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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出這枚玻璃戒指,我和他之間就再無任何聯繫了

春湖復甦(七)

文/斑斑

王春衫把剩下的兩杯紅茶遞給了林薇和程悅悅,自己不喝,然後坐回到了床沿上。「昨天林薇給我打了電話之後,我就把程悅悅叫了過來。」王春衫開口。「我們討論了很久,覺得吳梅對程悅悅做的事情造成的影響太過於嚴重了,這讓她很難再在現在的公司工作下去,別人都會說她的閑話。」

王春衫說的沒錯,但是我並不是來聽他對程悅悅的辯護的。我想開口催促他快點進入正題,沒想到林薇比我的忍耐性還差, 「春衫,你別跟我說之前那一套了,傻子也知道程悅悅和你不是簡單朋友的關係,現在就別在我們這邊打同情牌了。我們來這裡不是站在你這一方,也不是站在吳梅這一方,而是作為你和她之間的橋樑幫助你們溝通罷了,唯一的作用就是加快你們在這件已經發生的事情上儘快的達到共識。」

曾經的記憶在我的腦海中一晃而過,林薇若是沒有睡飽,脾氣就會變差,神鬼都不敬。

王春衫像是一個被訓了一頓的小孩子一樣低下了腦袋,在陰影中我可以看到他用牙齒咀嚼自己的下嘴唇。這個時候在一旁的程悅悅開口了,「謝謝你們,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我也想快點解決這件事情。」她前半句說的是「我們」,後半句說的是「我」,這裡面的意味耐人尋味。

「那也就是說你們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了吧?」 我開口,然後試著想喝紅茶,無奈還是太燙,天色正在一點點變亮,房間中的陰鬱開始隨之緩緩消退,「那為什麼需要先和我們談一下呢?」

接話的依舊是程悅悅,「因為害怕吳梅又發瘋,這樣事情不但無法解決,甚至情況會變得更加惡劣。」

我看了林薇一眼,看樣子她也聽出了話語中對吳梅不利的成分。王春衫和程悅悅看樣子並不知道林巫的存在,所以在他們腦海中的事件形態中,自己兩人是這一事件中的壞人。如今吳梅打算想辦法渡過這個坎,重新和王春衫經營破碎的感情。但如今程悅悅把吳梅的之前的行為稱為發瘋,應該代表著她和王春衫已經決定把壞人這個角色貫徹到底了。

「吳梅僅僅是看到了春衫送我去上班,就到我工作的公司來鬧,我不覺得這樣的女人配得上春衫。」 程悅悅繼續說,一張平庸的臉上透露出了一股傲氣,這是我沒能預料到的。

「也就是說你們覺得吳梅冤枉你們了?」 我開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中的鄙夷顯示的不那麼明顯。

程悅悅沒有正面的回答,「春衫的性格和吳梅在一起只有被欺負的份,她整天對春衫吆五喝六的,一副春衫娶了她就是撿了天大的便宜似得,就得一輩子好好伺候她。雖然我和春衫之間的感情有違道義,但是我卻是真真切切關心他的人。你們也可以看得出來,我沒有吳梅有氣質,長得也沒她好看,而且我的家庭背景也沒有她的好,為什麼春衫會願意和我在一起,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這一段話真是讓我對腦海中原本程悅悅的印象進行了洗牌,沒想到表面平庸下的她竟然邏輯條理清晰,並且還能審時奪度化劣勢為優勢來增加自己的籌碼,以己之長攻敵之短。看樣子真的是人不可貌相。不過我對這裡面的鬥爭沒有興趣,大抵我不是那種喜歡看熱鬧的人。

「這些我們都不管。」 我開口,「剛才林薇說清楚了,我們只不過是希望事情能快點解決,至於如何解決以及結果如何不是我們應該參與的,並且也不想參與。」我說著轉頭看向王春衫,他依舊低著頭,「王春衫,你到底是個什麼想法,告訴我們吧。畢竟這是你和吳梅的事情,不能總讓一個外人來發表意見。」

王春衫緩緩抬起頭,眼神中有帶著迷茫。程悅悅伸出了手去握住王春衫的手,並且把身體挪了一點到他的身邊。她是在給王春衫力量,或者說,是在迫使他做出決斷。

不知道林薇是覺得王春衫有點可憐,還是吳梅有些可憐,她說:「你確定要這個時候做決定嗎?我看你們兩個應該都沒怎麼休息,是不是先休息一下比較好?」

聽了林薇的話,王春衫眼睛中的迷茫開始慢慢消退,我看見了他瞳孔的收縮,然後他說:「不用了,我們已經做了決定。我覺得我沒有辦法和吳梅這樣性格的女人一起生活,她又對程悅悅的社會形象造成了損傷,我覺得我們不適合。」

王春衫的話還是有一些含糊,看樣子他的內心還有一些掙扎。

「所以說,」程悅悅作結論道:「春衫打算和吳梅離婚。」

我看著這個女人,心中一陣不快,真想上去扇她一個巴掌。我按耐住自己的情緒說:「這句話不應該你來說。而且我覺得你在極大程度上影響了王春衫獨立思考的能力,雖然我們對最後做了什麼決定沒有任何偏好,不過還是希望王春衫能夠自己把結果說出來。若是可以的話,你能不能先離開這個房間,我們要跟王春衫談一下。」

「不行。」 程悅悅乾脆的回答。

紅茶終於不燙了,我喝了兩口,心想程悅悅到底是一直以來深藏不露呢?還是這次為了自己的愛情而奮不顧身呢?

