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在北，歸期不詳

WORD TO WORLD / 這就是你抵達世界的方式

?圖片為畫家康妮˙查得威爾的作品《書信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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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信

給詩友啞者無言

作者：麥秸

兄弟，收到你的口信很久了

卻遲遲未能回復

這不是音訊杳無的年代，也遠離戰火多年

我知道，如今的問候只需輕輕一摁

但這不是我想要的

你我都是從北方的田埂扛鋤走過的人

從學生到落榜者，再到學徒，打工者

如今還多了個詩人的頭銜

我想要的是，瓦房落下的塵埃，烙在身體中的印記

遊走多年，我們不要什麼噱頭

趁著父母還在，寧可再一次選擇故園

不可迴避的是，你我在寫給北方的信中

都出現了莊稼和墒情，以及鄉親

一個個拾穗者叛逃了田野

乘著春天的第一班火車，喊著下一個春

從傍上江南的那一刻起

就註定要失去土地和故鄉

我們都把自己許給了遠方

用詩行臨幸春風，用老酒沉醉夜晚

西風固然烈，江南卻柔軟

懷念從前，在長長的郵路里

始終藏有一紙信箋，見字如面

兄弟，謝謝你捎來的口信

北方在北，歸期不詳

寫作者

麥秸

原名陳向煒，陝西富平人，浙江省作協會員，越城區作協副主席，《打工詩歌》編委會成員，有詩作刊於《星星》、《北京文學》、《天涯》、《知音》、《詩歌月刊》《延安文學》《浙江日報》等，入選浙江「新荷計劃」青年作家人才庫。出版詩集《給我一個地址》。《來去之間》並獲獎，有多部詩作獲國家級、省市級各類徵文獎，併入選各類讀本。

老洪

杭州人，崇尚普通話，熱衷朗誦，極力維護方言。

文 | 陳智博

詩人麥秸是個北方人，來自陝西富平。2006年，他來到浙江紹興，從此偏安於江南古城，曾在工地做過工人、保安，在服裝廠和家居商場做過文案、策劃，邊打工邊堅持寫作。他的豐富經歷和遠離故鄉的身份，在詩人筆下終於會合成了這首詩。

從題目可以看出來這首詩是寫給一個朋友，詩人醞釀了好久才完成此詩。為何如此遲滯？原來，友人跟作者有著相同的經歷：來自北方的田埂，又離開故鄉，去了遙遠的南方。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口信具體說的什麼，我們不得而知。不過，可以推測出，在用這種古老的通訊方式口口相傳後，消息仍然鄉音未改。每個人身上都凝聚著一個他所見所聞所感所愛的世界。故鄉是塑造人的第一個世界，而詩人則用永恆的故鄉——語言描述的那個緣起的世界。

在農村中成長起來的人，離開了土地，都將流離失所。遠行的遊子，都是背井離鄉之人。在許給了遠方之後，詩人以一個叛逃的拾穗者自居。詩雖是寫給友人，但實為寫給故鄉。可在這樣一首詩中，我們讀到了略顯冷硬的詞句，以及最後一句「北方在北，歸期不詳」，生冷背後夾雜著的悲傷。

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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