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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拋棄我20年突然來認我,她說出的話讓我心痛:給我兒子捐個腎

「媽,我回來了。你說誰那麼缺德,在咱們樓梯口停輛車,路本來就窄,這下還得側著身子從旁邊擠過來。你看,我衣角都蹭著灰了……」咋咋呼呼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聲音的主人羅君竹突然看到了客廳坐著的陌生女人。

羅君竹媽媽,一個微胖、短髮的中年婦女,像這個集中著七八棟幾十年房齡老房子的大院里大多數中年婦女一樣不施粉黛、長相平凡,穿著洗得泛白的棕色呢子短大衣,一雙手由於長期做家務,顯得粗壯又粗糙。此時,她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女兒進門時念叨的一番話,讓她又有點尷尬。

為掩飾自己的心情,君竹媽媽故意咳了幾聲,也算是提醒女兒家裡有客人:「君竹,快過來,家裡來客人了。」然後又對著客人笑:「這孩子,從小就這樣,咋咋呼呼的。小時候簡直就是個假小子,有一次隔壁家小子不小心撞我摔了一跤,她追著別人滿院子打,把那小子打得鼻青臉腫的。

「現在可算是好多了,長大了,有點閨女樣了。」她突然意識到對方的身份,似乎自己說得多了些,於是摸摸鼻子停住了。

羅君竹換好拖鞋走進來,朝客人禮貌地笑笑,因為還沒有介紹對方的身份,她並沒有貿然開口稱呼。

她偷偷打量,來人大約四十多歲,保養得宜,皮膚白皙細膩,眼角隱隱的魚尾紋顯露出她的年齡,燙過的長髮妥貼地盤在頭上,紅寶石耳釘和同款戒指,圓潤晶瑩的珍珠項鏈,合體的黑色長裙,綉著精緻的花紋。

一看就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太太,端莊華貴地坐在那裡,再看看旁邊被襯得灰暗無光的老媽,羅君竹暗暗嘆了口氣,都是女人,差距怎麼那麼大呢。

「君竹,這是……」羅媽媽停頓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怎麼介紹。

華貴女人優雅地笑笑:「君竹,你好。紅妹,那我就先告辭了。我想還是你先跟君竹談談比較好,過幾天我再過來。」

見媽一臉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表情,羅君竹表示自己相當懂事:「媽,你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啊。」見桌上茶杯隨時有飛過來的危險,她趕緊閃進廚房,「我先做飯,您老慢慢想著,一會咱倆邊喝邊聊。」

羅爸爸過世早,忘不了他的羅媽媽帶著君竹艱難度日,沒再起結婚的念頭。雖然家境拮据,但媽媽從未虧待過君竹。別人家孩子有新衣服,君竹也有,只不過別人家買三件,君竹買一件。

別人家孩子去學音樂,君竹也學,只不過別人學比較貴的鋼琴,君竹說:那有什麼意思,我喜歡口琴。女孩子把口琴吹得出神入化,比其他孩子上學校晚會的機會還多,她驕傲地跟媽媽說:你看,學口琴多好,去表演揣在口袋裡就拿去了,別的樂器多難背,要是鋼琴,還得抬著過去呢。

羅媽媽看著異常懂事的女兒,欣慰上天給了她這樣好的孩子。別人家孩子花大筆補習費,君竹讓媽媽把錢省下來給她補充營養,其實是心疼媽媽天天只吃素菜,想讓她跟著一起吃點。而君竹用更多的刻苦換回來優異的成績,讓母親足以為她驕傲。

高考前夕,羅媽媽患上嚴重的風濕,為了能就近照顧媽媽,能考上更好大學的君竹選擇了本地的學校,畢業後就近找了工作。

飯菜做好,簡單的兩菜一湯。羅君竹給自己倒上一杯紅酒,給媽媽倒上一杯藥酒,多年來,娘倆習慣在過年過生日或是有什麼大事慶祝或商量時,喝上一杯。

酒下肚,菜吃著,媽媽卻仍然沉默著。

覺得不太對勁的君竹把自己的紅酒端起來幹掉,長長地吁了口氣:「媽,有什麼話您就直接告訴我吧。沒啥大不了的,咱們家這些年經歷了這麼多事,我爸去世,你生病,不都挺過來了,還有什麼過不去的。」