「你若不出去,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你們可以直接去和吳梅談,我們本來昨天就要離開春城,是你們的事耽擱了我們的旅行。我們現在就回去整理行李,去長途車站了。」 林薇恢復了之前因為睡眠不足而產生的脾氣,說完就站了起來,拉著我打算出門。

「悅悅,你先出去一下吧。」 王春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薇拉著我沒有停下的意思,她打開了門,身後王春衫的聲音再次傳來,「林薇……你等一下。」

程悅悅不情願地走到了走廊里,林薇毫不留情地把門砰的一聲關上。我們在原來的位置上坐下。

喝茶,天已經大亮。

「你究竟怎麼想的?」 我開口。

「我也不知道。」 王春衫抬起頭看著我們,眼睛裡閃著淚花,「半夜悅悅來了之後就跟我分析吳梅,告訴我吳梅這樣的性格並不適合我。其實她說的我早就知道,曾經我覺這些都沒什麼關係,我這人本來脾氣就比較好,但是結婚時間久了之後,也變得慢慢有點受不了。吳梅也變得更加理所當然,好像我的一切付出都是理所應當的一般,有時候有些服務做的不到位了,或者即使是做的沒有以前的認真了,她就會覺得我是在挑釁她的權威。」

「那程悅悅沒有這樣的問題么?」 我問。王春衫想了想搖搖頭。我繼續問,「那她這樣一直跟你說吳梅的壞話,讓你去離婚,難道不是另一種操控你么?我相信你能和吳梅走到今天,吳梅應該不會像程悅悅跟你分析的那麼壞吧?」

「即使她說的都是真的,我覺得也不會是全部的吳梅,不然你當初就不會追她,追到手了也不會想要結婚,結婚了也不會想要一起開民宿,不是么?」 林薇接著我的話題說道。

聽到這裡,王春衫眼中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奪眶而出。他雖然沒有哭出聲,但是胸口已經開始越來越激烈的起伏。

「你不能只看到被人希望你看到的。」 我說,「無論最終做了什麼決定,也需要從自己的本心出發。真的,我們並不是來幫吳梅說話,而是希望你不要做出蠢事罷了。」

王春衫開始長大嘴巴呼吸,臉上一片潮紅,腰也彎了下來。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男人這麼哭了,有點不知所措。無論是王春衫還是程悅悅,還真是讓人驚奇無限。林薇也看的一臉尷尬,只好站起身體前去輕輕拍王春衫的背,一邊安慰他不要太傷心。

「吳越,我覺得他有點不太對勁。」 林薇突然喊我。

我從位置上站起,走到王春衫面前蹲下,他的眼角不再有眼淚溢出,但嘴巴卻大口大口一張一合中,臉上的紅潮被列印紙的那種白色所取代,眼神裡面帶著恐懼,沒有任何假裝的成分。

「王春衫!王春衫!你怎麼了?!」 我在他耳邊喊叫。

王春衫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身體一歪,倒在了地上。

「快,打120。」 我忙對林薇說。

王春衫躺在地上,一副喘不過氣來的樣子,臉色已經變得煞白。

林薇撥通了電話,但是不知道這裡的準確地址,於是奔向門口,打開房門把電話塞到了程悅悅的手裡。

程悅悅臉上一陣驚慌,搞清楚了狀況之後連忙把地址報給了電話那邊的人,然後把手機往地上一摔就跑進了屋,在王春衫邊上蹲了下來。

「春衫,春衫,你怎麼了?」她看著一副命不久矣模樣的王春衫大喊,然後轉過頭來憤怒地看著我,「你們究竟對他做了什麼?」

我一臉無辜,雖然知道解釋沒什麼用,但還是說,「他突然就這個樣子了。」程悅悅當然沒有買我的賬,她一面呼喚著王春衫的名字,一面想把他給扶起來。我用手攔住了她,用命令的語氣說:「讓他平躺,千萬不要扶起來,保持呼吸通道順暢,等醫生來。」 程悅悅依舊恨我,但還是照做了。「他以前有沒有發生過類似事情?」 我問。

「從來沒有。」 程悅悅惡狠狠的說,彷彿這一切都是我們的錯。

「林薇,給吳梅打電話。」 我命令林薇。

程悅悅好像想要反駁我的話,但終究沒有開口。我叫她去樓下等120,一會兒好給他們指路。

「好的,到了醫院我就告訴你。」 林薇掛下了電話,然後對我說:「春衫曾經氣胸過。」

我看著地上喘不上氣的王春衫,是氣胸沒跑了。一會兒120來,大家都上了救護車。急救醫生簡單診斷了下,應該就是氣胸了。一行人到了醫院後,林薇打電話給吳梅。王春衫的氣胸比較嚴重,需要胸腔穿刺。他被推入了急救室中,我們三個人只好站在門外。

