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奢：狹路相逢勇者勝 兩千多年前的亮劍（武廟七十二將系列）

李大嘴 大嘴讀史

——史料摘譯——

原文：

王召廉頗而問曰：「可救不？」對曰：「道遠險狹，難救。」又召樂乘而問焉，樂乘對如廉頗言。又召問趙奢，奢對曰：「其道遠險狹，譬之猶兩鼠斗於穴中，將勇者勝。」王乃令趙奢將，救之。——《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

譯文：

趙王召見廉頗問道：「能不能去救援？」廉頗答道：「相距太遠，路程又艱險狹窄，很難援救。」趙王又召見樂乘問救援之事，樂乘的回答和廉頗的話一樣，又召見趙奢來問，趙奢回答說：「道遠地險路窄，就如同兩隻老鼠在洞中打鬥，哪個驍勇哪個獲勝。」趙王使派趙奢領兵，去救閼與。

1

他是稅務系統出身，卻成為東方六國八名將之一。

他一生沒打過幾次仗，卻指揮了一場連名將也望而卻步的經典戰役，啃了塊硬骨頭。

他的兒子是個反面典型，卻比他知曉度更高。

他就是戰國時期趙國名將趙奢。

2

直奔主題，先介紹一下趙奢賴以成名的閼與之戰。

「閼與」這兩個字讀作（è yǔ），在今天的山西和順，到當時的趙國都城邯鄲直線距離差不多150公里。

《戰國策·趙策》記載了閼與之戰的起因。

當時，秦國進攻趙國，打下了三座城池，趙國服軟，提出用另外三座城池交換失地。秦國歸還了三座城池之後，趙國又變卦了，沒把協議中用來交換的城池交付給秦國。

秦國怒了，派兵包圍了趙國的重鎮閼與，同時，為了防止趙國從邯鄲派來援兵，秦國又在距離邯鄲不到50公里的武安派遣了一支偏師，形成掎角之勢。

趙國陷入進退兩難的處境。

不派兵救援吧，閼與早晚會被攻陷，派兵救援吧，極有可能腹背受敵，甚至連首都邯鄲都有危險。

趙王向名將廉頗諮詢，廉頗表示難度係數太高，趙王又向名將樂乘問計，樂乘也表示沒招。

退而求其次的趙王找到了趙奢，富有「亮劍精神」的趙奢說出了「狹路相逢勇者勝」的豪言壯語。

於是，趙奢率軍出征。

3

誰都以為趙奢會率軍直撲閼與，但趙奢出了邯鄲，只走了三十里，就安營紮寨停下來了。

這一停就停了28天。

這28天里，趙奢下令任何人不許就軍事部署嘰嘰歪歪，違者斬首。於是，趙軍耳朵里聽著武安秦軍的鼓號聲，埋頭修築工事。有人建議趙奢先解決武安秦軍，也被趙奢砍了腦袋。

這完全沒有亮劍的意圖啊！

秦軍情報人員潛入營地打探軍情，被抓，趙奢好吃好喝招待了一下，把秦軍探子釋放了。

所有人都覺得，趙奢這支部隊一不是救援閼與，二不是解決武安秦軍，根本就是來拱衛邯鄲的，秦軍將領鬆了一口氣，很有把握的說：「閼與非趙地也。」

然而這時，趙奢動了。

4

靜如處子，動如脫兔。

趙奢命令士兵「卷甲急趨」，以急行軍速度直撲閼與，只花了36小時就趕到閼與。

正在好整以暇攻擊閼與的秦軍大驚失色，連忙轉向對付趙奢的援軍部隊。

趙奢採納了一個士兵搶佔制高點的建議，然後趁秦軍立足未穩，居高臨下發起攻擊，原本已經陷入絕望的閼與守軍也果斷出城夾擊秦軍。

趙軍大勝，一戰功成。

這時候，武安秦軍還是四處搜尋趙軍的蹤跡呢。

消息傳到邯鄲，趙王大喜，趙奢受封馬服君，和廉頗、藺相如平起平坐。

在為期一個月的戰事中，趙奢的指揮極富節奏感，前戲極其充分，惑敵功力深厚，體現了趙奢「使敵來就我，而我不必就敵」的戰略思想。

5

趙奢是個半路出家的名將，沒有更多的戰事經歷。

《史記·趙世家》中記載「（惠文王十九年）趙奢將，攻齊麥丘，取之」。

除了閼與之戰和麥丘之戰外，貌似就沒有什麼戰例了。

趙奢最初是稅務系統出身的文官，和軍事沒有半點關係。

趙奢還是小小的稅官時，遭遇平原君趙勝的家人抗稅，趙奢殺伐果斷，拿平原君手下九個管事開刀，惹惱了平原君。

面對平原君的興師問罪，小小稅官趙奢毫不畏懼，你平原君的權勢是國家給你的，你自己帶頭挖國家牆腳，到頭來倒霉的還是你自己。

畢竟是戰國四公子，平原君不但向趙奢承認了錯誤，還推薦趙奢出任國家稅務局長，讓趙奢在更高的平台上發揮自己的才能。

6

據《戰國策》記載，趙奢曾經對平原君趙勝說過這樣一段話，「奢嘗抵罪居燕，燕以奢為上谷守，燕之通谷要塞，奢習知之。」

據此推斷，趙奢在擔任小稅官之前，曾經因罪逃亡燕國，還在燕國擔任了一方大員。

他因為什麼去到燕國？又因為什麼放棄在燕國的權力和地位，回到趙國當一個小小的稅官。

具體的緣由已經不可考了，只能說趙奢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7

趙奢時期的趙國集中了燕國樂毅、齊國田單這樣的來自各國的名將。

趙奢還曾經和田單有過兵法上的交流。

田單認為，兵力不在於多，有三萬精兵就可以橫行天下了。趙奢不同意田單的說法，認為田單太不與時俱進了，以前諸侯林立，大部分是小國家，三萬人的確夠用了，但現在就剩下為數不多的強國，大城市比比皆是，還用老眼光是行不通的。

田單自愧不如。

8

「紙上談兵」的趙括是趙奢的兒子。

趙括很聰明，講起兵法戰略都是一套一套的，自認為「天下莫能當」，但趙奢對自己兒子的評價卻是，「兵，死地也，而括易言之。使趙不將括即已，若必將之，破趙者必括也。」、

趙奢死後，代替廉頗出任趙軍主帥的趙括在長平之戰中慘敗，不僅自己死於戰陣之中，還導致四十萬趙軍被秦軍坑殺。

不過，越來越多的研究和分析表明，長平之戰失敗的鍋不能讓趙括一個人背，長平之戰事實上是秦國和趙國的國力消耗戰，趙括的出擊有自以為是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趙國的經濟無力支撐，耗不下去了。

不管是什麼因素，趙奢都看不到了。

9

最後說一下，趙奢名列東方六國八名將的說法出自賈誼的《過秦論》。

賈誼在《過秦論》中寫道：「吳起、孫臏、帶佗、倪良、王廖、田忌、廉頗、趙奢之倫制其兵」。

就算排在最後，畢竟也是榜上有名，李牧還沒輪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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