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評分9.3的電影,掰著指頭也能數完
文 |盛昊陽
在《燦爛人生》上半部的最後半小時內,導演吉奧達納安排了一場對兄弟倆同樣至關重要的死亡。
在這幕戲之前,馬迪奧向精神病院中兩人曾幫助過的女孩佐珍發問:「還記得我們年輕時的那個夏天嗎?」
眼神依舊無辜懵懂的女子微微翕動了下嘴唇,如當年一般,轉過秀美的臉龐與他對視。開始緬懷往事的兄弟倆笑談起都以為對方愛上佐珍的少年時光,潛台詞便是,我們都已經老了。
《燦爛人生》(2003)
於是,被朱莉婭告知父親死亡的消息後,難掩心中悲傷的兄弟之間爆發了一場激烈衝突,隨即抱頭痛哭。朱莉婭為了堅持青年時代的理想,也拋夫棄子投奔專事暗殺活動的恐怖組織。
在重視家族觀念的義大利電影中,新老成員的交替往往是一個草木枯榮式的自然過程,所以接連失去兩位家族成員後,電影上半部會以妹妹法蘭茜嘉的婚禮為結局,連素來性情暴躁的馬迪奧在婚宴上也顯得分外愉悅。
儘管罷工活動的失敗和好友間對制度的爭論為電影帶來了不太和諧的尾音,這個結尾確實與《教父》第一部恰好相反,象徵著一個曾心有芥蒂的家族血濃於水的重聚——如果,《燦爛人生》的劇情就此結束的話。
然而,它還有三個小時的下半場,還有二十多年的故事未講完,用「年輕」來形容學生時光的人們將生活下去,並繼續老去。
「這陣子總有新的葬禮可參加。就像公共汽車,如果你錯過了一班,過幾分鐘就會有另一班開過來。」花甲之年的馬修·斯卡德這樣自嘲過物是人非的境況。
《燦爛人生》的後半部不再有葬禮的出現,但是,兄弟兩人的身邊必然一直有親友在默默離去,直到馬迪奧自己也在那個煙花盛放的夜裡縱身一躍,這部雙主角的電影突然失去了支柱之一。
馬迪奧的死亡被處理得輕描淡寫,大雨洗去了地上的血跡,抬棺者被黑壓壓的雨傘包圍,母子三人的悲痛也到離開公寓後才爆發。
沒有哀戚欲絕的葬禮現場,只有生者驀然驚醒般的哀思,死者已矣,倖存者還要滿懷無法忘卻的記憶,渡過二十年的漫長時光。
以加里波第登陸西西里島揮師巴勒莫的歷史事件為背景的《豹》被稱為致貴族的輓歌,作為平民史詩,《燦爛人生》的時代動蕩絕不遜色於義大利統一運動的波瀾壯闊。
電影起始於1966年冬季的阿爾諾河水災之前,短暫離散的兄弟二人於水災中的佛羅倫薩重逢。
洪水對這座古老城市造成的巨大破壞在片中未詳加描寫,被這場洪災帶走的卻遠不止佛羅倫薩人的平靜生活,義大利也將在1970年代被捲入無邊無際的左翼風暴。
由於失業率上升,工人運動日趨激化,極左恐怖組織紅色旅冒頭,這也成為尼古拉夫妻分離的悲劇源頭,朱莉婭最終被判刑17年。接下來,則是與西西里黑手黨對抗的1980年代。
歷史在卡拉迪一家的悲歡離合中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但馬迪奧與尼古拉之所以走上不同道路,從故事最初暗示的性格差異中就已經註定。
《燦爛人生》有一些說來俗套的劇情,馬迪奧竟然留下遺腹子,美瑞娜又和尼古拉暗生情愫,某些設置也顯得過於巧合,加入紅色旅的朱莉婭要暗殺的偏偏是丈夫的好友。
導演不偏不倚的立場使得這些離奇命運又具備一定程度的可信性,他並不探尋政治訴求和社會問題,重要的是人與人之間相互依存的關係。
在多數歷史片中,人物的不同立場決定了他們相爭的命運,《燦爛人生》儘管也有觀點相異的角色,所有人都為理想而奮鬥,卻沒有人因此反目成仇。
馬迪奧卒於影片的3/4處,這也並不意味著他的人生就是徹底的失敗,他的希望將在安祖的身上得以延續。
這部電影將幾乎全部主要角色都塑造出美好的品質,即使出獄後的朱莉婭也願意為女兒彈起鋼琴。
這種塑造固然可以說是不切實際,但一如歷經世事的尼古拉一往情深地回答「除了後面的三個感嘆號之外」,年少時感嘆的「眼前一切都很美麗!!!」在多年後依然不變。
它讓你相信,人們本來可以用最簡單的方式愛著彼此,為此,吉奧達納留給尼古拉和美瑞娜白頭偕老的徵兆,在他們的身後,有馬迪奧依依不捨的身影。
夏日已遠,繁花將盡,有的人來如風,有的人去似水,他們終將衰老,他們也曾經光彩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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