「程悅悅,要不你先回去吧,你晚上都沒休息。」 林薇說。

「不行。」 程悅悅回絕,臉上滿是擔心,「我不能放著春衫不管。」

我翻了個白眼,「吳梅馬上就要過來,你還是迴避一下比較好。」其實我是想說讓她識趣點滾蛋。

「我知道。」 程悅悅說,「既然吳梅可以去我的公司鬧,我為什麼不能在醫院等她的老公?」說完後她坐在了藍色的塑料椅上,一副不再願意搭理我們的模樣。看樣子她已經有了覺悟,不再打算遮遮掩掩,而是全力以赴要把王春衫從吳梅的身邊搶走。看樣子即使再是平庸的人只要關乎到自己的利益也會露出爪牙。

不到半個小時,吳梅氣喘吁吁地奔了進來,看到了坐在一旁一臉冰冷的程悅悅就故意提高了嗓門說:「這個賤人怎麼也在?」

「說來話長……」 我露出尷尬臉。

吳梅調整了自己的站姿,背對著程悅悅,問詢了我們一切經過。我們坦然相告,吳梅不適的抽動著臉部的肌肉,我擔心她會立馬轉身過去胖揍程悅悅。還好吳梅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把重點放在了王春衫的身上。原來王春衫一直以來都有氣胸的問題,不過都不嚴重,大概這一次因為壓力太大加上一宿沒睡,所以就突然發作了。

我們四個人坐在急診室門口的座椅上,程悅悅和吳梅正對面地坐著,四目直勾勾地相望著,我甚至可以看見兩人的怨氣在走廊的空間中相互廝殺。我和林薇坐到了一邊,裝作不認識她們的模樣。

過了一會兒,醫生走了出來,王春衫躺在病床上也被推了出來。程悅悅和吳梅一起站了起來,衝上去,彷彿在奧運會百米賽跑。我和林薇則坐在位置上,不去湊這個熱鬧。

「醫生,我老公怎麼樣?」 吳梅說。

「醫生,我男朋友怎麼樣?」 這是程悅悅說出口的版本。

一起出來的醫生和兩個護士望望吳梅,又望望程悅悅,他們帶著口罩看不清楚表情,但可以想像一會兒休息的時候這一個瞬間能成為他們爭相傳閱的段子。

最終,醫生開口了,「哪位是家屬。」

「我。」 吳梅說。

程悅悅沉默。

醫生和吳梅走到了一旁,小聲的交談了一會兒。吳梅聽完後走到了王春衫的病床前,在他的額頭摸了摸,眼角有淚花。我和林薇站了起來,也走了過去,看見王衫春沒有知覺地躺在那裡。

「怎麼樣?」我問吳梅。

「醫生說就是氣胸,現在暫時沒問題了,一會兒會醒來,但是還要住院觀察三天。」 吳梅說這些話的時候,程悅悅悄悄走到了王春衫的床邊,目光溫柔地看著病床上的人。吳梅發現了程悅悅後就用眼睛死死地盯著她,以防她和王春衫有任何肉體上的接觸。吳梅把她的錢包給了林薇,讓我們幫忙去辦理一下住院手續,她需要在王春衫的邊上守護著他。

我和林薇按照吳梅的要求去辦理了住院手續,然後走進了王春衫的病房。病房中吳梅和程悅悅各自拿著一張小板凳坐在了王春衫的病床兩側,要是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一定會非常羨慕病床上的這個人。

折騰了一個早上,我已經餓得不行,打算和林薇一起去外面吃早餐。

「要給你們帶早餐嗎?」 我對兩人說。

「不餓,謝謝。」 程悅悅想也沒想就回答。

吳梅不知道是真不餓,還是不想在氣勢上輸給程悅悅,也說,「謝謝,我也不餓。」

我只是問問,你們不吃我還省事,我拉著住林薇的手,對他們說:「那我們先走了,一會兒再回來。」

走出病房,林薇說:「吳越,你可看到過這種情景?」

「真是大開眼界。」 我由衷的讚歎,「我倒是有點羨慕起來了,你說王春衫這樣的男人竟然有這樣兩個女人在這為他而戰鬥,哎,人和人不能比呀。」

林薇微微一笑,然後從我的手掌中抽出了手,捏住了我小臂上的一塊皮肉,「老公,你說什麼?」

「我說這兩個女人一定是腦子被肛門夾過,竟然為了這麼一個男人做這種事情。王春衫就是我的壞榜樣,是我要學習的對立面。」 我為了免受皮肉之苦只好改口。

我們去醫院邊上找了早餐店,每人喝了粥,吃了油條和包子。粥的味道極為普通,讓我有點懷念起王春衫的手藝來。看樣子這個男人其實也有著自身的魅力。

吃早餐的時候我突然想到這裡是醫院附近,勢必經常會有人魂歸西天,於是問林薇在醫院是否有碰見和她一樣已經死了的人。她給了我否定的答案,並且說其實很少很少有人會在死後依舊留在這人世間。她不明白這究竟是怎樣一種機制,因為死亡的時候有著執念的人一定不在少數,就在此時此刻,馬路對面的醫院中一定有不少的人心想著不想死去,但是大多數的人卻沒有機會變得跟林薇和林巫一樣依舊生活在這裡。知道了這些之後,我很慶幸林薇能夠得到上帝的垂憐,把她留在我的身邊。我大概一直以來,都不曾這麼相信過上帝的存在。

