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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子波 舊遊慈濟宮

Rowena R.,英國(?)女攝影師,現年20歲,是一位生物醫學學生。


記游(20090211)

朋友相邀到漳州市白礁龍池岩。

枯山乏水,樹木零落,實稱不上勝地。聽說有朱熹書跡,四處搜尋不得,後在寺側荒徑旁見一石,一扇門大小,甲驚呼:「在這裡呀?!」寫的是「寒竹風松」四字,落款「晦翁」。果然!甲說不像是朱熹的字,想想也不像。所刻之字骨氣輕飄,筆法稚嫩,氣度拘謹,落筆刻意而惶恐,恐非真跡。在破落難行的小路邊見一石上刻二字「拍門」,初初以為是「柏門」,甚覺無味,後來看清了,覺得真真有趣味,只是不解其意。甲說前面應該就是當時書院範圍,「拍門」二字相當於現在套房外裝個門鈴,寫上兩個字「按鈴」。這樣一解說,有豁然開朗之感。

白礁對面村落名青礁,從村側公路直行,是九龍江入海口。江面開闊,水氣瀟瀟,頗有蕭索之意。乙愛極岸邊蘆葦,拿起相機亂拍一氣,我看著葦草橫斜,心想乙其實也是內心常藏寥落之人,不由心生相憐之意。水波澹澹,荒草萋萋,宛似古代渡口,斜陽半抹越過江面鋪來,更顯得景緻黯然,眼前浮現古人送往餞別場景,滿心似是有涼水在晃蕩。

沿江堤行去,有紅樹林綿延成片,葉翠枝繁,就停下車。江潮退去,看著平時浸在水裡的泥沼地像鏡面一樣細滑,心裡頗覺清爽。露出泥地的樹榦像很多細細的腳杆子錯落排列,畫意十足,極目深視,幽遠不可盡見。有鳥聲碎鳴,在寂靜的空氣里像是水珠滴落,又像是時間打造成的圓珠子,就在心裡一顆一顆地滑下,令人忘俗。循鳥聲尋去,卻不見其蹤,也不以為憾。回到岸上,整片林子起伏在眼底,那些鳥聲像一個秘密,藏在樹林子的內部,我現在回想起那些聲音,不由得竊喜,覺得自己在城市的中心偷藏了一個秘密。

在視野更開闊處,又停下車,沿堤而下,沙地平整開闊如扇面。遠遠能看見廈漳大橋浮架在江海的水面上,非常驕傲。現代建築物的可憎在於永遠都會那麼鮮明地向我提示時間的現時性,面對著一樁現代故事,就再沒有迷失於過去時光的權利。過去或許也不完善,但卻是一種拯救,現代性拒絕這種拯救的任何可能性。

在沙地上看到有人用樹枝寫下「2009年要大發」幾個大字。我不由啞然失笑。跑到這蕭荒之地求財,也真是迂愚。再一細看,原來看錯了,寫的是「2009年要大笑」。心緒一下子墜落。什麼樣的痛苦,會讓他/她這麼無助?一個人如果必須跑到寂寂無人的海邊告訴自己要大笑,這種堅強實在也太孤獨了。「公毋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渡河的人投水而歿,其內心自有一種義無反顧,死也悲壯之極,但在後面追著他的妻子唱出這樣的歌詞時,內心的悲愴恐怕就不可與人語矣。「2009年要大笑」,「2009年要大笑」,那個在江邊寫字的人的身影,有時折射著很多人的命運。

回來路上順便去看慈濟宮。門口有兩石獅,是宋代遺物,被鐵鏈鎖住,想是怕人偷去。人心不古,歷來如此。看著那黢黑的鐵鏈,我想有多少威風又能如何呢?但又想自己實在是想得太多了,酸腐氣十足,又不由自笑。進門又有一石獅,用玻璃箱圍住,也是宋代塑像,名「guo 母獅」,說是保生大帝吳夲回治癒仁宗之母病,文皇后賜此獅。傳說如此,真假不辨。但宗教總得仰賴政治力量,也是歷來如此。青礁慈濟宮是祖宮,宗教世界裡等級森嚴,權威建立在儀式里,權力來自於欽賜,人民歷來都需要有一個供奉的對象,需要一個為其服役的主人,如果說極 權 主 義 有一個根本的源頭,它就在於人民內心真實的渴望。

獅子雕得雄健粗朴,質拙大氣,有宋時風尚。大殿上有四根石柱,據說也是宋代之物,上面蟠龍皆五爪,比平常規制多出一爪,乃皇家用度。爪牙雕工一般,但力道生猛,細看生畏。從雕工、石料色澤、磨損度各方面看,我並不是很相信。但想想有四根宋代的柱子立在大殿之上,這祖宮就有力量得多了。宗教如果一旦跟時間合謀,其力量將大大加強,這是顯然的。我現在住的套房裡如果有一根宋代的柱子,我在朋友圈裡也會有威信得多。

這樣一想,我想慈濟宮確實是需要四根宋代的柱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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