羅媽媽終於開口:「君竹,今天來的那個人,她是你親生媽媽……」

「什麼,我親生媽媽?媽,你在說什麼?你最近電視劇看多了吧!」羅君竹大叫。

羅媽媽這才把真相告訴君竹,那個穿著華貴的女人叫做於珍珍,和羅媽媽陳紅妹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與其說是好朋友,更像是小跟班。於珍珍從小長得漂亮,追的人多,陳紅妹長相普通,性格懦弱,習慣了珍珍的頤指氣使,也習慣了在她身邊看她像小公主一樣接受男人們的恭維和討好。

大專畢業後,陳紅妹踏踏實實工作,在家人介紹下認識了丈夫並順利結婚,而於珍珍高中畢業後就和當時的男朋友去了深圳,倆人斷了聯繫。

一天,陳紅妹回家時看到門口蹲著一個人,聽到腳步聲那人抬頭看來,居然是許久不見的於珍珍。她這才知道於珍珍那個帥得好像明星的男朋友扔下她跟富婆去了香港,而她已生下倆人的女兒。

於珍珍哭得撕心裂肺:「紅妹,我真的養不活我們母子倆,你也知道,我沒學歷,也沒什麼本事。我想把孩子扔在福利院門口,可我實在捨不得啊,這是我的親骨肉啊!紅妹,求求你,幫我照顧幾年,我會給你生活費的,等過幾年我掙到錢了,我就來把孩子接走。」

陳紅妹剛結婚沒多久,怕丈夫和婆家對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孩子心有不滿,正當她想拒絕時,襁褓中的寶寶對著她笑起來,彎彎的笑眼頓時柔軟了她的心。她伸出手去,小小的軟軟的暖暖的手兒握住她的食指,這一握,便是一輩子。

於珍珍留下孩子離開了,陳紅妹的丈夫也是個心軟的,倆人頂著公公婆婆的不滿和別人的非議留下君竹當作自己的孩子養。

過了兩年,陳紅妹和丈夫仍然沒有自己的孩子,多方檢查後發現丈夫患有死精症,幸好家裡有君竹這個小可愛,讓他們求醫問葯之路顯得不那麼痛苦。有時,豁達的羅爸爸還開玩笑說也許上天知道他有這個病,特地將君竹送到他們身邊呢。

漸漸地,他們對於生育孩子這事不再抱希望,於珍珍自從離開後再沒聯繫紅妹,也沒有給過生活費,消失得無影無蹤,倆口子也就把君竹當作自己親生孩子,上了戶口,一心一意培養她。

後來,羅爸爸患重病,家裡為他治病花光了積蓄,羅媽媽怕君竹跟著他們受苦,偷偷打聽過於珍珍的情況,這才知道當初於珍珍前男友跑了以後,她生下君竹沒多久便去找工作,一邊照顧孩子一邊上班讓從小習慣享受的她苦不堪言。

很快,容貌出眾的她被老闆兒子看中,她同意和他交往,但隱瞞了自己有孩子的事情。老闆兒子真心喜歡她,沒多久準備求婚,她便將孩子送給了陳紅妹,連給生活費都怕被丈夫發現,就此斷了聯繫。

知道於珍珍送孩子的緣由,羅媽媽就絕了讓君竹跟著她的念頭,既然她為了富貴生活送走孩子,也從未想過要回她,君竹回去也是受苦,她可捨不得自己心肝一樣疼著的寶貝給人家糟踐。

可今天,於珍珍像二十幾年前一樣突然出現在羅媽媽跟前,她說要和君竹相認,她說自己當年也是迫不得已,現在要好好彌補君竹,她還說自己日日都想著君竹,夜夜都夢著孩子。

君竹是個有主意的,思忖了一會告訴羅媽媽,她會和於珍珍相認,畢竟是她生了自己,她要補償要對自己好都未嘗不可,但自己將來還是會和羅媽媽住在一起。

她摟著又希望她們母女相認又害怕失去女兒的矛盾中年婦女安慰道:「老媽,我永遠都是你的女兒好吧。是你一口一口把我喂大,我生病時是你熬夜照顧我,所以啊,我不會離開你的。」

羅媽媽露出欣慰的笑容,這個女兒,真是沒有白疼。

如於珍珍所願,羅君竹同意和她相認,兩人相認時,女兒坐在對面,抱著雙臂,審視著她,就像兩個初次認識的陌生人,帶著探究和警惕。

於珍珍能想到的彌補女兒的方式就是花錢,多年來錢給她帶來的優越感讓她面對女兒這個陌生人時不由自主地顯擺起來。她原本想低調一點,謙卑一點,卻在給君竹買包包買衣服時忍不住對她挑選的顏色和皮質意見不斷。