吃完了早餐之後我們在街道上遊盪,看熙熙攘攘的人群,買飲料解渴,買一個冰激凌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給乞丐零錢,在地下過道中聽水平一般的人彈吉他唱歌,最後走回到醫院中去,見那三個活寶。

回到病房,三個人的姿勢都沒有變化。吳梅和程悅悅依舊隔著一張床坐著,眼睛一半時間盯著毫無生氣的王春衫的臉,另外一半時間打量對方。王春衫則像屍體一樣橫亘在兩人中間,不知名的白色液體正從輸液袋中緩緩流入身體。

「還沒醒來?」 我問。

吳梅搖搖頭,擔心地說:「要不要去問問醫生?」

「不會有事情的。」 我安慰她,「麻醉醒來的時間每個人都不同。」

「我去問問吧。」 林薇說著走出了病房。

「謝謝。」 吳梅和程悅悅異口同聲地說。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發現病房內還有一張空著的小板凳,於是拿了板凳來到窗邊坐了下來,光纖在另一張沒人的病床上畫出了一個倒三角,空氣中可以看見有細小的塵埃在飛舞。這裡是八樓,窗戶的下端都是鎖死的,只有上端可以開一個小口。大概是怕有什麼意外發生。窗外沒有什麼可以稱之為景色的東西,唯獨高樓和幾條在空隙中的馬路。馬路上的人看上去像是春天的黑色小飛蟲一樣在蠕動著。

林薇過了一會兒走了回來,說找不到醫生,但是護士說這個屬於正常,有時候要半天的時間才會醒來。病房裡已經沒有了凳子,我站了起來讓她坐下,自己站在她的身後,把雙手放在她的肩頭,手背輕輕摩擦著她的秀髮,順滑而細膩。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陽光入射到窗戶的角度開始慢慢變換,周日午後的慵懶開始侵入到這個病房中。我可以感覺到程悅悅和吳梅的精力已經衰退的所剩無幾。

林薇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了病床邊,我也移身過去。我們在病床前靜靜地等著,王春衫緩緩睜開了眼睛。吳梅和程悅悅看見他睜開了眼睛,站了起來,把自己的上半身伸入了王春衫的視野之中。

王春衫花時間確認了自己的存在,然後把目光投向了位於她視線左側的程悅悅,隨後又把視線移向了位於右側的吳梅。他對吳梅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張開嘴巴輕輕地說:「吳梅,我做夢夢見你了,你好漂亮。」

我夢見了我們一起去秋遊,去看楓葉,夢裡面的我們還在是大學時代。那天天氣很好,我們背了一大袋的零食出發,一大早就進了山。據說看楓葉最美的地方是在山坳裡面,要翻過山頭才能到達。我們差不多到中午的時候才爬到了山頂,你一路都在笑話我爬的慢,我心裡氣鼓鼓的,你把所有東西都讓我一個人背著,我當然爬得比你慢了。我們簡單休息了一下,就從山頂向山坳走去。但是走了還沒一半的路就被兩個中年男人圍住了,他們要搶我們的東西,我不讓,那時候我自己又餓又渴,滿腦子都是一會兒到了賞楓的地方後大吃特吃,若是這些東西被他們搶走了,我們就秋遊就泡湯了。但是那兩個人從兜里拿出了彈簧刀,向我撲過來搶我們的東西,我心裡就慌了。你在旁邊大叫讓我把東西給他們,我最聽你的話了,就把背包向他們扔去。可是扔的時候我沒能掌握好平衡,向後一個趔趄就從小路上摔了下去,我在山林間滾了一小段路,然後胸口狠狠地撞到了一個樹榦上昏了過去。過了好久後醒來時,我躺在你的懷裡,說不出去話,喘不上氣。你就在那一邊叫我不要害怕,一邊告訴我救援隊馬上就來了。我看著你,你那時候還是長發,枯葉呀泥土呀都沾在了你的頭髮上面,右側的臉頰上有著擦傷,簡直就跟電視里那種在野外作戰的女戰士一樣,別提有多性感了。我想站起來但是身體卻沒有半點力氣,所以只好一直躺著。你抱著我,強忍著淚水,給我講我們兩人的故事。從我開始追你講起,講到我給你送的生日禮物被你不小心送給了室友,還講我給你寫的情書不小心被別人看到了,還說我比你自己還要清楚你大姨媽的周期。你一直說一直說,我知道你是要讓我保持清醒不要睡過去。過了很久很久,救援隊終於來了,聽到他們聲音的時候你昏了過去,倒下的臉就在我的眼前,我看著你,發覺你真漂亮呀。

