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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孩子去印度,看看另一個世界

原標題:我帶孩子去印度,看看另一個世界


趁著寒假,我們集中探討了家長帶孩子帶孩子去旅行的話題。


今天這篇推文,是一位爸爸記敘自己帶著13歲的孩子去印度旅行的經歷。


這場旅行就發生在上個月月底。


作者說,他自己對印度並不感興趣,而兒子對寶萊塢電影很有興趣,因此這場旅行,是他與兒子共同策劃的「選題」。


文 | 李梓新


在印度的這些天,每當我和兒子其樂打上一輛uber,擠在狹小的車廂,晃動著觀察車窗外離我們很近的人們,他們或者在奔走,或者在叫賣手中的貨物,或者在破爛得不像可以住人的地方收拾自己的家什……我們都覺得很奇妙:就像活在電影里,但我們卻真實地來到這裡,在生活里擁有這樣的體驗。


生活無非是大多數的日常,加上一些特別的時刻罷了。我說,「這正是特別的時刻。」


其樂出生於上海,他的父母都是新上海人。現在,他就讀於民辦學校的國際部,七年級,課內的學習包括科學、設計、西班牙語等等13門。到印度的每一天,他都要刷幾次學校的查分數網站,因為他剛剛結束了一個學期的考試。


每年寒暑假之前兩三個月,為孩子安排假期出遊,已經越來越多成為中國父母們的必備功課。


去年聖誕前的一個晚上,我和太太說起寒假安排的苦惱:兩個人工作都忙,如果要帶上其樂和2歲的女兒果然,全家四個人出遊興師動眾,時間不早確定的話,機票越來越貴。


「那你就帶其樂去吧,你們兩個男生,去點不一樣的地方!」 太太說。


「俄羅斯、朝鮮、還是印度?」 我問。


「你和其樂商量吧!」 太太說。

於是,我和其樂在他上學之前的早餐上討論出行計劃。他又提出了一個新疆的選項。我把新疆的一些不安定情況,也和他說了,順便也聊了新疆的歷史。我總是不想錯過這樣的一些「教機」。


俄羅斯,他還沒有讀到相關的文章,興趣一般。朝鮮,他很想去。可是真真假假的核試驗,使旅遊市場急劇萎縮。去過的朋友提供的旅行社,從丹東走,也不是隨時都能去的,看來只能靠節假日拼團。


剩下的兩個選項,新疆和印度,都有些不安定因素。但是一個寒冷,一個炎熱。他很喜歡印度電影,我們終於還是決定下來,去印度。


花了600元/人辦印度電子簽,買到了上海浦東飛德里來回4000多/人的直飛機票。其樂期末考一結束,我們就出發。去印度這事,終於浮現到眼前。



其樂為這次印度旅行提前準備的印地語


這個時候,我的擔心終於上來了,印度是一個在中國語境里多麼神秘,飲食多麼不安全,治安多麼動蕩的國家。我去過很多國家採訪,但這次要帶上孩子,一顆心沒那麼容易放下。


1


這是我和其樂的第二次結伴出行。2016年10月,我們一起去了紐約。只不過,之前我已經去了紐約三次。而這一次,在印度面前,我們都是平等的小白鼠。


朋友們說,要帶黃連素,要帶治瘧疾的藥物,治腹瀉的藥物,甚至有的說,是不是要打點預防針?

去年8月我們在愛爾蘭玩的時候,都柏林的一家中餐館裡,馬來西亞人老闆說,他們的一個常客,就因為去了一趟印度,回來感染了一種不知名病毒,竟然一命嗚呼。聽起來也頗讓人膽顫。


但想起來,這是一個能夠打破生活邊界,把生活過成「選題」的決定,想想喬布斯在青年時期也跑到印度浪蕩半年,身邊很多朋友也去過印度。這種帶著害怕卻又很想嘗試的人類心理,又還是戰勝了恐懼。


今天的孩子已經去過世界太多地方了。其樂四五歲的時候,隨我們在英國讀書,去了歐洲近十個國家,他已經淡忘了。這幾年,他隨我們去了泰國、日本、美國、英國和愛爾蘭。隨著他年齡的增大,把他的參與和興趣磨合進來,已經成為旅途中的要素了。而且,在去過太多發達國家之後,該到發展中國家走走了。


