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中醫精英這樣捍衛最後的尊嚴：科學化可以，但解剖學太落後，讖緯比科學更重要

文史 02-09

葛養民是上海著名女中醫，1931年她成為了中央國醫館的發起人之一。國醫館的成立大會定在南京勵志社，3月15日要選舉理事，葛養民提前乘車去了南京，住在中央飯店，隨身帶了很多有關醫藥的提案。

葛養民處方箋

對國醫（中醫）的討論正激烈。中華民國醫藥學會發給政府五院院長的公開信，對國醫進行批評，這讓葛養民們不安。在隨後的反駁中，全國醫藥會表示：

讖緯之學

西醫動輒誣陷國醫為讖緯之言，試問國醫是讖還是緯呢？（讖緯是讖書和緯書的合稱。讖是秦漢間巫師、方士編造的預示吉凶的隱語，緯是漢代迷信附會儒家經義的一類書）國醫「五運六氣」的說法，有點接近於讖了，但國藥鋪中並不出售五運六氣，國醫的藥方中也並非滿紙五運六氣，不過以之作研究上的一種輔佐而已。而且我們並非永遠不想改進，這恰恰是「國醫科學化」這個說法為什麼會被提出的原因。設立國醫館的動議也是這麼來的。臻國醫於科學之境，致國葯於理化之途，是我們對國醫館的殷切期望和共同努力的方向。

五運六氣圖

上面這段話中，國醫中的精英們承認中醫需要科學化（比現在很多高呼「科學無法衡量中醫」的中醫粉還是強上很多），他們也認同中醫「五運六氣」有讖緯的色彩。

「五運六氣」是中醫理論框架中的中心內容，它的基本構成是：以十天乾的甲己配為土運，乙庚配為金運，丙辛配為水運，丁壬配為木運，戊癸配為火運，統稱五運，以十二地支的巳亥配為厥陰風木，子午配為少陰君火，寅申配為少陽相火，丑未配為太陰濕土，卯酉配為陽明燥金，辰戌配為太陽寒水，叫做六氣，從年干推算五運，從年支推算六氣，並從運與氣之間，觀察其生治與承製的關係，以判斷該年氣候的變化與疾病的發生。

隨便提一句，現在進入中小學教材的中醫課本中，又在重提這一套運氣的理論。說起來，現代的中醫精英，還不如民國時更誠實。不過，全國醫藥會並沒有解釋，既然是讖緯，何以將其作為所謂的「研究上的一種輔佐」？從中亦可看出所謂「科學化」是掛羊頭賣狗肉。接下來的申辯，更強化了這種趨向。

他們說：中藥分寒、熱、溫、平，疾病分內傷、外感，按照這個治病，效果快捷，如鼓應桴。西醫將人身筋肉劃分為隨意筋與不隨意筋兩種，隨意筋可以意念指揮而進行動作，不隨意筋則雖在睡眠中亦能自由動作，這個分析當然是極精微的，其不同又極明顯。

這一段是個過度，接下來全國醫藥會開始轉守為攻了：

試問自命為「新醫」、為「科學醫」的人，活人與死人有沒有差異？健康者與受麻醉者有沒有差異？如果你們說沒有差異，那就罷了，如果你們認為有所不同，那麼解剖死屍時，他的呼吸器與循環器已停止，麻醉開刀時也是隨意筋與觸覺器失效的狀態，所以解剖與開刀所得來的現象，難道會是一般人的現象嗎？所以國醫的氣化之說，有時反比西醫從死屍處得來的經驗更為優越呢。國醫和西醫誰更優秀？是非自在人心，真不必作這些無謂的爭辯。至於辨色審聲、盲瞽之喻，無非是頑童悍婦的謾罵之詞，俗不可耐，愚不可及，更無一辯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