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那條老狗

我家那條老狗

他來自哪

那一年農曆十一月，我那年邁固執的爺爺老去了，爸媽終於回到了家。一公里開外的伯伯家的母狗生了一窩崽，老爸從那裡捉了一隻放在家裡養。圓滾滾的小狗，一身淺淺的灰褐色的毛，低聲的叫著，怎能叫人不喜歡。因為離的近，狗媽經常跑下來給他餵奶，有時候甚至跟著回了毛伯的家。沒得辦法，上家的伯伯好幾次給我家送回來了。而我，剛畢業，圓了半個願望，糊裡糊塗地在家找了一份工作，大概十月份左右才正式上班，一半的時間在家，一半的時間準備工作，然後上班。對工作並沒有多少規劃，心中確充滿了憤懣。小狗總是長得很快。圓溜溜的他長得更胖了，一到吃飯的時候，就來蹭你得腳跟，踢都踢不走的。

第二年

我媽在家照顧年邁的老奶奶，種了地，種了菜。圓滾滾狗的長高了，一身灰褐色的毛，卻遭了事故。他得了一個不知所以的病。村裡治病的醫生幫他打了一針，不幸打的位置不好。從此，他的一隻後腿總是一噘一噘的，除了家裡人，不再與人親近。又養起了挑食的毛病，老是一頓才吃一點點，有油水的時候才多吃一點，很快就乾瘦乾瘦的，感覺變成了一條老狗。我買了一輛山地自行車，偶爾騎個四五小時，回到家，第二天又趕車去上班，很作。對工作不是很滿意，年中就辭職，出去溜了一趟，和另外一個同學跑到了深圳。想想，是不是抓鬮去的呢！

第三年

那一年，我們家老狗慘啊。我家沒人在家，四處蹭飯吃的。下家伯伯經常給他點飯吃，說這傢伙挑的很，好幾次放了雞蛋他才吃飯的。我媽笑伯伯說，自己都捨不得吃，還會給狗吃的嘍。回去稱一下這條狗，少了盡量找他算賬的。我在深圳上著班，早上七點起床，晚上七八點到家。一群高中同學聚在了一起。我們一起去爬山，一起去看海，一起騎自行車，一起在節假日一起吃飯，很是歡樂。我又是極懶的，周末經常到別人家去吃飯。不打招呼，把菜買過去，然後坐等吃飯，估計沒幾人能做得出來的。我最牛逼的記錄是買了一斤多雞肉和其它一些小菜，做了兩頓火鍋，招待了十五六七人，當然絕密是兩盒濃湯寶。學校畢業後，最快樂的一段日子。年底，我卻做了一個至今可能有點後悔的決定，離開深圳到重慶，慾望使然吧！等我們回家時，我們家老狗開始住在別人家不回了，過了好幾天，給他搭了一個棚，他才回的。除夕之後，他又失蹤了好幾天，想著是不是被附近哪個饞嘴的人，抓起來剮了吃了，有點擔心和失落。初四，山上的叢林中，他突然沖了下來，嚇我一跳，心中一陣莫名的高興。估摸著，過年的鞭炮聲把他趕上山，甚好，甚好！！！

第四年

老媽在家了，老狗的生活肯定改善了不少。我奶經常給他整飯吃，跟他親近的不得了，好幾次快要吃飯的時候，用身體用力地蹭著老奶，差點把年邁的奶奶給推倒。老奶奶氣得拿根竹條把他打個飛起，嘴裡還念叨叨這個負恩鬼。年底他遇到了兩個威脅。家裡，老爸又抓了一條狗回來，跟他搶飯吃。他不知道為啥，從來不跟小狗搶，小狗一叫，他就悻悻地跑了。又有老媽和小舅商量著過年，把他抓起來做狗肉火鍋吃，結果小舅嫌他太瘦，懶得去整了。老奶倒是捨不得了，說養了這麼多年，殺了可惜，造孽。老奶有時還能跟他聊上一陣天，告訴他年底離陌生人，別被人抓回去吃了的。我在重慶，做產品的代理商。開始還算順利，後面感覺資源不夠，業務開展不好，沒有達到預期。無感，失望的一年。最大的收穫可能是抽空把駕校考了下來。去了一次昆明，去了一次西安，去了一次成都。沒有了一群同齡的志同道合的那群人，有點想念深圳的那些日子。

第五年

我媽跟我到重慶。我都習慣了我們家老狗沒人在家的日子，卻比以前更想知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最不知所以，最無感的一年。不是很自律，又有拖延症的我該何去何從，有時想想都會很害怕。有時懶，有時沖，有時聰明，有時愚蠢，又是聰明，有時未醒。今年的年底，感覺有如2008年的寒冷。老狗躲在家裡三樓去了，放棄了他唯一的守家責任。我家老狗，他熬過了飢餓，躲過了寒冷，連人類惡意的宰殺也莫名奇妙地渡過了。可能唯一讓他懼怕的就是死亡了吧！生是起點，死是終點，然後就沒有其它。你高不高興，我不知道，但終要走過。

記於十二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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