吳梅聽著從蘇醒的王春衫的口中斷斷續續吐出的故事,眼睛慢慢濕潤了,她握著王春衫不打點滴的那隻手,無聲地哭了起來。故事講完的時候我們突然發現,程悅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去了。

「吳梅,你說我為什麼會這樣的夢呢?」 王春衫用力支起了自己的上身,把枕頭靠在了身後。

吳梅用王春衫的手臂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和鼻涕,「傻瓜,春衫,那並不是夢。這是我們在大四秋天去看楓時的悲慘遭遇。你個白痴一開始不肯把包給那兩個人,後來丟給他們的時候自己蠢的要死的摔下了山。我只好跟著摔了下去,你的胸口撞到了一棵樹榦上,你現在的氣胸發作就是因為當時撞在樹榦上造成的衝擊傷害。那次你躺在地上,整個人像一團爛泥一樣,不能說話也不能動,救援隊整整花費了三個多小時才找到了我們,我以為你要挺不過去了,就一直跟你說話。沒想到你這個傢伙,獲救之後從醫院醒來卻把這件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就像是有人把這段記憶給摘除了一樣,簡直氣死我了,搞得連一個可以跟我一起回憶的人都沒有。」

王春衫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吳梅,臉上露出了不好意思,「你這一定是在開我玩笑,我怎麼可能會忘記呢。」

我和林薇感覺病房中的氣氛開始變得曖昧,就和吳梅說了一聲走了出去。

「程悅悅去哪兒了?」 林薇問我。

我聳聳肩膀,「說不定是感覺到吳梅和王衫春的感情有著堅實的基礎,所以選擇知難而退了。」

「也就是說事情會向好的方向發展了嘍?」

「希望如此。」 我說,「程悅悅消失,王春衫從昏迷中找回了和吳梅一起的寶貴記憶,看樣子吳梅和王衫春繼續他們的婚姻暫時佔了上風。」

「希望不要再出什麼幺蛾子。」 林薇說,「雖然程悅悅也算得上是為愛而不顧一切,但我依舊還是喜歡吳梅。」

「是因為長得比程悅悅好看嗎?」 我打趣。

「屁嘞,你以為我是你嗎?那麼膚淺。」 林薇適時地用嫌棄的語氣回擊了我。

走出醫院的時候,我們看見了站在醫院門口悵然若失的程悅悅。我們走到她跟前,可以看到她的臉上有哭過的痕迹。

「我是不是沒有機會了?」 程悅悅身上喪失了今天我們看見的那種特有的奮勇的氣場,回歸成了那個平庸到一無是處的女性的存在。

「為什麼不放下春衫呢?」 林薇開口,語氣中是真切關心,「原本這樣的愛情成功率就很低,為什麼不給自己一點時間休息一下,然後找一份更有期待值的感情呢,我是說那種沒有世俗道德羈絆的堂堂正正的感情。這個世界男人那麼多,除了春衫以外一定有另外一個人可以走進你的心靈。」

程悅悅抬起眼睛看著林薇,沉默了好久後開口,「若是你的話,你就能做到你說的這些嗎?」她停頓了一下,「不過還是要謝謝你。」說完後程悅悅轉身離去。

林薇沉默了一小會兒,但隨後就牽起了我的手開始和我討論午飯的問題。

下午我們再回到病房的時候,吳梅和王春衫兩人正有說有笑地聊著,看樣子事情真的向好的方向發展了。吳梅給了我們民宿的鑰匙,自己則要在這裡陪王春衫過夜。

事情看樣子已經告一段落,我們周日就可以出發去曠山鎮了。回到民宿後,我上網確認班車的時間,卻發現周日竟然沒有從春城開往曠山鎮的班車。也就是說明日我們還是要被困在這個春城。

晚上的時候吳梅打來電話,約我們明天下午去爬雞冠山。說自己曾經在雞冠山的山頂上埋下了一枚玻璃戒指,想要去把戒指挖出來。我和林薇心想反正明天也沒有辦法啟程,於是就答應了下來。

次日吃完午飯,我們坐公交車來到了雞冠山的山腳下,吳梅已經在那裡等我們了。雖然是在醫院中趴著睡了一夜,但她的氣色看起來很不錯。看樣子她和王春衫破鏡重圓的過程比較順利。

「我們打算不計前嫌重新生活。」 一開始爬山,吳梅就開始說了起來,「我打算不在意程悅悅的事情,而且我也會從今天開始注意自己的性格,盡量學會體量春衫。他則保證跟程悅悅斷絕關係。期間他和程悅悅的任何聯絡都會告訴我。」她邊說邊喘氣,我們只好慢下腳步陪她一起慢慢爬。「我還是相信春衫的,我們昨天聊了很多,彼此都覺得其實依舊深愛著對方,只不過結婚了之後有些東西我們沒有好好維護才導致了今天這樣的問題。」

