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戰最慘烈硫磺島登陸戰：傷亡5萬人，戰場面積僅比獐子島稍大！

本文作者：相復勵

美國海軍陸戰隊的歷史中，從沒有哪場戰役像硫磺島那麼血腥。這個長約8000米，寬約4000米，人煙稀少、淡水缺乏，到處瀰漫著硫磺味的小島，北距東京1200公里，南距塞班島1100公里，一旦奪取，將是空襲日本本土B-29轟炸機最佳的中繼機場和遠程護航戰鬥機良好的前進基地，但如果硫磺島還在日軍手上，又會成為日軍遠程空中預警的前哨和騷擾塞班島的出發陣地。為了這個戰略地位極其突出的火山島，由美海軍陸戰三、四、五師組成的第五兩棲軍付出了極其慘痛的代價。

圖：硫磺島戰役地圖

血火灘頭——不對稱的屠殺

經過40天枯燥漫長的海上航渡，1945年2月19日凌晨，一支前所未有的龐大登陸艦隊抵達硫磺島海域。凌晨3時登陸部隊開始吃早餐，食物是陸戰隊登陸前的傳統早餐——牛排煎蛋。6時30分，一切準備就緒，美軍戰艦將炮口轉向晨曦中靜謐的硫磺島，進行登陸前最後一次炮火準備。已經被航彈和大口徑艦炮炮彈洗刷無數次的硫磺島，再次在暴風驟雨般的鋼鐵中顫抖。

圖：向硫磺島進發的美軍艦隊

在彈雨落在島上的同時，登陸部隊開始換乘登陸艇和LVT等兩棲車輛。8時30分，首批68輛履帶兩棲登陸車開始向灘頭衝擊。9時左右，首批部隊成功搶灘。直到這時，美軍依然沒有遇到真正的抵抗。海拔160米的折缽山依然沉默。陸戰五師的一部分陸戰隊員在只遇到輕武器抵抗的情況下就進入了島內縱深。此時，對美軍來說，最大的敵人是沙灘堆積的黑色火山灰。這種火山灰看起來象沙，但比沙更輕更鬆軟，齊膝深的火山灰讓推進速度和灘頭作業極其緩慢，大量的LVT和為數不多的「謝爾曼」坦克在沙灘上停滯不前。第二波登陸部隊上岸後，灘頭更是混亂。

圖：被日軍炮火急襲後狼藉的灘頭，遠處山頭即折缽山

這時，硫磺島守備部隊栗林忠道中將指揮的兵力約23000人的第109師團開始露出了獠牙。陸戰五師第27團第2營E連的一名勃郎寧自動步槍手回憶道，「先頭登陸部隊向前推進了900米，而後續部隊仍在奮力越過那條可惡的防波堤，沙灘上擠滿了陸戰隊員。震耳欲聾、令人心驚膽寒的怒吼突然響起。榴彈炮、迫擊炮、大口徑海岸炮、高射炮……灘頭頃刻間被各種能想像得到的火力所覆蓋。彈雨像巨人的掃帚來回地掃蕩著沙灘，陸戰隊員們被炸得粉身碎骨。第一波登陸部隊中的傷員最悲慘，他們正等待撤離，卻與救治他們的醫療兵一起陷入了死亡的彈幕」。

圖：陸戰隊一輛觸雷後動彈不得的「謝爾曼」

老道的栗林忠道精心為美國人設了一個局，利用預先構築的永備掩體、精心計算的炮火諸元和良好的協同，讓登陸部隊在狹小且毫無遮攔、人員裝備擁擠的灘頭遭受了太平洋戰場上美軍所遇到的最密集炮火覆蓋。在《硫磺島家書》、《父輩的旗幟》等影片中，都真實再現了血火灘頭的場景。先頭部隊的傷兵甚至主動返回部隊不願後送，因為他們認為灘頭是個更恐怖的地獄。直至入夜，日軍的炮擊都沒有中止，而美軍預計高呼「萬歲」的衝鋒，卻一直沒有出現。栗林忠道嚴格禁止這種毫無意義的衝鋒，他更傾向於等著美軍衝上來，用一個個隱蔽的火力點讓美國人的血流干。

圖：美聯社記者羅森塔爾拍攝的著名的折缽山插旗照片

折缽山插旗——光榮但不是終點

依靠海量的艦炮支援，美軍在D日還是將三萬人送上了岸。但這只是殘酷戰鬥的開始。島上的火山灰對於日軍來說是極為有利的建築材料，在和水混合後，無需任何其他材料即會凝成堅硬的固體，簡直就是天然的水泥。利用這種材料，日軍在島上構築了無數密布暗堡，還挖掘了蜘蛛網般的坑道，使美軍每次進攻都打成了血腥的消耗戰。炮火準備——火力壓制——接近掩體——爆破或火焰噴射器抵近射擊——再攻擊下一個掩體，美軍進攻的勢頭在這種漫長的消耗中變得非常緩慢。僅登陸前三天，美軍傷亡人數就超過了5300人。

