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哀悼曲 l 挪威的森林
傳說,挪威的森林是一片大的會讓人迷路的森林,那種讓人進得去卻出不來的巨大原始森林。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許我們從來不曾去過,但它一直在那裡,總會在那裡。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會再相逢。即使是你最心愛的人,心中都會有一片你沒有辦法到達的森林。
--《挪威的森林》村上春樹
我回頭望著青春的森林,那裡燃燒著熊熊大火,火星騰空而起像流星照亮黑色的夜空。我無力撲滅這場大火,只能含著淚靜靜看著它燒掉我的青春,留下一片焦黑的土地。也多虧這片大火,前面黝黑的路變得有一點明亮,驀地察覺淚水已經被烤乾,我篤定了一個方向,走進下一片森林。
《挪威的森林》中多次流露出對成長的哀傷。「有的人總希望時間永遠凝固在成長中的某個點。對直子的二十歲,我竟有些不可思議。我也好,直子也好,總以為應該還是在十八與十九之間徘徊才是。十八之後是十九,十九之前是十八----固然如此明白。但她終究二十歲了,到秋天我也將滿二十歲。惟死者永遠十七。再過兩個星期日,我將滿二十歲。我歪倒在床上,望著牆上的掛曆,不覺黯然傷神。」
青春期是個美好而複雜的時期,人的身體發生變化,情緒變得更加敏感,人生觀世界觀在這個時候有了雛形。青春期的最重要的命題是成長,成長使我完成從個體到社會一員的過渡,成為承擔社會責任的一員。成長意味著責任。責任的承擔必將打破自我為中心的生活狀態。我被置身在社會中,失去本來只有個體的平衡,面對這無法迴避的粗暴現實。這是人的必經之路,幾乎無人可以逃離這個階段,只有去順應。原本的自我會分崩離析成幾個部分,這種異化感幾乎存在於之後人生的每個瞬間。
一般人會順應時間,慢慢開始感受到並接受這種命運的必然。小說中的木月,直子,以及直子的姐姐對於這種必然的命運有著超乎常人的理解能力。他們比任何人都更早得感受到了這種必然命運的壓力。他們並沒有憧憬這種成長,而是抱著悲觀的態度,更願意讓自己的時間永遠停止在自我分崩之前。他們以自殺的方式結束年輕的生命,將死作為生命的一部分,以死的方式將時間停留在最美的少年。
木月,直子,渡邊,綠子四個人對於成長的理解是階梯式的。木月自殺時17歲,他將自己的性格,停留在最美好的青春時期。直子雖不像木月一樣早早選擇自殺,但戀人木月的離去實際上已經將她的時間停止,使得她無法適應成長最終選擇了自殺。渡邊留戀著青春的純真,脆弱,但又無限憧憬成長和現實。渡邊最終選擇邁過木月和直子的死亡,走到了充滿活力的綠子身邊。綠子是現實中的人,沒有什麼值得回憶的東西,但生存的壓力使她活得很真實。
《挪威的森林》道出了成長的真諦,迷茫,惆悵,哀傷。社會真實得可怕,而每個人卻無法逃離。越來越多人焦慮,憂鬱,害怕被社會傷害,害怕失去真實的自我。小說中渡邊和永澤都愛的一部作品是《了不起的蓋茨比》。蓋茨比由於愛而不得改變了自己的人生並選擇為愛喪命。最終,主人公渡邊在失去了最寶貴的青春後完成了走向社會的蛻變。
成長是青春的喪失,成長是一種代價,成長中充滿著頹廢的場景。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下一片森林是春夜裡的櫻花,宛如從開裂的皮膚中鼓脹出來的爛肉,整個院子都充滿爛肉那甜膩而沉悶的腐臭氣味。我知道如約而至的會有一些人,也會有下一場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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