「哦?仔細說來聽聽。」 我有興趣,「剛好給我們也提個醒。」

「昨天可是聊了不少呢。」 吳梅對我一笑,「要從兩個人認識開始說起。我一開始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我們都認為各自的人生觀價值觀大致相符,當感情慢慢平穩的時候,差異就顯現出來了,但是那個時候我們有動力去拚命尋找戀愛中的契合之處,然後一起來克服一些障礙,解決一些困難。隨著戀情這樣的一點點深化,最終自然而然將婚姻提上了日程,我們兩個就組建了家庭。但我和春衫的性格很不同,所以偶爾是會產生摩擦,而且我們的溝通方式,家庭文化,生活習慣以及兩個人在一起的權力結構等差異都會隨著我們一起生活而一點一滴融入到我們的感情之中。這些經歷你們或多或少都會經歷過,程度深淺罷了。」

誠如所言,我看看林薇,她也極為認真地聽著。

吳梅繼續說道:「但其實這種我們女生常稱為『戀愛』的感覺是一種人格邊界的喪失,在這個狀態中的我們就是所謂的墜入了愛河,感覺不受自身所控,情緒也起起伏伏,甚至在腦袋裡想任何事情都會和春衫牽扯起來。這是一種在心靈中體驗到的刺激飽滿而難以名狀的滿足感和渴望感。即使是我和春衫這樣的感情中,常常處於主導地位的我當初也有著這種美妙的感覺。這是用語言很難描繪出來的,不過只要是愛過的人都知道我說的這種狀態。但是這種人格邊界喪失的狀態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一般在一段或長或短的時間後就會慢慢變淡,這個時候我也好春衫也好,就會從人格邊界喪失的狀態中恢復過來,重新建立自己的人格邊界。但是這個新的人格邊界的建立,就發生了問題。有些原本狂熱狀態中不合時宜的做法被看似當然的保存了下來,有些理性的回歸則給對方造成了冷酷無情的錯覺。我們沒能在婚姻的基礎上把戀愛者的身份成功地轉化為改造生活的同盟者。一旦邊界建立,勢必不可能像之前狂熱時期那般無邊界的包容對方,但是我們重新建立起來的邊界太過狹窄,兩人能容納對方的餘地太小。但若是愛情婚姻要長久,這個邊界就必須被拉扯的更大更廣。這才是探索愛的重要途徑,只有經歷了這個,我們才有機會弄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可以給予愛,是否真的在被愛。」說到這裡,吳梅露出了有點不好意思的表情,「我這麼說是不是有點太形而上了?」

「沒有沒有。」 我說,「說的非常在理,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聽你一說感覺腦子裡面清楚了很多。」

「簡直勝讀十年書。」 林薇也感嘆。

「有點不好意思。」 吳梅摸了下自己的後腦勺,「經過這兩天的事情,我第一次真正察覺到了Mignon McLaughlin寫的那句話的含義。她說一份成功的婚姻需要我們多次墜入愛河,並且每一次的對象都是同一個人。現在我和春衫發現彼此在結婚之後建立起來的人格邊界太過狹窄,所以我們需要再次陷入戀愛的狀態,把建立起來的邊界給扯開,再建立新的更為寬廣的邊界。雖然這次我們這麼做是因為外在的脅迫,但懂得了這個道理的我們在以後應該會時常來檢查彼此建立的邊界,若是發現太過狹窄,就要想方設法去重新和對方戀愛一次,然後再重建邊界。」

吳梅這一夜的收穫讓我覺得簡直不可思議。不過這些還都是理論的東西,按照她說的理論,現在他們開始重新愛上了對方,希望這次的人格邊界喪失能夠久到讓程悅悅和林巫的影響完全從他們的生活中消失,希望再次建立起來的人格邊界可以如他們所想像的那般寬廣。不是我悲觀主義,而是這個世界上懂得了道理依舊過不好一生的人比比皆是。當然,我不會這個時候去潑吳梅的冷水,也不會把這樣的論調告訴林薇。

爬到半山腰的時候我們找了大石頭坐下來休息。遠處的春城蒙上了一層霧霾,大約是因為幾日沒有下雨,今天的空氣質量並不怎麼樣。不過若是只看近處的風景,夏日把整座山都催得鬱鬱蔥蔥。

「那裡是什麼?」 吳梅用手指指著遠處。

我朝她指著的方向看去,是之前山體滑坡留下的痕迹,我想了上次來時那個中年女子給我們講的事件,於是說:「應該是前段時間大雨造成的山體滑坡,據說還從裡面挖出了幾具屍體。」

吳梅的臉上露出了一種恍然大悟的神色,「是不是都是女的?」

「對,對。」 林薇應道,「上次和吳越來爬山時一個山下村民告訴我們的。」

「是不是一共死了九個女的?」 吳梅問。

「九個?」 我看看林薇,她的臉上也露出了疑惑。

「不是說是六個么?」 林薇問。

吳梅歪著腦袋,在重新審核自己的記憶,「確實是九個呀,林巫就是這樣告訴我的。」

「來來,關於這個林巫還說了些什麼?」 我對此有著極大的興趣。

「讓我想想。」 吳梅說,「說過好幾次這個事情,都不知道他是從哪裡知道的這些信息。」說著吳梅站了起來,示意我們邊爬山邊聊,「他說這被發現的九個女孩的屍體都是在二十五歲到三十歲之間,死亡的時間前後跨度一共有五年,警方根據作案手法肯定了為同一人所為,也就是說有個連環殺人犯,但是至今還沒有抓捕歸案,甚至連嫌疑人都沒有找到。」

