與風信子一起心安理得地迎來了一朵花的謝幕，就在這時，生活出現了轉機。

當已長大成人的、完成蛻變的、燦爛奪目的、粉紅色風信子慢慢地、主動自覺地褪出了所有的色彩，花朵變成了讓人垂頭喪氣的灰白色。如人世間的較量，此時此刻，有一小株茂密的風信子花蕾悄悄地盛開在了球根莖的最底端，只不過一開始被修長的枝葉藏著、擋住了；曾經默默無聞的風信子如揠苗助長般似地瘋長起來了，一天天地過去了，努力成長的它，樣子一天比一天美麗，與已凋謝的風信子並排而生，從根部出發，矮了三分之一的身軀，形成了一個令人深思的代表著勝利手勢的「V」型。

這株新生的風信子與凋謝的風信子來自同一個「母親」，圓圓的醜醜像極了洋蔥頭的風信子花球。但是，它開出來的花是桃紅色的，以熱情大方姿態綻放的它像，像極了……我那性格外向的優秀的姐姐，姐姐能寫一手讓人嘖嘖稱讚的毛筆字，也能寫大氣的、理論性極強的專業文字，還會拉小提琴……

我再次從網上淘了一顆風信子花球，這一次完全是沖著喜歡的藍色而來。很意外，拿到手中的風信子花球表面那層褐色的皮不知何時脫落了，只留下只有薄薄的只有手指甲的一層，這是人為還是自然，我不得而知。我只知我的擔驚受怕，我害怕眼中的風信子養不活。幸好，我的想法是多餘的，風信子是堅強的，哪怕它是代表著因愛而有些憂鬱的藍色風信子。隨著日子的推移，藍色的風信子開花了，很美，是我想像中的美，低調中散發著攝人心弦的魅力；但是，它的個頭長得太高了，超出了放在旁邊已凋謝的風信子個頭的一半，我忍不住將兩花瓶裝的風信子並排放在一起。出現了特別炫耀的一幕，藍色的風信子一朵朵地伴著身邊高大的綠色枝葉個頭，迎著陽光的方向垂下來了，緊緊地挨著比它矮了一截的、已凋謝的、讓人憐愛的嬌嫩的粉紅色風信子，構成了賞心悅目的「心」型。

「像，母與子！」這一次的我很肯定。我又搖搖頭，藍色風信子的成長是令人折騰的。每一天，不分白天黑夜，它都會因為自己的任性成長，被不知何時吹來的一陣大風吹過倒下了，嬌嫩的花瓣與陽台的檯面接觸後有些許的碰傷，讓我不得不對它投以持續特別的觀注和愛護，「扶它起來，扶它起來……」一次次的「幫扶」失效後，我採用了兒子的建議，用一根長長的紅線將它的整個身子綁住，這一頭連著風信子，另一頭連著牆上的掛鉤，看著它端端正正地屹立在花瓶的正中央我鬆了一大口氣。

付出努力後感覺一切都安定了，這一天，還是逃不了，如命中注定似地來了，風信子開得花兒也謝了；失落的我再也不用扶風信子站起來了，失神地站在旁邊的我，定定地，定定地，看著它，看著它……

18世紀，在荷蘭的種植園中有一個紅色花的風信子通過芽變形成了淡藍色花的品種，據說發現者害怕丟失這個種，曾用鳥籠把它懸掛在天花板上收藏，到種植季節才把它取出種植，這個突變種被保留了下來，命名為「孤本」，它成了後來許多淡藍色花風信子品種的父母親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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