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歲的一次感情事故
高一的時候，我暗戀一個高三的學長，我們是在一次比賽上認識的。後來每次下課放學我都像一隻小鳥飛出籠子一樣跑出教室，希望能偶遇他。每次都失望而歸，卻在自己剪了一個人生最失敗的髮型之後和他在樓梯間遇見。他摸了摸我西瓜太郎般的劉海，禮貌又不失尷尬地笑了笑，我已經漲紅了臉，還好那是晚自習下課。
他高三畢業的時候，我鼓起勇氣跟他表白，親手做了一張CD，還有很多其它奇奇怪怪的東西，打算在他畢業典禮之後送給他，告訴他我喜歡他。那天我穿上自己最喜歡的兔子襪子，看似隨意地打扮其實也是從好幾套著裝方案中挑選出來的。我約他坐在台階上，就當我準備說那四個字的時候，我的喉嚨彷彿被什麼卡住了，那些話怎麼都無法衝破它，好像一碰到這道閘就魂飛魄散灰飛煙滅了一樣。過了好久，我才用英語說了出來，因為它不像中文，連著我的心，顫抖得不行。
我不記得他具體是怎麼回應的，大概是我們以後在不同的地方讀書，也不會在一起。後來他走了，留我一個人在原地，拿出我準備好的孔明燈，和學校的保安放了起來，全然不顧學校離機場不遠這個事實。
我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這件事情其實給我帶來很多創傷。敏感如我，深深地覺得是因為我胖，因為我不夠優秀，是因為我的西瓜劉海，是我不值得他的喜歡。我很難過，卻又不允許自己難過，我暗自發誓要比他以後的女朋友更加優秀。
後來我好像還想和他見面，卻感覺他有在迴避我。過了大概兩年，因為一些事情，我們在人人上又聯繫上了，忘記是他還是我提議的出來吃個飯。我希望讓他看到我是美好平靜令人愉悅的，那餐飯吃得蠻開心的，當我以為我們可以從此成為朋友的時候，他卻再也不回復我的留言了。我於是把這頓飯解讀為「補償」。
之後再當我「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我還是時時覺得羞愧。我會一直和朋友去講這個事情，我用我希望擁有的心態去講，我以為這樣我就會變得和我想像中一樣勇敢，可我的內心還是有一道道疤。直到最近我才真正被療愈了。
上周，我和助力女孩身心成長的公益組織「有靈且美」一起來到河南周口的新星學校，為初中女孩舉辦為期三天的迷你藝術營。
有靈且美最會講故事的人爽哥和女孩們分享了自己從幼兒園到現在的情史，女孩們聽得津津有味，時而捧腹時而寂靜。爽哥的真實感染了女孩們，我帶領的小組，一個不怎麼開口說話的女孩分享了一個她覺得超級難為情的故事，說完之後她的臉一下紅了，卻也一邊和我們大笑。
志願者們在聊天的時候，也卸去了盔甲，我們聊感受聊內心。團隊里的年輕小夥子真摯地向姑娘們表達欣賞和喜愛，不帶期待，而姑娘們將這些話捧在掌心放進心裡，深知它的珍貴，用心肯定並且回應，就像跳了一支舞，生命的能量在那一刻交換，滋養彼此的靈魂，再向各自更深處的旅程走去，留下一屋子的溫暖和美好。
閉營那天，有個答女孩問的環節，是匿名寫的紙條，其中一個問題是：「被男生暗戀怎麼辦？」志願者馮馮回答了這個問題，她說，被人喜歡，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不代表你表現的不好，不像個女孩子，不矜持花心等等。如果他向你表白，你可以真誠地跟他說聲謝謝，謝謝他喜歡你。
我想起自己的故事，如果當年我和學長都有這樣關於愛的教育，他能坦然回應我的喜歡，也能真誠地給我反饋，讓我知道我是可愛的；如果我有更多的角度和資源看待剛剛萌芽的情慾，讓它成為我心靈和創造力的養分，允許自己難過，也有力量站起來，如果我一直知道我是值得被愛的，不論我的髮型和體型，不論我優秀與否。今天的我會有什麼不一樣？在這種環境下成長的女孩又會有什麼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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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晨曦
圖 Pinterest
攝影 子琪&夢飛
WonderWander
路彎彎奇妙旅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