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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書傳家德為先

本刊記者 王碧清

提起傳家寶,不僅有流傳的物件,還有浸潤一代又一代人的家風家訓,無論是世家還是普通人家,流傳下來的家文化更是傳家珍寶,令子女後輩受益無窮。家是最小國,國是千萬家,小家安樂,大國才能興盛發達。而各民族之間也有不同的禮儀習俗,這些五彩斑斕的傳家智慧,共同凝聚成中華民族燦爛的精神富礦。

數九寒天之日,天空透著凜冽的藍。記者如約採訪了中國少數民族作家學會秘書長、中國少數民族電影工程領導小組成員、全國少數民族題材劇本遴選發起人、《民族文學》雜誌社原副主編趙晏彪。作為滿族正黃旗的後代,多年來,他始終謹記家族的教誨,不僅在文學創作中佳作頗豐,亦為少數民族文學事業的繁榮竭誠盡智。

立人立行 以德為先

滿族人講禮兒,凡是見到長輩或陌生人,開口必稱「您」,而談及他人時,也很少說「他如何如何」,而是稱呼「怹如何」,在老舍先生的作品中也常見到此類用法。趙晏彪解釋道:「心上有你,表示尊重,只有發自內心尊重他人,才會誠心誠意地幫助他人。」

趙晏彪自出生始便由祖父祖母教養成人。家族幾經遷徙,定居在北京東城區一個大四合院里。在大院里生活的孩子們幾乎人人吃百家飯、穿百家衣。生活上的困窘並不影響趙家人的生活習慣和作息。晨起一杯清茶,滋潤而清爽;吃飯時莫貪多、有節制,不可以剩飯;有了好東西要和周圍人分享;熱情打招呼、不問大人間的事……禮節、規矩在兒時趙晏彪的記憶中,一項都不能少。

趙晏彪屬雞,小的時候,他記得祖父在四合院養過美人蕉和紅石榴樹,為了改善家庭生活,祖父還精心豢養了柴雞、火雞等。逢年過節,祖父祖母會將雞肉或者魚肉分一些給鄰里。一些家中窮困的老街坊甚是盼著過年,這樣就可以有肉吃,有雞湯喝了,一位大爺回憶起那時的情景,感嘆到,「那會兒吃到趙爺送的肉,可真香啊」。

兒時的趙晏彪在家裡養了火雞之初,卻大為苦惱,因每次清晨,睡夢都會被雞鳴吵醒。他有些不高興,一次早上按捺不住,渾身一激靈,起身就要去「教訓」那些惱人的火雞,一出門恰好撞見了祖父。祖父得知了原委,將他拉進屋內,循循善誘道:「雞雖然是動物也有靈性,你對它好,它也會跟你親。雞是人類的朋友,每天按時叫醒咱們,雞蛋、雞肉可以吃,身上的羽毛可以做雞毛撣子,我們應該感激它呀。」聽了祖父的話,他若有所思,決定友好地對待無私奉獻的火雞,相處下來,還發現了不少樂趣:「火雞的情商很高,越對它們好,它們就越和你親近,到後來祖父都捨不得殺它們。」天有不測風雲,隨後家中發生變故,火雞都遭了秧,趙晏彪家裡再沒有養過火雞,然而,珍惜他人的付出,懂得感恩的道理深深根植於他的腦海中。

待趙晏彪24周歲時,祖父送了他一份禮物——一隻景泰藍的小公雞。而祖父的一席話,令他終身難忘——「咱們古人非常重視雞,稱它是五德之禽。哪五德呢?頭戴冠者文也,足搏距者武也,敵在前敢斗者勇也,見食相呼者仁也,守夜不失時者信也。民間將雞視為吉祥物,雞與吉是諧音,送雞就是送吉祥。五德都具備很難,你能夠做到兩德,爺爺就滿意了。」趙晏彪曾作詩《夢回老宅》:「臘梅歲歲淡淡香,夢回老宅浮慈祥。祖父一生唯勤勞,如蜂采蜜是榜樣。種花種木種善德,救急救窮救街坊。育兒教孫誠為本,窗外鴉聲斷吾腸。」感懷之情盡在其中。恰逢2017年是雞年,趙晏彪還寫下了散文《五德之禽》,是以為念。

「我的祖母也時常和我們說,『人這一輩子不可能一直受窮,只要你積德行善,總會有翻身的一天;人也不可能永遠富貴榮華,若不積德行善,總有一天也會挨窮。』『生活可以貧窮,但是人活著既要懂禮兒,也要懂面兒。』」儘管六七十年代,家中不似祖上那般輝煌,但趙家依然保有著望族的禮教,德字為先,這些家族風範都令步入社會的趙晏彪受益匪淺。