2月23日10時20分，陸戰五師第二十八團哈羅德.希勒中尉率領的40人小分隊終於攻上折缽山頂，插上了一面星條旗。此時，遍布全島的美軍戰線上響起狂熱的歡呼聲，海面上戰艦也都拉響汽笛。四小時後，希勒的小分隊又升起了一面更大的美國國旗，美聯社記者羅森塔爾拍攝下了這個著名的歷史瞬間，成為美軍勝利的象徵。很多美軍相信，隨著折缽山的陷落，戰役將很快結束。

圖：另一個角度的折缽山插旗照片

但是，這個光榮的時刻並不是終點。島上的日軍依然有著足夠的彈藥，依然依託完備的體系抵抗著美軍。美軍白天的進攻阻力重重，密集的炮火準備對躲在地下的日本人構不成任何威脅，反而成為進攻的警告。日本人的迫擊炮、擲彈筒似乎可以無限制地傾瀉彈藥，美軍的進攻隊形經常遭到曲射火力的壓制。一些步兵連隊甚至拒絕坦克的支援，因為車體高大的「謝爾曼」更容易成為日軍炮火目標，使伴隨步兵反而受到更大傷亡。雖然在美軍的步坦協調下，日軍近身肉搏式的反坦克戰術沒有用武之地，但密布的地雷也限制了坦克的運用。戰役結束時，3個陸戰師的師屬坦克營都只剩下了約一半坦克。到了夜間，日軍活動變得猖獗，「萬歲」衝鋒雖未出現，但經常以班排為單位滲透到美軍防線後面，尋找水和食物，並偷襲、刺殺陸戰隊員。

戰至3月4日，兵力火力和補給佔壓倒性優勢的美軍終於在消耗戰中拖垮了日軍，基本控制了硫磺島絕大部分區域，開始對島北端日軍最後的防線展開攻擊。進攻中美軍投入了越來越多的M4噴火坦克，這種鋼鐵怪物能噴射一長束燃燒的凝固汽油超過一分鐘之久。每當新的洞穴和碉堡被發現，噴火坦克就會被招來投入作戰。很多日軍被活活燒死在工事里，少數能逃脫出來的也被守在外面的陸戰隊員射倒。3月7日，美軍陸戰三師成功突破日軍防線，攻抵島西海岸，將日軍一分為二。3月9日夜間，栗林忠道發起了最大規模的反攻，企圖打通兩翼聯繫，但在被照明彈照亮如白晝的美軍防線前無功而返。3月16日，美軍正式宣布佔領硫磺島，但戰鬥仍沒有停止。

3月26日破曉前，機場方向傳來了密集的射擊聲，那是最後一支日軍部隊發起的自殺衝鋒。300名日軍在黑暗掩護下，衝進美軍陣地殺死了近百名在帳篷里休息的美軍士兵，並戰鬥到了最後一個人。這是島上日軍最後一次有組織的行動，血腥的硫磺島戰役隨之落下帷幕。

鮮血和光榮——硫磺島戰役的後續思考

持續36天的硫磺島戰役，雙方都付出了駭人聽聞的代價。包括栗林忠道在內的23000名日本守軍全軍覆沒，絕大多數人戰死。美軍共有5931人陣亡，17372人受傷——超過登島部隊的三分之一，陣亡者中就包括陸戰隊瓜島之戰中以一己之力擊退日軍一個中隊的進攻的傳奇英雄約翰巴斯隆。美日雙方傷亡比為1.23∶1，這也是太平洋戰爭中唯一一次登陸方傷亡超過抗登陸方的戰役。參戰美軍有27人獲得了榮譽勳章，幾乎佔二戰中頒發數目的四分之一，是美國歷史上頒發榮譽勳章最多的一次戰役。

對我軍來說，研究硫磺島戰役也有著特殊的意義。我軍戰史上先後進行過兩次對大型島嶼的攻堅——分別是失敗的金門戰役和成功的解放海南。在現在的形勢下，對超大型島嶼的進攻作戰，會是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我軍的軍事準備方向。雖然硫磺島戰役這類特殊的作戰樣式不會再出現，但一些經驗和教訓仍然值得我軍借鑒。在未來對超大型島嶼的進攻作戰中，兵力的隱蔽集結、後續兵力的迅速展開、對永備掩體的精確摧毀、對時敏性目標的快速打擊、登陸場的鞏固和保護、如何強化直接火力支援、如何合理協調後勤支援分配等等，都需要下力氣準備和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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