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中醫只給你開一周藥量,不開出一個月的?
筆者出門診時,給一位肝病患者開了7劑中藥,他卻不願走,堅持要開一個月的葯(30劑),我說不行,病情是變化的。「我這病跑遍了北京、上海,感覺就沒有變化,查血還是老樣子,讓我每周來一次,會有什麼變化?!是為了多賺挂號費吧?」患者反駁說。一時解釋不清,我很不樂意地依了他,但心中的話總想說出來。
其實那患者他哪裡知道,病情「變」是絕對的,不變是不可能的。這其中的道理,還得從《易經》說起。《易經》是東方文化的代表之作,經典中的經典。「
易與天地准,故能彌綸天地之道。
」(《易經·系傳》)這一部書所說的法則,是宇宙一切事物的標準。《易經》,顧名思義,其首要原則就是「易」,易者變也。它告訴人們地「天行健」,即世界上的人與事,乃至宇宙萬物永遠強健地運行著,隨時隨地、每一秒都在變,人的思想、情感、身心沒有一樣是不變的。那個肝病患者自以為病情是「靜止」未變,但他體內的新陳代謝何曾稍息,細胞體液、五臟六腑、病毒細菌等都在不停地演變,體外的時間、環境等也有很大的變化,而且是非變不可。所以學中醫,必須首先學《易》,懂得疾病永恆變化的道理,然後運用《易經》的智慧去探索疾病之變,適應其變,控制其變,進而轉化其變。
學中醫,讀醫書,就是學習應變之能力。行醫過程中,水平的高低、療效的好壞全在於對病「變」的控制能力。所以,孔子在《易經·繫辭》中說「功業見乎變」。上等醫可以駕馭其變,中等醫能適應其變,下等醫發現不了其中之變,或不知其理,埋怨其變,甚至不承認其變,「刻舟求劍」,坐失良機,被動受變,釀成惡果而悔之莫及。
《黃帝內經》受《易經》哲學思想的影響,認為「物極謂之變」(《素問·天元紀大論》)、「動而不已,則變化矣」(《素問·六微旨大論》),形成了中醫學從運動變化角度,把握生命規律的學術特徵及其動態變化的理論表述,反映了生命科學的真諦。
具體體現有三:一乃時間之變;二為生老壯已、升降出入之變;三是疾病之演變。
《內經》清楚地認識到,作為宇宙生命中的一員一人體,其生理、病理的不斷變化而導致生命科學的複雜與高深。中醫學以整體觀念和辨證論治為核心,重視個體化診療,是當今最切合醫道權變的思維方式。
我們所採用的四診合參、三因制宜,以及用中醫理論的歸納、分析,最終形成的辨證、法則、遣方和用藥等一整套診療過程,可最大限度地把握住疾病在演變中的規律,體現了現有條件下對生命科學的最高認識水平。雖然有些名詞、術語和理念今天還說不清楚,也尚未獲得公眾的理解,但我們應該承認,那是原汁原味、真實不假的自然之道。
在方葯的應用方面,中醫臨床採取了非常靈活的,或藥味之加與減,或劑量之增與損,或湯頭之分與合,這些稱為某某方的化裁,像裁縫衣服一樣,最大限度地以相對固定的方劑去應對萬變恆動的疾病。這正是孔子在《易經·繫辭傳》中總結的一句話:「 化而裁之謂之變。
中醫學認識到,一切成方不一定能與病證十分貼切,即使是張仲景所制的權威經方也必須加減改制。中醫開處方與西醫不一樣,不但需要預見其變化動向,更重要的是要依靠醫者的才智去「裁之」,以方葯之「變」去應對疾病之「變」。正如清代江涵暾所說:「
天下之至變者,病也;天下之至精者,醫也。難以窮其變而盡其精。
」 (《筆花醫鏡》)基於上述理由,如果要說醫中有道的話,大道就是「變」。臨床上開中藥,最好只開一劑,次日再開。其實傳統中醫都只開1-2劑,至今有些邊遠的農村仍遵守這一方法。有效之方,即使一劑,有時還不必盡劑。一開就是7-10劑,病情變了則不能用,導致藥材浪費;勉強用之,非但於病無益,甚至還會出現毒副反應。
近年來,有大量中藥成藥流行於市,同時也在鼓勵老中醫把驗方秘方研製為成藥,使之服用便利,這當然是一件好事。但臨床上發現,中藥成藥的療效不夠理想,特別是難以與經過辨證論治所開具的復方中藥相媲美。其原因就是,以不變之方葯應對複雜多變的疾病,不可能做到絲絲入扣,天然契合,所以療效不滿意。
總而言之,醫道者,唯「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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