如果,我們對和孩子的旅行還一直理解為:「帶你去某個好玩的地方吧!」,一腔熱情一廂情願,可能到頭來在不懂掩飾的孩子那裡得不到積極的回應。旅行彷彿成了大人自己覺得要對孩子好的一項任務,其實雙方都不開心。


我很多朋友的孩子,在旅行中,對父母說的很有意義很有意思的景點,基本不聞不問,好像什麼都不感興趣,就想找咖啡館窩著,或者吃點意麵、麥當勞等熟悉的食物。旅行經驗越多的孩子,越有這種傾向。


其樂也有過這個階段,9歲時在台灣旅行的時候,他就整天想著到咖啡館發朋友圈。


如果讓孩子一直在發達地區旅行,慢慢他們也就習以為常了。當爸媽的會大呼不解:我們小時候哪有什麼機會出國啊,去個省城都要激動得不行,你們現在怎麼不好奇呢,怎麼不感興趣呢?


這樣的觀念衝撞,正是今天中國育兒的真實寫照之一。


去印度,我在內心是把其樂當作一個平等的旅伴來看待的。讓他一起參加規劃,也聽他的意見。


我39歲,他13歲。年齡是他的三倍,但我覺得他開始是一個有獨立思考的旅行者了。

2


我們面對的是一個人云亦云,碎片傳播的時代。


在中國說起印度,所有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飲食臟、治安亂、騙子多。這種輿論的傳播使我覺得,到印度之後將面臨成為一道隨時等待揭曉的謎語:什麼時候拉肚子?


不要接觸生水,刷牙也要用瓶裝水,洗澡時不要唱歌、街邊食物不能吃。這些是人們普遍傳播的在印度旅行的基本原則。但是它們容易泛化為一種整體的焦慮,使人對到印度之後的飲食每一項都感到恐慌。


而在治安上,2012年12月,新德里發生的黑公交強姦案,給中國人形成了強烈的印象。我的朋友說,她在去年申請去印度班加羅爾參加一個培訓,被領導拒絕了。男同事們也紛紛表示不敢去。


我帶著這樣的恐慌和擔憂登上了上海浦東飛往印度新德里的飛機。環顧飛機上,僅有的幾個小孩子中,只有其樂一個是東亞面孔。之前一起在東航櫃檯排隊值機的中國孩子中,抱著玩具熊的那些個,其實都是去新加坡的。


中國成年人去印度都感到不安,更何況帶著孩子呢?


飛機上閱讀的一本日本大寶石出版社出版的印度旅遊書,也處處提及了在印度遭遇的行騙或者騷擾。讀著讀著我的心頭也堵了起來:雖然當記者的時候,我也曾在莫斯科採訪過遊行示威,在騷亂過後的巴黎踏足最危險的街區,但這次是帶著孩子,不知道下飛機的時候,會發生什麼?


此刻,其樂正坐在我的旁邊,看著大鵬的電影《父子雄兵》,一部講父子迎戰黑社會的喜劇電影,倒也是應景。


從上海到新德里,飛機要飛4900公里,6小時50分。從江西經雲南,一路飛過緬甸北部,進入印度加爾各答,經過恆河聖地貝拉納西,最終到達德里。


新德里的入境處


我們到達德里機場的時候,是1月18日19:10分。一出機艙門,一股焦煤味就竄進鼻腔,比北京還北京。


我打開空氣指數APP,307。 好久沒有經過指數250以上的我,在機場取出行李之後,拿出了之前準備的口罩,和其樂一人一個戴上。但是我們倆都不太適應,太久沒戴口罩了。



Gautam,一個臉色有點發青,笑容有些靦腆的年輕人,在機場外等我們。我花了1400盧比(約合150人民幣)的接機價格,買一個安心。我們碰頭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八點半。黑漆漆的天空,漂浮著越來越厚的白霧。