「那這些女的都是怎麼死的呢?」 我腦子中浮現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姦殺,一個男的把這些女的都騙到了這座山上,然後展露出自己的獸性,把她們先奸後殺了。

「林巫說是因為窒息而死。」 吳梅回答,「說是把那些女生手腳都捆了起來,然後用刀在她們的身體上面一刀一刀的划出口子,然後再給她們止血包紮,最後一共划到三百刀後再給女生的頭上套上一個大的塑料袋,在脖子的位置紮緊,讓女生窒息死亡。」

「天吶!」 林薇聽的忍不住叫了起來,「簡直就是變態。」

「對呀。林巫跟我說的時候我也嚇得夠嗆。」 吳梅,「簡直是喪心病狂。我昨天想想自己剛好二十七歲,所以才不敢自己一個人來爬山,死活要拖著你們。」

「那個人沒有性侵這些女生嗎?」 我依舊對這個案件十分好奇。

「我當時也覺得這個殺人犯一定姦汙了這些少女,但是林巫告訴我說並沒有。」

我憑藉著自己看偵探小說的經驗進行推理,若是連環殺人犯並沒有姦汙受害者的話,他很有可能是一個性功能障礙者,他有依靠虐待受害者和讓她窒息來滿足自身內在的生理需求。「林巫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呀?」

吳梅搖搖頭,「這個我就沒問了,大概是從報紙上或者聽別人說起的吧。」

莫非林巫參與了這件事情的調查?

「怎麼會有這麼變態的人呀?」 林薇用不可思議地口氣說,「想想這九個人都和我差不多,實在讓人接受不了,這種變態就應該判死刑。」

「要是真抓到的話,這種性質的案件估計就是得判死刑了,不過若是有什麼心理疾病的話,倒是也說不定能留一條命。」 我隨意猜測。

「要是抓到了就應該讓這個人感受一下他在這些女生身上所造的孽才對,把他也捆起來,然後一刀一刀給活剮了。你們知道嗎,林巫還說這些女孩都好可憐的,她們都是在失戀之後失蹤的。我想她們原本生活周圍的人一直是以為她們失戀了想不開去自尋短見了,但幾年之後卻被告知是被變態殺人狂給謀殺了,這不就是往傷口上面撒鹽么?」

「好可憐哦。」 林薇感嘆。我想林巫應該是以某種什麼方式參與了這場罪案的調查,這些細節都是只有當警察確認了死者的身份後再去詢問受害者的家屬才能夠得到的信息。看樣子這個連環殺人狂並不是隨意選擇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的女性,他的目標選擇有著更為清晰的界定,除了年齡界限之外,還需要是失戀的女生。我想犯人若是男性的話,應該是曾經有過感情不順的經歷,或者被女性拋棄了,或者被母親虐待。

「這倒是讓我想起了那個著名的白銀連環殺人案。」 我說。

吳梅停下了腳步,望著我,「是小說還是電視劇?」

「不,不。」 我搖頭,「是真事,就發生在中國。發生在甘肅的白銀市區,在跨度十四年的時間裡一共殺害了九名女子。讓我想想,若是沒記錯的話,是從1988年至2002年的十四年時間中,白銀市區有一個殺人狂魔直接進入所選女子居住地,進行強姦殺害,更為可怕的是,殘忍的兇手殺人後,都要切割受害人不同身體部位的器官或者組織帶走。」這是我閑來無事的時候,在網上曾經看到的討論,事情不是捏造的,線索也斷斷續續有了一堆,但是兇手卻怎麼也沒能抓到。熱衷犯罪心理學的網民開始全民破案,我想除了受害者的家屬以外,大家都討論的津津有味。但事實是從最後一起謀殺案到現在又過去了一個十四年,案子依舊沒有新的進展。「在同一時間段,」 我繼續說, 「內蒙古包頭昆都侖區和東河區也有十樁強姦、殘害女性的案件,最後其中的六件因為作案手法和白銀市的很相似,進行了併案。」

「好噁心。」 林薇聽的臉部的表情都扭曲了,「怎麼會有這種神經病呢?你說這個人姦殺了人之後還從受害者身上割走了器官?」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可不是變態呀。不過好像我記得警方推斷說犯人具有性功能間歇性障礙症,所以只在少數的幾次行兇過程中有性行為,其他的時候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就把被害人的器官給割走留作紀念了。」 我解釋。

