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金頂雪地中的女人孩子

五點起床，六點就出發了。

氣溫零下15度，伴隨著盆地冬天無比的陰冷潮濕。佛珠、咒語、誦經，大巴車上，西藏來的老太太和兒子照舊做起了早課。

進入景區大門，需要再搭乘一個半小時的觀光車上山。車輪上套著防滑鏈，速度不快。一路上已經能看到厚厚的積雪。冬天的峨眉，銀裝素裹，靈氣氤氳，依然美不勝收。

從停車場下車，需要穿戴上冰爪，沿著冰雪覆蓋的石階，步行而上1.5公里。從接引殿，乘坐纜車到山頂，再沿著朝拜大道拾級而上，便可以抵達傳說中的佛教聖地、普賢菩薩道場峨眉金頂。

一級一級登上朝拜大道，九步一回深深頂禮。遠遠看見高達30多米莊嚴無比的四面十方普賢金身塑像，剎那間突然淚流滿面。

在有生之年，我終於，能夠抵達一次。陌生，又熟悉。咫尺，又遙遠。

右繞佛像三周。正西面，我停下，靜靜地仰望他，默默注視佛座下那些供燈、白象石雕、合掌的遊人、著黃色深紅色長袍的僧人，以及蒲團上磕頭祈福的虔誠的人們。

幾米之外端坐著的兩名年輕女子引起了我的注意。面龐端莊，五官清秀，皮膚黑黑，旁邊兩個穿了紅色僧袍的七八歲大孩子。四個人坐在欄杆旁的雪地中，面前擺了各類藏族風格的物品。幾個人捧著經書，一直不斷在念誦，臉和手被凍得通紅，年齡稍長的白衣女子最為專註，一邊念誦一邊將手中的顆粒裝物品拈起，放進另外一個容器。

寒風中不斷有人走過來圍觀，有人在議論，有人拿起手機拍照，但他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熟視無睹，全然不在乎。

我不知道他們在那兒坐了多久。因為30分鐘的時間，我沒有來得及駐足多聽一會兒梵音，多呼吸一會兒香霧，在諸佛菩薩面前多磕幾個頭。

兩天的行程，從世界上最大的彌勒石刻，到3000多米海拔的峨眉山路，到高大莊嚴的普賢金身，我眼前揮之不去的，是紅色的黃色的流動的長袍、藏族老太太矯健的登山步伐、女人們端莊乾淨的臉龐、孩子們清澈安靜的眼神。

冬天的樂山大佛景區依然遊人如織。商家們不失時機展示著姜昆與大佛的五張合影，摸耳、摸鼻、摸頭等，寓意「五福」。每張15元，一套75。

而我，兩天，甚至沒有留下一張「到此一游」的「合影」，以證明我完成了一回「觀光」。對我來說，這沒有絲毫意義。我不想做一名單純遊山玩水的「遊客」，追逐那些一閃即逝的所謂「景色」。

最美的風景，永遠，在我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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