Gautam的小車在這些霧裡開始漂移,新德里的馬路上幾乎沒有實線、黃線,到哪裡都是虛線。兩車道的馬路同時並排三輛車再正常不過了,反正他們的車都偏小,方便鑽來鑽去。之前,酒店說給我安排一輛MidSize的汽車,我都嫌大,結果發現其實就是Gautam駕駛的這輛緊湊四座車。



我一路刷著空氣指數AQI,好傢夥,不降反增,一個小時後到酒店的時候,已經430左右了。


這是在新德里東南部一個安靜街區的精品酒店,只有19間客房。前台經理是一個高大而臉上帶著威嚴的大叔,他指揮著我們在一個碩大的本子上住宿登記。其樂也自己登記了。在我們前面寫著一對美國夫婦的名字。這家在booking.com上評分8.0的酒店,看來頗受外國人歡迎。房間有24小時熱水,床也算舒適。


在房間里,我終於要喝下來印度之後的第一口水。之前所有的傳說,最終要自己親身驗證。


究竟要喝在機場花100盧比買的大瓶裝,還是酒店免費贈送的小支礦泉水呢?我把它們倆並排放在一起,像一個國宴師傅一樣看看哪個順眼。



最終,大瓶裝受到了寵幸,我用酒店的熱水壺燒了它的水,和其樂一起幹了杯。


至於洗澡不唱歌這件事,可以做到,倒是洗澡嘴唇不濕嘴巴不進一點自來水這事,就基本上不可能了。


「不如貼個膠紙在嘴巴上?」其樂說。


「不至於啦。」我先嘗試了洗澡,其樂卻選擇直接睡去了。


即使到這個時候,我們還是處在一種臨時的保護之中,並未和外界和充分的接觸。第一晚睡得並不好,凌晨五點多醒來的時候,查看下空氣,嘆了口氣,已經491了。腦子裡要不要改機票回國的想法一閃而過。


以國內的標準,這已經是全民皆兵如臨大敵的指標了。除了五年前上海有一次突破500指數,好多年來我已經沒有生活在超過250API的環境里。


出房間,白色的霧漂在翠綠的庭園上,聞著鼻腔里的焦炭氣息,感覺上的環境可愛度也下降了幾分。早餐略有些簡陋,我們放棄了豆子、酸奶等一些容易腹瀉的東西,但我還是勇敢地嘗試了香蕉。


這個時候,我連現金都沒有換,也不想困在酒店裡。於是決定去國家博物館,多在室內活動。


要感謝uber這個偉大的發明,在這裡它直接綁定的是我的支付寶。我在沒有換錢的情況下就能叫車,又不用費勁和「突突車」砍價,一路還能查看司機的前進路線。兩三公里的路程,就是10塊人民幣左右,簡直不能再好了。


當然,要配合使用uber,要帶一個隨身wifi。我的這個「漫遊達人」wifi雖然信號不太穩定,但也頂上了用。有wifi,就可以用Google map,知道自己身處何方。


加上信用卡,基本上我就配備了初步旅行的必備條件。


3



其樂在國家博物館外拍攝。他說:這裡警察怎麼那麼多,銀行里都有保安拿著一把步槍守衛。


在荷槍實彈的印度國家博物館出來之後,下一個去處,是景點,還是街市?

我們都是街市生活觀察的愛好者。其樂喜歡觀察軍隊和警察,他發現新德里的警備很強,到處都有持槍的武裝人員,即使在博物館的展廳也是如此。我喜歡觀看人們的表情和狀態、廣告牌和商業場所。當然,我們都喜歡逛書店。



新德里市中心的康諾特廣場


這一次,我們想去電影院看一場電影。雖然還未到寶萊塢,但是在印度本地電影院,和印度人一起看一場電影,應該是坐在中國的電影院里,看《摔跤吧爸爸》體會遙遠的印度文化很不一樣的體驗吧。


在被三輛uber車無故拋棄之後,第四輛車終於帶我們到了市中心康諾特廣場的PVR電影院。在票房一問,只有下午2:20的電影時間合適,但卻沒有英文字幕。原來只有那些出口到海外的印度電影才會配英文字幕。


