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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中散記 鄉間軼事

雖說慶陽的春天要比關中來得晚一些,此時也已是「嬌春楊柳含細煙」了。一望無際的董志塬上已是萋萋離離,成片的麥田已經返青,在微風中輕輕地搖曳。午後的陽光灑照在麥田裡,蒸騰出一股初春時田野的芬芳,四處瀰漫著。文生似乎聞到了那股熟悉的的味道,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竟覺得那氣息有些恍若隔世般的,既親切又陌生。遠處的柔遠河與馬蓮河,一東一西,像一條圍在脖頸上的青色絲帶,纏繞著慶陽城,在城南打了個結後,又向著東面飄去了。慶陽城已依稀可見,「總算快到了」,文生噓了一口氣,在心裡說道。

站在馬蓮河邊,看著波光瀲灧的河水,文生不由得心生感慨,原來慶陽這地方也是這般的靈秀,自己倒是寡聞了。正在思慮間,天空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忽悠悠地向他飄來,待他看得真切時,發現竟是一隻蝶形風箏,那風箏不偏不倚地恰好落在了他面前。文生撿起風箏一看,頓時驚訝道:「誒呀,這風箏是誰做的,手工怎得如此精巧,真是一番苦心了!」,那風箏竟是用上好的絲絹縫製而成,通體呈淡紫色,隱約繪有花紋,針腳細膩勻稱,外形栩栩如生,好看極了。令文生更為驚嘆的是,在那蝶形風箏的兩翼上,還用金墨各自寫有上下兩闕詞《南樓令》,字跡娟秀靈動,且頗有章法。整首詞曰:

雲銷春雨霽,明月卧蘭舟。軒窗曉、去夢難留。昨夜柳花漫慶州,相思意、上心頭。

日暖出閨樓,陌上風正好。芳泥淺、幾樹煙稠。一放紙鳶越重山,誰家落,羞羞羞。

看著這首詞,文生笑了笑心想,詞意婉約傷感,字跡娟秀柔美,一定是哪家的閨女在思念遠方心中的郎君,便把心事寫在這風箏之上,藉以抒懷,好一個多情的女子啊,他有些感慨於那女子的良苦用心。本想丟掉了事,可見那風箏難得的精緻可人又不忍釋手,於是就收起來帶著,繼續前行了。

古時候,慶陽一帶就被稱作「隴東糧倉」,周人的祖先曾在此「務耕種,行地宜,教民稼穡」。而自晚清時起,這一帶的商業也開始日益發達,此時已是頗具規模了,街市上行人如織,車水馬龍。街旁的店鋪、商號鱗次櫛比,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象。

文生離開了熱鬧的街市,轉身走進一條僻靜的小巷。他二叔歐陽鵬的家,就在這條小巷深處。

「你是說,來人是關中臨潼的,叫王文生?」,聽了僕人的稟報,歐陽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再次問道。「對,沒錯」,僕人確定的答道。「誒呀,快請他進來,快快快!」,說著,歐陽鵬也殷切地邁出了房門。

「二叔,二叔!」文生看見歐陽鵬在向自己走來,就急切地喊道。待兩人走近時,文生一邊放下行囊,一邊說著「文生見過二叔」,就要跪拜。歐陽鵬向來是不拘於繁文縟節的洒脫之人,見文生要跪下,連忙用手扶著,說道:「不用不用,你知道的,二叔不喜歡這套,走,快跟二叔進屋去」,說著就拉著文生的手向客廳走去,一邊不忘吩咐著僕人們為文生準備茶點、飯菜。

見著侄兒文生,歐陽鵬又一次想起了自己一生敬重的、親如手足的大哥王子軒。兩人相交幾十年,情深義重、肝膽相照,那是何等的緣分啊,而如今兄弟二人卻是陰陽兩隔,只能來世相見了,想起過往的一幕幕情景,他不禁傷感起來,眼眶也有些濕潤了。他本就喜歡文生,眼下又看見文生已長大成人,脫落得玉樹臨風,也便安慰了許多,心想,王家後繼有人,子軒兄終可瞑目了。在客廳里,歐陽鵬不停地問東問西,他急於知道文生家的一切。當文生把近日發生的事情說給他時,歐陽鵬也是驚喜不已,心想,這大概就是善有善報吧。回想起子軒兄患病後的那一段凄涼光景,歐陽鵬心裡感慨萬千,良久垂淚不語。再看看坐在身旁的文生,想想那失而復得「青玉麒麟」,他終於有些釋然的說道:「好了,不再去想那些傷心的事了,眼下最為重要,容二叔想想,看看怎樣安排才更為妥當」。

