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在我想起來的年味……

過年計劃安排好了嗎？小年快樂！

今天公司聚餐，老闆說，幹了這杯酒，繼續迎頭上。

不管你對國人的酒桌文化有多少成見，都少不了年底一頓「團圓飯」。比之平常，這頓飯多了些愉悅真誠，少了浮躁和焦灼。趁著小年夜，一起回味團圓飯里的年味。

年夜飯其實是團圓飯，就算每年的飯菜還是那幾道，吃什麼已經沒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年節里忙碌著的、在那些準備這頓飯的時光，等待大家一起吃這頓飯的目光，等吃完玩完再送走，感覺這才是一年的開始。

每一個年味，都是從一家人圍著喝一碗臘八粥開始的，這一碗粥水米交融，米粒晶瑩完整，加之乾果、豆類、葡萄乾等等你儂我儂，粥的表面微微凝結，覆出一層溫潤的柔光，那一片紅褐色的黏稠里，蘊藏著綿綿的溫暖，熱氣騰騰冒著萬千氤氳，其百般滋味，卻是塵世的冬天裡最甜香的味道。

總覺得現在婆家的年是南方人的年，冷盤裡必有自己腌漬的鹹肉、鹹魚、灌好的香腸合拼一個菜，用糖和姜沫拌的蓮藕，豆腐乾絲、鴨子、老鵝什麼的也是現成的，熱菜必須有公公用紅棗冰糖做超級甜口的冰糖肘子，剛一上桌，小王子一定會偷偷摸摸掰一塊肉下來吃，炒的豬肝總是嫩到入口即化，還有油炸過再醬色燒出來的大肉丸「獅子頭」等等，諸如此類的硬菜，是另一種我還在慢慢習慣的脂膏油香。餐桌上最讓我不習慣的是用筷子夾菜的「夾」，他們說成「jian」給你。

婆婆的這一套燒菜的手藝是跟她的婆婆學的，揚州的老太太，年過70，近乎全白的頭髮梳得整齊流光，衣服整潔乾淨，老太太每天用蜂蜜洗臉，皺紋里的皮膚依然透著白光，和她燒的淮揚菜一樣，細緻講究，這是南方人底子里的氣質。

哪怕後來吃過萬水千山，味覺的記憶總是存留在童年年味的那些菜里。

記憶里娘家的年味最深刻的要屬媽媽親自熬煮恰到好處的肉皮凍，這是我「肉皮控」最深的源頭，那時候媽媽把很長一段時間買肉剩下的肉皮放在冰箱里凍著，因為做法特別麻煩，攢多了才做一次，拔豬毛、刮皮、熬煮、凝凍，一盤涼拌肉凍上桌，除了肉凍本身的彈性口感，用蒜苗醋汁調拌的滋味也是獨一無二的，之所以對它尤其偏愛還帶有那些年月里想吃又不是隨時能吃到的期待。

肉皮凍

冷盤里必須有的是涼拌菠菜、紅蘿蔔、金針菇、粉絲等的五彩絲，用烹好的花椒辣子油在燙熟的菜上一澆，一筷子夾起放在口裡，爽口得能上天入地，年節里的油膩在交纏的黃白紅綠里就全消散了，關於拌冷盤，作為南方人的公公說：「我們那邊就不產花椒，所以炒菜拌菜也很少用花椒」。

干炸帶魚

在南方的婆家，魚大多是鮮活清蒸一條鱸魚、鱖魚，魚肉蒸到撥開是蒜瓣的形狀，嫩軟恰到好處，逼出蒸魚的湯汁，醬油與最後的滾油尤其關鍵，決定了魚肉的口感，公公做干煸鯽魚或者熏魚，味道也很好，不輸於餐館的大廚，確切的說我嫁到他們家才學會了吃魚，因為作為山西人的媽媽記憶里她大多只會做帶魚，裹面油炸過之後用糖醋汁微燒，糖醋帶魚是我兒時記憶中的「年年有魚」。

肉和菜過後必會出現一道亮眼的爬滿了紅綠絲、核桃、花生、紅棗等豐富好看的甜米飯，蒸好了出鍋，媽媽的手從來不嫌碗邊燙，熱氣騰騰地取出來直接扣在盤子上，讓我自己在上面撒一層晶瑩的砂糖，再澆上清亮透黃的蜂蜜或者玫瑰味的蜜，我總是放的多多的，這一口軟糯的甜飯放進嘴裡，落在心裡，能回味一整年。

「備戰」年夜飯

父親老家在東北，比較遠，我的年沒有姑叔的概念，只有媽媽家的概念，記得每年大年初一是幾家輪流做東，姨、舅六大家子人全齊，要分大人小孩兩桌。輪到我們家，前一天晚上會和媽媽在紙上寫好第二天的菜譜，要不然她肯定會睡不著覺，通常是八涼八熱，很多菜提前就要做成半成品的，一大清早吃完煮餃子後，媽媽就開始忙碌了，我也跟她一起炸麻葉、帶魚，丸子等，冷盤、熱菜……等兩桌人酒足飯飽過後，孩子們集體出去找樂子了，長輩們一家出一個代表，開始四人的「國粹戰」，贏了媽媽會哈哈的邊笑邊說著剛才出牌的技巧，若是輸了她就默不作聲，她是那種把情緒表現在臉上的人，像個孩子。

現在婆家的年也無外乎是這樣，大魚大肉，微信拜年、玩麻將、領紅包、看春晚，幾家子也有商量過在外面吃，孩子們都覺得麻煩，怕累著長輩們，可都被他們拒絕了。年夜飯其實是團圓飯，一家人圍坐，其樂融融，就算每年的飯菜還是那幾道不變，吃什麼已經沒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長輩們習慣了在紅彤彤的年節里忙碌著，在那些準備這頓飯的時光里，等待大家一起吃這頓飯的目光里，等吃完玩完再送走親戚們，感覺這才是一年的開始。

在一個工業化的都市裡，對過年種種經歷的追憶，是一次集體抒情，也是站在此地遙望彼時的感懷，團圓，陪伴，坐在桌子邊的父母在一年一年地老去，夾一口菜給他們時，那份燦爛而滿意的笑容才是一年裡最溫暖而美好的記憶。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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