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鏡像——活在陽光下，供陰影中不夠純粹的人來窺視

這樣的形象，最不應該的便是自我意識的蘇醒。她們就好像洛麗塔，活在陽光下，供陰影中不夠純粹的人來窺視。少女年紀的關曉彤，卻成為「少女」的鏡像——她足夠表達，具備「涉險」的勇氣與自信，懂得自嘲，也不需要誰來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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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曉彤的額發很濃密，這是個相當少女的特徵，像剛從枝頭摘下的蜜桃，仍留有一層透著光、微微扎手的絨毛，不施脂粉，卻又有著不和光同塵的倔強。在眉尾自由生長的額發，襯得她的臉更小了，「凝脂」一詞在關曉彤這裡有了確切的指代，幾乎隱形的毛孔，兩頰翻著健康的殷紅，讓人艷羨的20歲的年紀。

剛剛結束的元旦假期顯然讓她「滿血復活」。「跨年先是和爸媽在長沙看煙花過的，」她作為湖南台與北京台跨年演唱會嘉賓，在2017年末賓士於兩座城市定妝、走位、排練再到正式演出，「然後假期就一直窩在家裡。這不，今天睡足了覺來開工的。2018新年第一拍哦！」

人們對少女總是苛刻的。她們通常被套用上相似且具象的形容詞，純美、無害、活力或懵懂不自知，這樣的形象，最不應該的便是自我意識的蘇醒。她們就好像洛麗塔，活在陽光下，供陰影中不夠純粹的人來窺視。少女年紀的關曉彤，卻成為「少女」的鏡像——她足夠表達，具備「涉險」的勇氣與自信，懂得自嘲，也不需要誰來保護。

這位少女，有著掌握人生的底氣。

公開戀情，已然是有悖於娛樂圈現行規則的舉動，尤其還是如此受關注的名字。《極光之戀》播出後受到的質疑，也不過被她輕描淡寫地一個轉發自嘲，堵住了所有詆毀者的嘴。關曉彤的少女感，在於與之相應的活力與心態，而非外界臆想的在玻璃罩子里歲月靜好的粉色公主。外人的誤判，大約是熒幕中蒙上濾鏡的認知，從而忽略了二十歲女孩在演員身份之外的社會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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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就是關曉彤身上深刻而重要的身份。不論在她日常社交媒體的分享中，或是新聞照片里，媽媽的身影是從不缺的。這當中，是母親作為經紀人為女兒處理事務的工作關係，是藝術世家內在天賦精神的傳承關係，更是如尋常家庭一般最血緣牽扯的母女。在進入化妝間的檔口，關媽媽正擰開一罐便攜燕窩遞給女兒，而關曉彤捏著鼻子聞了聞味，大呼「好腥」。這個場景很日常、微妙，可以發生在所有人的客廳沙發上，將正在對話的主角抽離，換成世間任意的母女，也同樣成立。關媽媽招呼著記者隨便坐，頗用一種「甜蜜的苦惱」口吻說：「你看這年紀的姑娘，就是有自己的想法，軸，」她又拍了拍女兒的肩，把話題帶回了燕窩上，「我覺得挺方便挺甜的呀，怎麼就腥了。我可買了好些呢，別浪費。」

「家長都用自己的方式對兒女好，」關曉彤似是習慣了母親時不常的「驚喜」，「因為出發點我知道是好的，所以一般不拒絕他們給我買的東西啊，都試試嘛，挺好。」尤其難得的，在二十齣頭最是渴望擁抱自由，不願被管束的年紀，她十分慶幸自己作為北京孩子，天然地就與父母有了更多相處時間，「回家多好啊，最鬆弛、沒有防備的狀態就是在家人面前了吧。再說平時上課拍戲這麼忙，太需要在家『充充電』了！我的保留節目你知道是什麼嗎？」她鬼馬地問，「模仿！沒事兒我就跟我爸面前各種模仿，誰都學，學身邊工作人員的囧事兒，拍戲啊、學校里碰見的搞笑場景，什麼偶像包袱呀，都沒有。」聽到此處，在化妝間進出忙活的小夥伴無不會心一樂，顯見是常備模仿的對象。

