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藝】屋檐，日子

轉自丨誰最中國

屋檐

是房屋溫柔而善意的延伸

檐上的世界

屬於四季

屬於青苔、荒草、風雨和花鳥

檐下的世界

屬於詩詞

屬於青門、軒窗、筆墨和明月

檐上，時間交替

檐下，情緒明滅

而所有這些的總和

就是屋檐

就是日子

春

暖風是緊隨燕子回來的

樑上的呢喃還沒落下

窗前新柳已吐出嫩芽

春陽盪著軟枝

輕輕一躍

就跳進了老舊的窗欞

按捺著歡快

悄悄丈量春天的長度

緊接著

梨花開了桃花開了玉蘭花也開了

檐上春陽微醺

檐下繁花滿枝

你來

對我檐上春陽檐下繁花

吟誦一首詩

如果你來訪我，我不在，

請和我門外的花坐一會兒，

它們很溫暖，

我注視它們很多很多日子了。

它們開得不茂盛，想起來什麼說什麼，

沒有話說時，儘管長著碧葉。

夏

那些花兒

會在你的吟誦里

從暮春一直開到初夏

直到陽光更暖

直到新葉更綠

直到檐上紅翠相偎

世界開始熱鬧起來

檐下光影綽綽

卻因了花木繁蔭愈發深靜

日月疊加

時間幽深的可以回溯

檐下的歡笑

舊的電風扇吹出涼風

老祖母的絮絮叨叨

恍惚如兒時

……

那些深藏的記憶

是屋檐閃爍的勳章

秋

金風玉露一相逢

秋天就成了一個飽滿的季節

檐上的花

在金黃的時光里

結成檐下的果

至此，日子開始盈實

雨水也連綿

不眠之夜

索性披衣坐起

聽一夜秋雨點點滴滴到天明

把巧妙隱藏的心事

篆一團香

把塵封記憶的舊事

沏幾杯茶

不如隨分茶中醉

莫負東籬菊蕊黃

秋天已盡

日子猶長

冬

檐上的白雪

檐下的冰筍

連同遼闊的莽原

白頭的山結冰的河

構建了北方最常見的冬天

窗扇里的冰花

窗扇外的梅花

不知哪一個更吐幽香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它們一起為冬天增了一抹溫暖

檐下的窗里

還有母親廚房裡蒸騰的熱氣

還有父親胸腔里飄出的煙味

還有四季不變的家的溫暖

檐上的屋脊

還有寒風呼嘯里嘰嘰喳喳的麻雀

它們在屋脊下的瓦縫裡

安放漂泊的一生

銜草築巢

產卵育雛

在整個漫長的冬日黃昏

跳舞、唱歌、飛翔、祈禱

……

久居城市

昔日的屋檐

被四四方方的水泥鋼筋取代

那冰冷的灰色

切斷了屋檐

切斷了生活與詩意的紐帶

僅剩的一些

也日漸消逝

少了屋檐的城市

少了人與人之間的溫情

少了屋檐的日子

也少了許多生活的空間與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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