趙晏彪與《民族文學》蒙藏維哈朝回漢等民族的編輯們合影

忠厚傳家 仁孝為要

滿族人講究禮貌,講究「面兒」,「穿衣服一定要體體面面,大人不可以過於招搖,要乾淨樸素,孩子們則要乾乾淨淨漂漂亮亮出門」,而這個民族也講究反哺與孝道。

趙晏彪解釋道:「有好吃的,我們家裡頭的老人都會讓著孩子們先吃,不僅僅是因為孩子們正在長身體,這當中還有一個反哺的道理。」滿族人喜歡烏鴉,將烏鴉視為「神鳥」,「因為烏鴉是一種反哺的、孝順的鳥類。你看在索倫桿上,滿族人會放一些食物給它們吃。這是滿族的特色,當中蘊含著孝道,而這個孝道和中華民族傳統文化中的孝是一樣的。」

「再比如,滿族是漁獵民族,在漁獵時的鐵律『不獵殺幼崽和孕獸、打漁不用密網、伐木不伐幼苗』,這些仁愛都在其中,這一定程度上可以解釋為什麼一個偏遠的小民族能兩次入主中原,乃至出現長達160餘年的康乾盛世。」

這些孝道與禮儀也滲透在生活的點滴,趙晏彪還記得,當時祖母的繼母對祖母並不關心,甚至還阻礙祖母學習詩文,但成家之後的祖母依然會定期去看望繼母,噓寒問暖,無論平日還是逢年過節,都會盡自己的一份孝道。

前不久,剛過了臘八,年關將近。而趙家的臘八粥,今年是由趙晏彪的夫人來煮,煮好後分送到長輩那裡。趙晏彪父母年輕的時候,也做過同樣的事情,直至今年才把班交到兒媳婦手裡。每次煮粥,各類豆子都要親自去買,用心熬煮,儘管是一份簡單的粥,但卻是家族孝道的溫暖延續。快過年了,按照滿族的傳統,還需要準備豆醬和「什香菜」。滿族的豆醬與「肉皮醬」有所不同,是以青豆、帶皮瘦肉、花生米、豆腐乾、胡蘿蔔、撇拉(俗稱大頭菜)為原料,好吃而營養豐富。趙晏彪認為,「這些食物從祖父母那裡傳給我的父母,現在又到我這一代,我們現在生活都已非常豐裕,誰也不缺吃的,這不是簡單的一蔬一飯,而是對家中老人的敬重與懷念,是需要流傳下來的傳統,這是每一個家族獨特的文化與歷史,需要家庭中的每一分子去傳承、去續寫。而每一個家庭又會組成一個長長的鏈條,環環相扣,我們的傳統文化才有生命力,我們的民族自信也是浸潤在這些樸素而厚重的家風傳承之中。」

民族電影《摩梭姐妹》正式啟動

入世耕耘 以勤為槳

趙晏彪的祖上曾在清朝官至二品大員,曾祖父創辦了中國第一家電影院——大觀園戲院(如今的大觀樓電影院,中國第一部電影《定軍山》便是在這裡放映的),這種開創與創新性的基因,遺傳給了趙晏彪。儘管家族後遇到不可抗力,一度呈衰頹之勢,但勤學、肯吃苦的老一輩人給趙晏彪留下了深刻印象。「我們不需要光宗耀祖,但一定不能給家族抹黑」「要想人前顯貴,必須人後受罪」這些樸素而深刻的道理,每每在關鍵的時刻鼓舞著他前行。

在趙晏彪的記憶里,無論是祖父、父親還是家中的其他親人,讀書學習是常態,而且在比學趕幫的壓力和氛圍下,儘管不作聲,大家都會擠時間學習。

「小時候,父親住在我們隔壁,有時候起夜,發現他還在看書。他白天工作忙,就利用晚上的時間自學各種知識。也正是他的才學,他在工廠里能夠勝任廠長,工資養活我們一大家子人,我的叔叔和姑姑也都順利考入重點大學。前幾年,還有許多學校請他為大學生講物理課。他講課的內容有實踐的故事,大家愛聽。」往事氤氳,記憶中父親苦讀的身影依然清晰可見。

趙晏彪高中畢業之後去郊區插隊,臨行前,父親送給他兩本書:一本《新華字典》,一本《詩詞引用解析》。每天勞動之餘,他都會找機會讀一讀,記一記,這也為他日後的創作奠定了基礎。他也謹記祖母所說的,「名和利啊,都如同天上的雲彩,一會兒就可以飄走,唯有身體健康才是真經。」插隊期間,每天6點開工,而趙晏彪和同屋的體校同學範文中5點鐘準時起床,風雨無阻去跑步。直到現在,他還堅持5點鐘起床運動、寫作。