而關曉彤履歷上，與「女兒」黏連甚深的另一方面，是她「國民閨女」的標籤。自2014年，她接連與王志文、張嘉譯合演電視劇《大丈夫》《一仆二主》，並分別在兩部劇中扮演兩人的女兒，對「閨女」一角生動無礙的刻畫，是演技，也是本色，讓她從此獲得國民度；直到2016年，她出演《好先生》中的叛逆少女彭佳禾——這回孫紅雷成了「國民閨女」的爸爸——更是獲得第23屆上海電視節白玉蘭獎最佳女配角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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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女」是什麼？是小棉襖，是無邪，是偶爾做錯但可以被原諒的角色。「閨女」可以嬌憨賣萌，可以偷穿大人的衣服和高跟鞋，她們可以嚮往成為大人，但仍不是大人。看客們對「閨女」始終寬容，這種寬容更像成年人對晚輩的照顧，樂呵地看著她們跌跌撞撞。很顯然，2017年的關曉彤，決定與大人們平等對話，從「閨女」到少女，她正經歷著陣痛，也享受陣痛中自我的成長蛻變。

陣痛大約來自於關曉彤渴望轉型，或者說撕掉標籤的急迫心情。遇上「大女主」戲正足的春風，她使勁演了幾部頗有些感情戲的「女一」，然而觀眾並沒有做齊準備接受「長大了」的關曉彤，這一認知的錯位，讓她面臨了壓力不小的輿論環境。《九州·天空城》，算是關曉彤第一部正經有戀愛戲份的電視劇，那時的她大約自己也沒做好準備，在曾經的採訪中不止一次地形容當時自己面對親密鏡頭是怎樣的無措。

然而時間流轉到今天，熱播中的《鳳囚凰》，早不只是談戀愛那麼簡單的感情戲。山陰公主劉楚玉是個極盡妖嬈、陰毒、有計謀的女性，在常規與男主角的互動之外，關曉彤需要演出更內涵層次感的人物性格。「我很喜歡她，楚玉，哪怕沒有看過小說，只是劇本中的那個她，就足夠打動我了。」但「山陰公主」相較於關曉彤目前的年齡閱歷，仍是個超越經驗的挑戰，「她很有智慧、獨立、勇敢，跟我之前的角色都不一樣，特別立體。我喜歡有一些挑戰。」其實不只是她，《鳳囚凰》的整個劇組演員都呈現年輕態，「演繹楚玉是有難度，但導演的指導很明確，就是要收著，所有的情緒都不能大，盡量用眼神去傳達情緒。」關曉彤喜歡這種眼神中修鍊的「淡淡」感，和一生氣就爆炸的「彭佳禾」相比，「楚玉」需要調動更高級的演技去內化角色，不能藉助誇張的動作行為推動人物，那麼只有真正理解TA，才能成為TA。

在關曉彤看來，為了「楚玉」，她是全情投進去了的，甚至在殺青與角色徹底剝離時，有了不可抑制的失落。「頂著你們說的『縫紉機頭』，」她自嘲打趣地說，十足一個20歲少女，「來來回回演落水戲，就這麼在水裡泡著，但當時就是入戲了，沒覺得苦。」「縫紉機頭」，是《鳳囚凰》定妝照甫一發布後，網友們對「楚玉」造型的調侃，「大概只有前三分之一的劇情需要頂著那個造型，」關曉彤不止一次地提到《鳳囚凰》劇情線索的複雜精妙，「到後期，整體造型就清淡很多，但故事卻更加詭譎。劇本真的相當棒，尤其開篇第一集的許多處理，等開播後自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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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鳳囚凰》的日子，話題屬於《極光之戀》，關曉彤的又一類嘗試。「可以聊，哪兒有什麼不能聊的，」她大方回應了接下來可能不會花團錦簇的話題，「能被討論，真的挺好的，起碼能知道觀眾是怎麼評價的，不會讓我像空中樓閣，找不到指點。而且有討論就有熱度，客觀來講對作品也有助力。」建議或爭議，關曉彤逐漸修鍊的平常心，「我並沒有給自己搭建一個真空的環境，哪怕是批評，只要是善意的，我都能以平常心接受以及選擇采不採納，」她提起有不少朋友給她發微信，「她們都說追著追著就上癮了，故事很有嚼頭。而且爭議啊、聲音，第一讓你做更好的自己，第二不要影響心情，第三就是繼續努力，樂觀去生活。其實那會兒都談不上度過，我覺得它不是一個什麼時期，好像多艱難多慘一樣，有想做得更好我覺得就夠了。」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事關曉彤沒法兒保持平常心的，那大約是全天下女性，無論演員還是普通人，都為之奮鬥一生的減肥事業吧。「我發現了，真的，穿什麼衣服啊風格啊都是次要的，瘦才是關鍵，」這一段話說得讓人心有戚戚，和尋常大學生或是寫字樓女白領的內心戲如出一轍。此時關媽媽拿著一根發熱的中醫腰帶走過來，徑直給關曉彤綁上，通上電，又調整了一番，「我們家姑娘現在啊，沒別的，就是還得再瘦點。」客觀來說，1米73的關曉彤著實是瘦的，「她個兒高肩膀寬，上鏡吃虧，」關媽媽比划了一下，「健康地再瘦點就好了。」「想想瘦下來能美美的，現在忌口的這點苦也不算什麼，」關曉彤倒是很樂觀，「哎呀你看，我今天臉就浮腫著。」她趕緊拿美容儀滾了滾下巴，一臉嬌憨，逗笑了滿屋子人。

