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給我做韭菜雞蛋的老太婆,終究老了……
這是得閑書齋的第306篇文章
寫在前面的話:小時候跟著外婆過了一段時間,她常用韭菜炒菜,大概從那個時候起,染上了吃韭菜的習慣。這種口味跟著我二十多年,回過神來,那個給我做韭菜炒雞蛋的老太婆,終究老了……我和她,一年不見,一見一年。時間到底,都到哪裡去了呀?
喜歡吃的太多,懟到一起怎麼選?這個問題困擾我許久,說好聽點叫選擇困難症,說白了就是貪心。我在蘿蔔絲餅、韭菜盒子、土豆絲餅、雞蛋餅面前發獃,看哪個都秀色可餐。賣餅的師傅看了都急眼,我閉上眼睛,簡單思索,點了韭菜盒子。
師傅瞥了我一眼,大有深意,說道:「這個壯陽!」
「大爺,我還沒有女朋友……」然而話到嘴邊,沒說出口。
我不知道韭菜壯陽有啥科學根據,不過民間好像都信這個,韭菜更因此得了「壯陽草」的別名。追溯起來,喜歡吃韭菜實在是巧合。這要說到我上幼兒園的時候,那三年劉老師(我媽)頻繁外出學習,兩三個月不在家,她又不放心老晏(我爸)帶我。於是經常把我扔在蘇北外婆家,外婆當年還沒退休,她在鎮上的小學教語文。老太太白天上課,晚上忙家務,還要帶著我這個拖油瓶,實在顧不過來。中午吃的比較簡單,我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愛上韭菜的。
韭菜
外婆家有一個小院,院子里有兩塊菜地,其中一塊種著韭菜。這種菜很省心,不管不問,十多天就能長出一茬,割了一茬還有一茬。韭菜可以燒烤,可以炒菜,可以包餃子。最簡單的莫過於炒雞蛋,現割的韭菜去掉外面一層皮,清水洗去土味,由根對齊粗切一下。油熱到微微冒煙,雞蛋拌勻倒進鍋里。下韭菜的時機因人而異,外婆在雞蛋未成形之前加入韭菜,雞蛋金黃、韭菜翠綠,二者俱為一體。這樣做不一定最合宜,卻成了我對韭菜雞蛋的最佳記憶。
蘇北農村管廚房叫「鍋屋」,這個說法很形象。我就記得在鍋屋裡,一個老婆子對著煤球爐,手上的鍋鏟翻動有致,韭菜和雞蛋在鍋里給油煎得噼里啪啦作響。不消五分鐘,菜熟了。她把小炒盛到飯盒裡,用手帕包好,拎在包里,再帶著外孫去上課。老婆子偶爾說自己笨,一輩子不會騎自行車。鄉下路不好走,路滑了、土黏了,她就把小鬼頭抱起來,一直抱到學校。
鍋屋
中午吃飯了,老婆子在學校食堂打點米飯,婆孫倆就著韭菜雞蛋擱一起吃。其實,學校食堂的菜也能吃,無非那時候蘿蔔燉粉條味道不太好,蘿蔔不是辣了,就是糠了。畢竟是大鍋菜,粉條時常燉到坨成一團,筷子也攪不開。所以,老婆子才費心思給小鬼頭炒菜。
家門口的河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晚上回到家,吃得很豐盛,我一般蹲在家門口,向河裡扔石頭。找不到別的消遣,只能撿石頭往河裡丟來消磨時間。不知道扔了多久,外婆叫我吃飯。跑到院子里,外公已經把桌椅板凳拾掇好了,我在小馬紮上坐定,等著吃飯——有時候是包子,有時候是餃子,一般都是韭菜雞蛋餡,再配點饊子。
外公
好像當時筷子還使得不熟練,我常常用一根筷子插著餃子往嘴裡送。無奈餃子皮滑,一不注意就掉在地上。
「吃個飯也不老實!」外公以為我搗蛋,偶爾呵斥兩句。
我嚇的筷子一丟,餃子也不敢吃了。老頭子生氣了,會伸出鉗子一般的大手,攥著我的小手,不輕不重地箍一下,比打耳光的感覺要酸爽!
「他那麼小,你嚇唬他幹啥!」外婆用圍裙擦著手,對著老頭子懟兩句。
我讀研期間,和兩個朋友一起寫過劇本。靈感好的時候,會寫上通宵。熬到了早晨,就跑到學校門口的那條小吃街,來一個韭菜盒子墊一下,吃完了再回去睡覺。我固定只吃一家店的韭菜盒子,那一家的手藝其實也沒有多好,就是跟老婆子做出的味道相近,口味大概是一種習慣。
老婆子姓孟,初中沒讀完,當了幾十年的小學老師。她沒有什麼愛好,最喜歡拉著兒孫拉家常。過年大家聚在一起,她拿出往年的相冊,一張照片翻過一張照片,每一張都能嘮一段。儘管是老調重彈,我還是聽得出神。有時候,她念起自己遠在東北的大哥,也會激動,紅了眼眶。
喜相逢
她嫁了一個男人,姓劉,養了四個孩子——三個閨女,一個兒子。平時兒女工作忙,她想問問,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她希望大家都過得好,一點退休工資貼補這個、貼補那個。當年那個小鬼頭偶爾給她打電話,她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話——「我兒,最近過得可好?」、「好好工作,也別太累」、「別老說了,省點電話費」……
好像是大前年,老婆子大病了一場。老婆子不想給大家添麻煩,劉老師真就沒告訴我。等我見到老婆子,她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趁著沒人的時候,我抱著老婆子哭得像條狗。
她拍著我的後背,安慰我:「我兒不難過,這不是沒事嗎?」
老婆子屬雞,今年七十有四。這兩年,我都托劉老師給老婆子買點東西,然後我把錢轉給她。我其實不太知道如何表達感情,而且一個男的,沒事把我愛你掛在嘴邊,挺矯情的。索性就買東西,這樣最直接。這些年,其實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憋在心裡——外婆,我這個小鬼是你的驕傲嗎?
老太婆
你要好好的·我要報答你
※雞蛋,嬰幼兒吃有講究
※小伙靠賣雞蛋月入上萬元,一聽價格網友們不淡定了,什麼雞下的蛋要500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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