20世紀80年代,文學之風吹動九州,趙晏彪立志要做一名作家,白天,他在當時的中國化學工業部下屬的某研究院工作,夜晚則通宵閱讀寫作。為了不影響家人休息,已經住了樓房的他在樓道里安裝了200瓦的燈泡埋頭苦讀。每到夏天,小腿兩側總環繞著蚊香的「悠悠之氣」;時至冬日,數九寒天,他裹緊衣服,筆耕不輟。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先後創作了散文《父親的毒酒》《玉蘭花瓣》等諸多名篇,集成散文集《真水無香》《真水亦香》,溫潤優美而見解獨到的文筆廣受好評。而對每一項工作、每一次創作,趙晏彪對自己的要求都是,要做就要做到極致。如今,他的兒子也在潛移默化中,無論是興趣愛好,還是讀書研究,有始有終、盡心做事是原則也是為人處世之道。

團結相親 廣開格局

在日復一日的堅持和努力下,趙晏彪漸漸在文壇名聲鵲起。2007年,趙晏彪以「特殊人才」引進中國作協,安排在《民族文學》雜誌社,後任副主編。

正如當初與大雜院中的街坊鄰居和諧相處,有好東西也與他人分享,在與各民族之間的友好交往過程中,不求回報、鼎力相助是趙晏彪一以貫之的待人準則。

通過與《中國民族報》合作,趙晏彪為許多青年少數民族作家提供寫作的平台和窗口。他積極聯絡《人民日版(海外版)》負責人,合作策划了《說自己的民族》欄目,55個民族逐一亮相,成為報紙的一大亮點。遇到人數少的民族,比如門巴族、獨龍族等,趙晏彪積極約稿,熱心出力。「對於我們來說是聯繫、策劃的工作,而對於相對小眾的少數民族作家來說卻是一個很有意義的平台與機會。」

2013年,趙晏彪作為「全國少數民族題材劇本遴選」發起人,創新提出成立中國少數民族電影工程。這項工程致力於為每個少數民族拍一部電影,尤其是為沒有影像記錄的民族拍電影。

2017年,少數民族電影首次走進金雞百花節。乘著「內蒙古自治區成立七十周年」的東風,趙晏彪策划了「中國少數民族電影工程劇本遴選以17部沒有影像民族的劇本為主」的劇本徵集活動。在中國少數民族電影工程、國家民委文宣司和中國電影家協會的支持下,劇本遴選收穫頗豐,共收到劇本130部,17個沒有影像的民族中有8個民族首次投送了劇本。此外,十部優秀的電影,在金雞百花節上放映,同時舉辦少數民族電影周活動。「這個活動結束了少數民族電影從來沒有集體走進過金雞百花電影節的歷史,十部少數民族電影的導演、部分演員都是第一次走在紅地毯上。」趙晏彪說。

2018年1月20日,「少數民族作家書架、中外作家交流營啟動儀式暨多民族文學外語傳播座談會」在趙晏彪等的積極策劃和努力下成功舉辦,各民族文學的百花園初綻光彩。

《民族文學》務川創作基地成立

此外,創新舉辦《民族文學》蒙藏維哈朝五個少數民族作家翻譯家培訓班異地辦班、增進不同民族之間的了解,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比如,朝鮮族走進了寧夏回族自治區,蒙古族來到了四川;策劃的「漢藏、漢朝、漢維、漢哈、漢蒙」雙語翻譯經典讀本,獲得了「2017年中華文學原創精品工程獎」,入圍了「第四屆百種優秀民族圖書獎」;舉辦中外翻譯家研討會……為了民族文學事業的發展,趙晏彪滿負荷運轉而樂此不疲。他每周會議、活動不斷,但更令人敬佩的是,他的創作從未停止,長篇小說《中國創造》、各類散文等產出豐厚。他笑著說:「用魯迅先生的話來說,就是別人在喝咖啡的時候,我在創作。高鐵、飛機,工作之外的時間,都可以用來創作。」

作為少數民族文學工作者的趙晏彪說,每一個少數民族都有其特點,滿族是一個很有特點的民族,他以「包容之旗」統一大中國,劃定了現在中國的版圖。作為滿族人,無論是家族當中的禮讓謙和、自立自強,還是促進繁榮多民族文學事業,都離不開「包容」二字。

「包容是一種境界,亦是一種美德。以包容天下為胸懷,讓『包容之旗』永遠飄揚,團結各民族共建國家,也是當今時代的取勝之路。包容不是軟弱,這當中既有胸懷和風範,更有智慧與創新。我們中華民族有五千年的文明,正如習總書記提到的,文明特別是思想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而每一個家族優秀傳家的文化密碼和基因是構成我們『文化自信』的重要根基,每一個家庭的優秀家風都是傳家之寶、興國之道,值得一代又一代人銘記與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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