歐陽月有些悶悶不樂地坐在閨房的窗前,就在今天上午,她弄丟了一件心愛之物。此刻,她正有些傷心的撅著小嘴,望著窗外的藍天,靜靜地發著呆。「月小姐,月小姐,老爺叫你去客廳見過客人」,僕人張媽的一聲呼喚驚醒了正在發獃的歐陽月。「哎,知道了」,出門後,歐陽月追問著問僕人道:「張媽,是哪裡的客人啊?」,張媽笑了笑答道:「是從關中來的,我聽見他管老爺叫二叔」。「噢,知道啦」,歐陽月剛要向前走去,卻突然停下來,急急地轉過身問道:「你是說他從關中來,還管老爺叫二叔?」,歐陽月卻並未聽見張媽的回答,她此刻已是魂不守舍、心猿意馬了。「難道說真是我的文生哥哥來了?剛才自己就正在想著他呢,一轉眼他就來了......」,想到這裡,她突然間緊張得手足無措,只感覺到自己心裡如有小鹿亂撞,一股熱浪頓時湧上了心頭,讓她的臉頰變得滾燙燙的,她害羞的低下了頭對張媽說道:「你去回給老爺,說我一會兒便到」,說完便轉身急切地回到了閨房,她需要精心地打扮一番,才能去見過她的文生哥。

「文生哥,妹妹有禮了」,一句鶯聲燕語般的問候,已讓文生心旌搖曳,再向著來聲看去,歐陽月已宛若仙子般站在了客廳,一陣輕風從門外拂進,服帖地吹動著她的長裙,讓她更加的亭亭玉立,正是「裙裾微動蛺蝶飛,楊柳依依嬌蛾眉」。十六歲的歐陽月已出落得如花似玉般美麗,文生看著眼前這個眉如新月、美目含笑、欲語還羞、美若天仙般的月妹妹,一時竟恍惚得語塞起來,彷彿墮入了夢幻之中,心想,我心中那個活潑可愛的妹妹如今竟出落得這般美麗,楚楚動人,那一剎那間,突然有一種既親切又陌生的感覺湧上心間,讓文生有些局促不安起來。見歐陽月已走近身邊,這才連忙回應道:「月妹客氣了,快來坐下」。

見到思念已久的月妹,本應高興才是,但文生心裡卻突然生出一些莫名的忐忑,他知道自己很喜歡這個妹妹,可想到自己如今已是窮困潦倒,亡命他鄉,又如何能配得上這個清水出芙蓉般的妹妹,此刻他的心裡已變成了一團亂麻,五味雜陳,既高興又有些難過。

言談間,當文生悄悄地看向歐陽月時才發現,他的月妹妹也早已是眉眼含羞,霞染雙頰了。兩人局促、緊張、害羞的那般情景,都被一旁的歐陽鵬看在眼裡,他不時眼含深意的看著他們兩個,笑而不語,女兒的心事,他是知道一些的。歐陽月看到父親總是那樣的看著他們,就越發的害羞,便低下了頭,白皙的面頰上,已燦若桃花。

「二叔,怎不見我的明弟?」文生有些尷尬,他想轉移話題,便這樣問道。「噢,小明啊,一月前就去西安了,他非要到新學堂讀書,我就由他去了」,歐陽鵬笑著說道。叔侄二人開始聊起了歐陽明,歐陽月則在一旁笑中含羞的靜靜聽著,不經意間,她看向了文生放在一旁桌上的行囊,「啊,天哪!那不是我的風箏嗎?它怎會在文生哥那裡?」看到那隻在上午時斷了線飛走的風箏,歐陽月再一次芳心突跳地在心裡驚呼道。想到那風箏上寫滿著自己的一腔心事,歐陽月已羞得無法再坐下去了,她紅著臉有些忸怩地站起身來向父親與文生道了別,又偷偷地多看了一眼文生和那個風箏,便逃也似地離開了。

多年前,歐陽鵬從西安回到老家慶陽後,便置了些地,又在街市上開了幾個鋪面,經營著日雜百貨和字畫古玩,生意也曾是風生水起,近幾年他有些倦怠於各種應酬,便想著能讓兒子歐陽明接手部分生意,自己也好輕鬆一些,哪成想兒子志不在此,要去讀書求學,這讓他很是無奈。文生的到來,讓他有了新的希望,文生自小就聰明伶俐,又吃苦耐勞,若是讓他來接手這些生意該多好,一是可讓文生有些歷練,二是自己也可騰出些時間,讀幾本閑書,也練練書法。打定主意後,歐陽鵬便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了文生,文生知道二叔的一片心意,也就滿口答應道:「多謝二叔,文生會盡全力的,絕不辜負二叔的栽培」。

在得知李虎身亡的消息後,婉容長吁了一口氣,儘管李虎的死讓她有些惋惜,但畢竟文生一家的安全和青玉麒麟都可以保住了,以後也就可以安生地好好過日子了。「生兒該是早就到慶陽了吧」,婉容又想起了文生,她拿起了筆,準備給文生寫信,想告知他一切都已過去,現已是風平浪靜,好讓他早日回來。就在她剛剛寫下「生兒如晤」幾個字時,卻有人敲響了房門。「進來」,婉容隨即應道。就見餘三兒推開門,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太太,外面的情況似乎大為不妙!我看給文生公子的信就先別寫了吧」,餘三兒急切地稟報道。「別急、別急,慢慢地說給我聽」,婉容從容地回應著餘三兒。餘三兒便把近幾日發現的異常現象詳細地稟報了婉容,「啊!」婉容聽完後已是杏目圓睜,驚呼不已。沉默良久後,才自言自語道:「虧得這消息來得及時,不然就又要大事不妙了!」(待續)

2018年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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