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聯合組閣的執政協議中，是如何論述中德關係的？

本文是同濟大學德國研究中心及同濟大學中德人文交流研究中心與澎湃新聞國際部合作推出「同觀·德國」專欄的第十四篇：德國組閣終於又向前邁出一步，新的聯合執政協議中的外交政策部分，關於中德關係是怎麼說的呢？

當地時間2018年2月7日，德國柏林，德國基民盟領袖默克爾、基社盟領袖澤霍費爾和社民黨領袖舒爾茨發表聯合聲明。 視覺中國 圖

經過24小時馬拉松式談判，2月7日，德國在歷史上時間最漫長的組閣過程的道路上又向前邁進了一步。但也僅是邁進了一步，因為接下來超過46萬名社民黨黨員將通過信函方式，對聯盟黨（由基民盟與基社盟組成）與社民黨談判達成的170頁的聯合執政協議進行公投。默克爾總理領導的基民盟則將召開黨代會以通過談判結果。只有在這之後，預計在4月份，新政府才能開始履職。

這屆大聯合政府能維持多久？

聯合執政協議剛公布的時候，僅僅引起人們有限的興趣，因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部長職位的歸屬問題上：將由哪個政黨獲得哪個部長職位？又可能由誰出任部長？在這方面，社民黨取得了驚人的成功：四個主要部門，即外交部、對於歐洲政策重要的財政部、還有勞動部以及參與立法的司法部都將由社民黨人出任部長。上一次由社民黨人擔任這些部門的部長還是在2005年大聯合政府時期，但是當時社民黨的得票率約為34%，而2017年社民黨的得票率僅為20.5%。

基民盟的巴伐利亞姐妹黨——基社盟獲得了內政部這個核心部門的部長職位。那麼，議會中第一大黨基民盟又收穫幾何呢？基民盟的默克爾女士將繼續擔任德國總理，在重要部門中，基民盟僅掌控國防部，這很有可能在即將舉行的基民盟黨代會上遭到批評。

就聯合執政協議內容而言，社民黨的談判代表在無數要點上都實現了自己的主張。要做到這一點，對社民黨而言很容易：社民黨在談判中只需反覆強調，它還要讓其黨員相信它在眾多要點上成功貫徹了自己的主張。

社民黨主席舒爾茨想要擔任外交部部長，並將把黨主席一職交給納勒斯——這將是150年來第一次由一名女性領導這個德國歷史最悠久的黨派。由此，社民黨主席人選快速更迭的狀況依然在延續：自2000年以來，默克爾擔任基民盟主席的同時，社民黨已經前後有8任黨主席。社民黨的前任黨主席之一、目前深受民眾喜愛的副總理兼外長加布里埃爾未在新政府中謀得任何職位，顯然他正面臨著自己政治生涯的結束。

這次組建的大聯合政府將是2005年以來的第三個大聯合政府。事實上，這不是德國政治體制設計的初衷：大聯合政府本應是例外，而不是通常情況。應該為這個最終導致大聯合政府的選舉結果負責的不是各個政黨，而是選民。

這個大聯合政府會持續四年，或者更精確地說，持續三年半嗎？ 一方面，這些執政各黨相互了解，2005年以來它們已經擁有8年良好合作的經驗。另一方面，它們之間顯然缺乏信任，否則很難解釋為什麼在聯合執政協議中對無數細節做出了規定。自信且相互信任的合作夥伴應該會制定出完全不同的聯合執政協議。

鑒於這兩個陣營沒有大的、相互矛盾的願景，而是都希望理智而務實地共同執政，只要不出現太大的挑戰，聯盟就很可能得到維持。但是，至於這屆大聯合政府是否會經歷像2015年那樣的難民潮，或者另一個類似規模的政治危機的考驗，這並沒有人知道。

執政協議的內政與外交，會讓誰更滿意？

德國的歐洲夥伴應該會很樂意看見，這個歐洲最大的國民經濟體如今可能將很快再次擁有一個有行動能力的政府。法國總統馬克龍也會感到高興，因為他終於有了一個支持其重啟歐洲改革建議的合作夥伴。此外，不得不為脫歐做準備的英國首相梅也會感到滿意，因為她終於重又有了一個政治上有行動能力的對話夥伴。

至於德國人是否也感到滿意，這取決於不同的視角。由於經濟狀況良好，新的聯合政府總共有足足460億歐元可供額外支出。他們決定將其大部分用於資助社會福利，例如提高子女津貼; 在這些方面，經常可以看出是社民黨的訴求得到了落實。同樣明顯的是，所有的執政三黨都擔心極右翼德國選擇黨的選民，他們中的大部分屬於社會弱勢群體。聯合政府想要向他們傳遞信息「我們關心你們的訴求」。然而，人們在聯合執政協議中很大程度上找不到為經濟界減負乃至提供促進措施的內容，也沒有轉向未來議題的內容。

在內政議題的爭論中，各黨直到最後還在就勞動與社會領域的個別問題爭論不休。相對於勞動與社會議題的連篇累牘，聯合執政協議里對外交與安全政策提及很少。在德國似乎沒有人對外交政策問題感興趣，這對於德國這個世界第四大國民經濟體而言是可悲的。

當然，聯合執政協議還是包含有一些這個領域的考慮：德國打算「繼續保持跨大西洋夥伴關係，並更深地融入歐洲」。進一步發展與日本之間的密切而又持久的友好關係，進一步加深與印度的戰略夥伴關係。當然，在與亞洲國家關係部分，最長的篇幅論述的是與中國的關係，協議中對此表示，要致力於擴大德中戰略夥伴關係。在市場開放方面，德國和歐洲應強調互惠原則。聯合政府認為「一帶一路」倡議提供了機遇，但也有風險。

德國大選結束已經過去近半年，很可能再過兩個月，新的聯邦政府就將最終就位。在此期間，儘管德國只有一個代理政府，但德國的經濟依然持續蓬勃發展，這也證明了德國的實力。

（作者系同濟大學德國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員，德國前駐滬總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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