「哎。」 吳梅嘆息一聲,「到底是怎麼樣的人才會做出這種事情呀,你說我們在路上走的時候和這種殺人犯擦肩而過的話,能夠感覺的出來不?」

「不是說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會有惡魔么?說不定我們身邊的某個認識的人其實就有著這樣不為人知的邪惡面孔,但是依舊跟我們工作聊天跟常人無異。這個白銀連環殺人因為一直沒有破案,所以警察對罪犯進行了行為分析,我記得他們說罪犯應該有著較嚴重的性變態心理,或者生理缺陷,而且對女性懷有仇恨心態。他個人的性格特徵會比較內向和抑鬱,平常看起來很冷漠,不善交際,孤僻且不合群。但是做事卻極有耐心,並且具有非常明顯的雙重性人格,做事隱蔽性極強。據說受害女性的致命傷都在頸部,沒有任何過度殺害,說明兇手雖然很兇殘,但作案的時候頭腦清醒,選擇最容易的致命傷下手。代表著兇手並不是以殺人取樂,他是一個性犯罪狂,而不是殺人狂,殺人的目的是滅口。」

「但是這件事情中就恰恰相反嘍?」 林薇說,「按照林巫的說法,連環殺人犯的主要目的是以殺害女生的過程為樂,而並不是要姦淫她們。」

「我覺得應該是這樣的吧。」 我贊同林薇的觀點,「不過我們這也只是瞎猜罷了,不過還是希望這個案子能夠快點破解抓到兇手,也算是給這九個女生一個安慰。」

我們不再聊這個壓抑無比的連環殺人犯的話題,吳梅開始問我們接下來的安排,林薇說了我們去曠山鎮的計劃。吳梅和我一樣,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小鎮。問林薇有什麼可以玩的地方,林薇告訴她只不過是一個節奏非常緩慢的小鎮罷了,適合去休身養性。

吳梅突然想到什麼似得說,可能自己和王春衫換一個城市開始生活說不定更為合適,反正民宿的生意也看不見什麼起色,把這個城市和不愉快都拋在腦後。我覺得吳梅有些過於樂觀了,但是在口頭上還是鼓勵著她。

就這樣我們一行三人爬到了山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幾天已經爬過了一次的緣故,這次上山遠沒有上次那麼累。山頂還是和幾天前一個模樣,唯一的區別是今天天上一朵雲彩都沒有,陽光赤裸裸地照射在了皮膚上。涼亭中沒有人,我提議先去休息一下,但是吳梅卻急著要去挖那顆埋下的玻璃戒指。

「究竟是誰給你的戒指,需要那麼大費周章地埋在這裡。」 林薇跟在吳梅的身後,走到了一顆松樹跟前。「是春衫給你的嗎?」

吳梅搖搖頭,「不是,是林巫給我的。我們有一天在路上走,然後他就在路邊攤上花了十塊錢給我買了一顆玻璃戒指,之後我們就來爬這個雞冠山了,爬到山頂後他說讓我把戒指埋在這棵松樹下面。」

「為什麼?」 我不禁感覺到奇怪。

「說是以後兩個人一起出來玩的時候就買一個小飾品,然後到了目的地以後就埋在那裡。等老了的時候可以故地重遊再把小飾品挖出來。」 吳梅蹲了下來,開始在松樹下尋找,厚厚的松針被她用手一把一把抓到一旁,裸露出了褐紅色的土地。

「真浪漫。」 林薇感嘆,「到時候挖出來就可以回憶彼此曾經在這個地方的美好記憶。」林薇說完用眼睛看著我,大概是想讓我好好學學林巫的做法,也多給她創造一些浪漫。

「呵呵。」 吳梅冷笑了一下,「我那天也被感動的不行,後來發現只不過是他心血來潮罷了,之後我們再去別的地方他一次也沒再提起過這茬。估計就是那天不知怎麼的腦子一抽筋就想個辦法哄哄我開心而已。」

我露出了得意微笑,把目光回敬給了林薇,她嘴角不滿地抽動了一下,把視線移向了吳梅。「那你為什麼今天要挖出來呢?」 她問。

「不挖出來心裡有一個疙瘩,」 吳梅說, 「既然決定和春衫重新開始,就要拋棄一切和林巫之間的羈絆,他的照片什麼我都已經從手機里刪除了,所有的聯繫方式也一概刪掉,想來想去就還剩這山頂上的一顆玻璃珠子。把它挖出來之後丟掉我和林巫之間就不再有任何聯繫。」

吳梅找到了當初埋下戒指的地方,她用手刨著泥土,但是泥土的下方依舊是泥土,直到刨到堅硬的石頭,也沒能找到戒指。

「我記得就是埋在這裡的呀。」 吳梅喃喃自語,然後左右看著旁邊的樹木,「對的呀,應該就是在這棵松樹下面。」她繼續低頭開始刨泥土。我也加入了刨土的行列,但是半個小時過去後依舊一無所獲。「我保證沒有記錯,就是在這裡。」 吳梅堅定地說。

「說不定是被別人無意間發現挖走了。」 林薇說。

「或者林巫跟你想的一樣,在走的時候來了這裡把戒指挖走了。」 我補充道。

「反正你的目的就是要丟掉戒指,現在找不到戒指也算是達到了目的,就不要糾結了。」 林薇寬慰吳梅。

吳梅沒有立即死心,又獨自一人在樹下挖了一刻鐘的時間,但並沒有撞上什麼好運。終於,她放棄了,用髒兮兮的手擦了一下額頭,「我覺得這是上天的旨意,告訴我和不用再和林巫聯繫了。」

我和林薇兩人紛紛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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