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爐夜話】列表回家

寒梅落盡把冬了，銜春的燕想歸巢。

――《燕歸巢》

早上醒來，暖融融的陽光打在臉上，見我已醒，父親把飯菜端到了床頭，每天都是這樣，在惺忪的睡眼朦朧中體味著家的溫暖，像窗外打進來的太陽，極度的光亮浸潤著十足的熱情。我轉身爬起來，邊吃著飯，邊拿起手機，漫無目的地瀏覽著。在網易雲今天推薦的歌單里，名字叫做《致春運每個異鄉人心裡都有一個家》的歌單吸引了我，這個時節，年關將至，選擇這樣的主題彷彿很應景，我點開了它，按下了列表播放。

剛開始幾首純音樂，旋律很美，婉轉處，彷彿是思緒飄回了故鄉，一個遠離城市喧囂的小鎮，微風拂過，在薄霧中輕柔飄搖；有幾段節奏較快，像是走在春運回家的路上，人潮擁擠，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前幾天，微博上流傳著一個央視採訪視頻，北京站，一位農民工，準備回家。他背了滿包的雜物，蹲坐在候車室的一角，當記者問到他要帶回家的都是什麼，他淳樸地笑了。「這個是我在城裡撿到的登山杖，還能用，我母親腿腳不好，帶回去給她，常年不能陪在她身邊盡孝，我感覺挺對不起她。」說著他眼裡泛起了淚花，「這袋核桃是給我那兩個娃的，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面，孩子們都挺爭氣的，學習都挺好，說是核桃補腦，帶回去給他們。」聽到這兒，我眼睛濕潤了，他們為了家庭能更好的生活，背井離鄉去遠隔千里的外地打工，回家很難，每每都盼著過年這時候，回家看看親人，又得匆匆上路。家是他們心裡永遠牽掛的地方，是他們心靈真正的原鄉。

過年回家，彷彿是我們一個亘古不變的傳統，沒有強制約束力，卻驅使我們不斷地向家靠近。遠離過家鄉更能體會到，家能夠帶給你的不只是溫暖，還有依靠，好像找到了一種內心的歸屬。確實，家外面的世界雖然遼闊無垠，可那只是好多人臨時的寄居地，那裡的一切都是一張張陌生的面孔，遠不如故鄉來的親切。有的人削著腦袋往大城市鑽，整日勞累忙碌，晚上望著偌大城市的霓虹，多少次他們都在思索當初來此的意義，這時候，家就成了他們最直接的心靈寄託。我不由得想到了關注很久的黑屋樂隊，他們也是遠離故鄉，去追求自己的音樂夢想，其間所經歷的困難挫折可想而知。他們的一首歌《歸家》「我們為了夢想，披星戴月地奔波在路上，也會偶爾迷惘，往家的方向看一看，誰會不想家，不想家裡滿頭華髮的爸媽，只是不敢直視他們盼望的目光……」歌詞很樸素，但句句挖心底。遠離故鄉的日子一定很難，心裡遭受著莫大的煎熬，家漸漸成了在外漂泊的一個寄託，像歌詞寫的那樣，在偶爾迷茫的時候，往家的方向看一看。

初上大學，那是我第一次離家，第一次體味到余光中爺爺所說的鄉愁，我在這頭，故鄉在那頭。當遠離故鄉，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未來的路，只是好想家，好想家裡的爸爸媽媽。微博有一句話「我們上了十幾年的學，竟是為了離開家，離開父母。」我不由得想起小的時候父母每天護送我們上學，即使風吹雨打，他們總有辦法把我們保護的很好。那時候我們總是吵吵鬧鬧，問各種各樣的弱智問題，但他們一定會耐心的傾聽、回復。長大的日子，我們學了好多知識，有了夢想，我們羽翼還未豐滿，卻想著遨遊高飛，心心念念所企盼地離開父母、離開家。我們就像蒲公英，只要長大，就註定要遠行，風在催促我離開家，我們卻作為一個漂泊者，永遠在尋求更寂寞的道路，在我們的心成熟豐滿的時候，就交給大風紛紛吹散。

而遠離家鄉的那段日子，我計算著歸家的時日、搶回家的車票、考慮一路的行程。寒假回家的時候，火車卧鋪對面的一對兒父子的對話體味著家的味道，其實，有家人陪伴的地方，到處都是家，家或許可以理解成家人。看到一條評論：坐車一定很累吧！再堅持堅持，下一站就可以看見一年不見的父母了。騎車一定很累吧！再忍一忍，穿過這條路就可以吃到母親包的餃子，喝到父親珍藏的老酒。不管怎麼樣，前方可是家。其實，有了這個信念，即使路途再遙遠，我們也知道終會有家的陪伴。

還記得小的時候東南衛視每天中午的《勁爆音樂榜》結束的時候都會放一首歌，有一段時間總放龐龍的《家的味道》：「家的味道是爸爸戒不掉的煙，家的味道是媽媽親手做的菜肴，家的味道是爸爸愛喝的小燒，家的味道是媽媽編織的毛衣…」那個時候不懂鄉愁，只是覺得旋律時而低沉，時而高亢，卻不懂這是遊子內心世界的矛盾，滿含著苦痛掙扎。「我不想長大，長大後世界就沒有花。」我們年齡越來越大，離家也越來越遠，對故鄉的思念也越來越濃，那些歡樂也越來越少。每當在外遇到挫折，內心彷徨的時候，惟有家的安撫，給我們慰藉。

歌單里的一首《天津今夜請把我遺忘》徹底地攻破了我的內心：「站在科隆大教堂前，想到我們曾經在西開教堂那些快樂的日子，丟一粒石子在那焰火中，那濺起的浪花擊到了我的心臟，天津今夜請把我遺忘，帶著你那從未有過的慌張，你的孩子已不在家鄉，帶著你那有三個尖的西開教堂，我已不知我身在何方，我聽見你的聲音忽遠忽近，我還想找到你，我試著從生活中找一點點勇氣，卻還是害怕失去你。」他們身居大城市遠離故鄉卻卑微渺小，或許明天在這個城市消失了，也絕不會有人發現，他們正在被這個城市遺忘，所以家就自然而然的成了他們唯一可以懷念的東西，卻無法長久擁抱。

歌單最後，一首《異鄉人》把回家的思緒拉的老長，「有許多時候，眼淚就要流，那扇窗，是讓我堅強的理由，小小的門口，還有她的溫柔，給我溫暖陪伴我左右。 」春節過後，每個剛回家的人又會匆匆奔往外地，為了生活繼續拼搏、奮鬥、奔波，下一次回家，又不知會是何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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