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吶!這個1856年的「印第安少女」在玩手機
幾年前的一天,艾爾·麥克唐納(Al MacDonell)在大都會藝術博物館(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隨意瀏覽,無意間走到了美國館一個偏僻角落的展廳,一座孤獨的雕像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一個站立的半裸女子,她正在琢磨自己右手上的一個十字架。這是麥克唐納第一次看到這件作品,然而卻瞬間受到了觸動。
「我還記得自己走進那個展廳,看到了她,馬上就笑了出來,」麥克唐納說道。
這個759號展廳主要展出托馬斯·科爾(Thomas Coles)以及1835年至1850年間引領美國藝術界潮流的哈德遜河畫派(Hudson River School)其他成員的作品。然而從這座半裸雕像身上,麥克唐納卻看出了某些不屬於藝術家原本意圖的東西。這個女子形象的雕像被安置在一塊纖薄的基座上,表現了人物入迷時的靜謐一刻,她手上拿著的是一個小十字架。不過,麥克唐納當時覺得她像是在低頭看手機。這個想法是如此強烈,他忍不住詢問了展廳里另一名陌生女士的意見,以查證是否只有他是這樣想的。
「這件作品有沒有什麼地方讓你覺得很奇怪?」他問道。
「她在看手機!」那位女士笑著說。
麥克唐納拿出iPhone,給雕像拍了一張照片。
我走進展廳的時候,十幾個孩子在兩名成年監護人的帶領下,呈半月形坐在這座5英尺高的大理石雕像腳下,他們似乎正在進行小學實地考察,而這一站的參觀正臨近尾聲。據我觀察,那些孩子在參觀時沒有分心去看他們的手機,這恐怕大大有悖於很多老一輩的人對於如今年輕人的印象。
相反,在這座雕像面前(它由藝術家手工雕刻,年代遠在手機和電力出現之前)孩子們完全沉浸其中,幾乎目不轉睛。在作品完成之後的一個半世紀里,《印第安少女》看起來向世人呈現的是一名手拿十字架的女性美洲原住民,她對一種來自外部世界、可能侵蝕心靈的力量著了迷。在某個時刻,這發生了變化。
1894年,前紐約州州長、美國參議員兼帕爾默的贊助人漢密爾頓·費什(Hamilton Fish)將《印第安少女》捐贈給了大都會博物館,此後該雕像就一直在這裡展覽。《印第安少女》是帕爾默第一次嘗試塑造全身女子形象,他在寫給費什的一封信中解釋了自己的創作意圖,即表現一名年輕女性原住民「無精打采地在森林裡閑逛,收集鳥的羽毛」,然後突然間碰到了一個來自外部世界的東西。
第一次看到這樣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標誌物,「印第安少女」投注到它上面的視線帶著驚奇和憐憫。她關注的不是左手上的羽毛,而是某個明顯不屬於自己家園的東西,一個她在漫步林中時發現的、來自歐洲的奇怪圖騰。正如帕爾默所寫:
她垂下的左手拿著羽毛,那是她以前崇拜的事物,我在這裡希望傳達的想法是,她在一定程度上拋棄了野性,因為她找到了更高、更深刻的指示,也就是她抬起的右手所持的十字架。
在美國館中負責該雕像的策展人塞耶·托爾斯(Thayer Tolles)告訴我,這個姿態「象徵著讓美洲原住民皈依基督教的持續努力」。
幾年來,人們都覺得她的姿勢就好像是在查看一部iPhone。當然,每一代人和每一個人對藝術作品的欣賞都會受到時代氣息和生活經歷的影響,從而改變或混淆作品原有的內涵,欣賞藝術作品往往會有層次不同的觀看體驗。
換言之,對某些參觀者來說,《印第安少女》可能代表著歐美白人對原住民的統治;另一些人可能會從審美價值角度來欣賞帕爾默的作品,即托爾斯所謂的「美國新古典主義雕像的典範」;儘管如此,「還有人會看到這個姿勢代表著21世紀的技術崇拜」。
在過去5年里,幾乎每一天都有人在網路、印刷媒體和現實生活中提到帕爾默的雕像看起來就像某個人在手機上瀏覽動態消息。經過人們在線下和線上的形象重塑,《印第安少女》已經變成了某種梗。
在世人眼中,「印第安少女」手上拿著的不再是十字架。如今,當世界各地的人們站在這座雕像前,他們會情不自禁地以為她拿著一件司空見慣的消費產品。
編輯丨Liz
翻譯丨何無魚
校對丨其奇、LUSEN
稿源丨Motherbo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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