2018年，關曉彤打算暫緩拍戲的頻率。「今年打算全力上課，接戲也接能安排在寒暑假的，」她有很明確的規劃，「學校和劇組，都是很磨練演員的地方。把學校里習得的理論體系應用到實踐中，不割裂兩者，才能比較全面地成長進步吧。」

「演員」與「學生」之間身份的切換，她早早習慣。不拍戲的時候，她過著和其他學生一樣的生活；工作時需要在日程中連軸轉，拍戲、趕飛機、跑宣傳，「花了比別人更多時間在兩種不同身份間轉換，能獲得什麼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把正在做的事情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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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N T E R V I E W

對話關曉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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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鳳囚凰》的演員們都很年輕，但需要演繹的角色又成熟複雜，你們是怎麼去貼合人物的？

A：其實兩者沒有想像的那麼懸殊。楚玉和容止首先都是年輕人，和我們一樣，情感上、性格上都還是年輕人的邏輯。其次，在那個故事語境中，成為人物之後，演繹揣摩起來就不難了。《鳳囚凰》的故事很抓人，主角們在不同的國家、朝堂江湖中轉換，情節性強，哪怕是周播劇場也不會讓觀眾覺得跳戲啊或者不記得劇情。希望大家耐心追一追，一準會喜歡。

Q：為什麼喜歡楚玉這個角色？

A：當時接到劇本被邀請要演劉楚玉這個角色，但一開始沒有看過小說，所以先看了劇本發現很有意思，後來又看了小說，發現自己喜歡劉楚玉這個人物，再發現時間什麼都很合適，就拍了。她不一樣，所以喜歡，她很有智慧，也很獨立很勇敢，跟我以前的角色都不一樣，也有一些挑戰在裡面，所以很喜歡。這個角色難在眼神不能空洞，要用眼神來表現所有的情緒，包括很憤怒的時候，都不可以有太誇張的行為，都要往回收，這是之前沒有挑戰過的。

Q：想過有爭議嗎？

A：一定會有的，被討論也不是壞事。我是想挑戰這個的，但是肯定原著粉更懂《鳳囚凰》，甚至每個原著粉心裡都有不一樣的劉楚玉，我只是也想把她演好。我也不知道該打多少分，打分這件事，還是交給別人吧，但我是滿意的。

Q：這部劇是不是讓你付出頗多？

A：當時我不知道她是一個特別有聲音的角色，剛開始就覺得是一個特別有挑戰，是個很好的角色，等到確定的時候，可能才有這些事情發生，當時就會覺得頂著壓力拍，可能200%更能投入，其實我是覺得這種東西會帶給你更多的想去把她演好，會更努力。

Q：生活里你是個比較幽默的人嗎？

A：對，但得跟我這一掛的人才能get到彼此的點，比如說這麼容易把玩笑當真，那我也沒辦法。

Q：是不是著意想過要在戲路上擺脫「國民閨女」的標籤？

A：這也不是我想撕就撕的，我是被貼上的，所以肯定是被大家撕下來，這已經完全不是取決於我了。

Q：如果《演員的誕生》來邀請你，你會接受嗎？

A：大概不會吧，自己還有太多要學的。至於其他綜藝節目，說實話，我不很合適上綜藝，一到綜藝節目里就容易生硬，不像自己了。

執行 / 屈天鵬 採訪&撰文 / 文小川

攝影 / 彥俊（ANNO VISION）

化妝 / 秋鈉 髮型 / 宋洋（On Time）

明星聯絡 / 孫宇芮彤 助理 / 方方 設計 / 徐紅燕

責任編輯/co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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