君竹工作和收入都不錯,這些牌子不是買不起,而是覺得沒必要,之前父親生病花光了家裡的積蓄,還欠了不少外債,還清外債後母親又患了風濕,她想著得多攢點錢,以後總用得著。因此,於珍珍的意見聽起來就顯得有些刺耳,況且年齡的差距擺在那裡,於珍珍瞧得上的並不代表她穿著合適。

君竹沉了臉,「不好意思,我工作很忙,就不陪你慢慢逛了。你想買什麼請自便。」說完她轉身就走。

於珍珍慌忙拉住君竹:「君竹,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我,我就是心直口快,想到什麼就說出來了。你別生氣,我這不是想給你買幾件衣服嗎,你長這麼大,媽媽都沒給你買過一件衣服,買過一個包包,媽媽真的很難過,你就讓我為你做一點小事吧。」

君竹感覺到她的手緊張得發抖,心下惻隱,停住了腳步。接下來的行程愉快了許多,君竹隨意看著,於珍珍小心翼翼地陪著,偶爾問一句喜不喜歡這個款式。

待了幾天,於珍珍依依不捨地回了深圳,君竹鬆了一口氣,她真的不想應付這個生物學上的媽媽,太冷了有點不忍心,可怎麼都熱情不起來。而且,總是有種奇怪的感覺,但又說不出來哪裡奇怪。

回去沒多久,於珍珍又回來了,給陳紅妹和君竹帶回來很多貴重的禮物,只是臉色看起來沒有上次好,顏色灰暗,形容枯槁,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君竹瞥了眼桌上堆的冬蟲夏草、鹿茸人蔘啥的,心想這可是下了血本啊,不知道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

在陳紅妹的勸說下,於珍珍似乎不情願地開了口。果然不是小事,她和丈夫所生的兒子腎衰竭,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腎源,眼看兒子快不行了,就想讓君竹去驗一下是否匹配。

她哭得撕心裂肺,哀求君竹去為她那素未謀面的弟弟捐一個腎,說只要君竹答應,他們會好好補償她,她今後都不用那麼辛苦工作。

君竹看著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精緻的妝容弄得一團糟,這才是一個母親的樣子,在孩子生命面前,哪還有什麼儀容,哪還有什麼尊嚴!

曾經自己生病時,羅媽媽穿著睡衣背著自己往醫院跑,燒得迷迷糊糊的小女孩看著頭髮亂蓬蓬、睡衣皺巴巴的媽媽瘋子一樣門診、挂號、收費、拿葯間奔走,那一刻媽媽什麼都不在意,唯一記得的只有女兒的病。而不是於珍珍在自己面前那樣,儀容端正、要求嚴苛,好像上級對下屬似的。

哭完了說完了哀求完了,於珍珍說她回去等消息,這回君竹看懂了她的依依不捨,原來不舍的是她的那顆腎。

「媽,你怎麼看?」君竹徵求媽媽的意見。

沉默了很久,羅媽媽艱難開口:「君竹,從道理上來講,他是你弟弟,你應該救他的命。但從我內心來說,我不願意,我捨不得,你是我最寶貝的女兒,你少一根頭髮我都心疼,何況是要少一個腎。」

羅媽媽抹起了眼淚:「說是說少一個腎沒關係,不影響身體和生活,怎麼可能啊。你想想,劃個口子都疼得不得了,好好地摘掉一個腎,怎麼會不影響身體。以前聽說有的人少了一個腎,身體虛得不行,重點的活都不能幹,還容易生病。媽……媽真的不願意你受一點傷害。」

「媽,我知道你的心情,我會好好考慮的。」君竹拉著媽媽的手慎重地說道。

第二天,思考了一夜的君竹告訴於珍珍她願意去配型,不過得在本地醫院。於珍珍欣喜若狂,一直跟君竹說:他們全家一輩子都感激君竹,他們會報答君竹……

君竹不說話不做聲。

做完配型,君竹開始忙碌著自己的事。

拿到結果那天,於珍珍衝到君竹家,想告訴他們配型相符的好消息,卻得到一個噩耗 。(原題:《餘生,不必再見》,作者:努小兔。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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