我們還是決定挑戰一把。花400盧比每人買了一張電影票,約合人民幣50元。不知道是不是外國人貴一點。在印度的景點,經常是外國人門票500-1000盧比,本地人20-30盧比。這個國家太需要旅遊業收入了。如果帶相機到景區,也經常要被額外收費。這一點其樂也頗為不解。


那部片子名字叫《Mukkabaaz》,我們對劇情一無所知。但是進電影院本身,也讓我們新奇不已。10年前,康諾特廣場區域就發生過炸彈爆炸。所以進電影院也是要安檢的,除了電子門,還有保安搜身。


保安從其樂的包里搜出了奶片、堅果、免洗洗手液、保濟丸和藿香正氣沖劑。食物是不可以帶進去的,裡面有售賣,甚至有賣中國小籠包,6個120盧比。我們的兩種中國藥物,也被當做食物被扣留了。


進了電影院,不可以提前入席,人們可以在Lounge的沙發上稍坐。票子上的時間到了,工作人員才放人進去。進去之後,座位還不錯,視野開闊,影院配有杜比音響,炫耀式地從左到右播了一圈環繞音效。


雖然是工作日下午,大概也有幾十號人來看這齣電影。廣告和其他影片的預告播了快20分鐘,突然一個女聲提醒大家要奏國歌了,全體起立。

這是我第一次在電影院里起立聽國歌,印度國歌男女合唱,曲調柔美,像我們所聽過的任何一首印度電影配樂。


影片很長,講一個拳擊手愛上一個啞女,但是啞女受一個黑社會老大控制,因之展開了各種恩愛仇殺。沒有字幕,我們連蒙帶猜,看了個大概。雖說印度女生地位不高,但是裡面女生至少打了男生五六記耳光。


150分鐘的電影播到一半,中場休息,廣告重新登場,大家起身離座,到大廳透透氣。


播電影的時候,也有人接了電話,講了10幾分鐘,他的鄰座,似乎無人抗議。


後來我查了一下豆瓣,原來這部中文譯名為《拳擊手之戀》的電影,參加了2017年11月平遙國際電影節。豆瓣上有19條短評,大多為一星。


我覺得沒那麼爛。但其樂卻覺得是部爛片顛覆了他覺得印度電影每一部都是佳作的印象。


我們等著幾天後去孟買的寶萊塢。但我卻還不知道,究竟有沒有寶萊塢這個具體的地方?


從電影院出來,空氣質量變得好一些了,降到了兩三百的北京水平。我們在飲食上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在街邊一家連鎖奶茶店,喝了印度當地奶茶Masalai Chai. 又逛了牛津書店,買了幾本書。




新德里的市中心,是一個四層的圓環結構,服裝品牌店順著圓環開著門,卻擋不住,一種雜亂的縣城感。



其樂在書店看完一本甘地繪本


4


這種縣城感在和新德里外圍的最著名景點泰姬陵的角力中敗下陣來,最終使我們選擇了在第二天,通過酒店包車去200多公里外的莫卧兒王朝古都阿格拉看泰姬陵。價格是7500盧比往返(約和人民幣800多),刷信用卡還要加5%手續費。


我聽一個朋友說,她和先生在印度旅行10天,全程包車,去了四個地方,基本就在景點和酒店之間切換。新德里住了兩晚,街道幾乎都沒去過。


我不知道這種看起來像西方人在殖民地的旅行方式,對孩子會形成什麼樣的感受。但是挑戰印度複雜而不可知的火車系統,對於我和其樂這樣臨時起意的遊客,好像也有點過於冒險。


我們的包車在清晨的霧霾當中起行,司機拉維皮膚黝黑,話不多。出新德里的時候,霧越來越重,駛出100公里開外,田野才有了綠意。高速道路路況不差,甚至連休息點的廁所,也不比中國的臟。


3個半小時後,我們到了阿格拉。雖然說是古都城市,但基本就像一個鄉鎮。所有的行為都在馬路兩邊發生,就像鄉村臨時的市墟。繞開幾隻坐在馬路中央休息的牛之後,一個穿著瘦削白色西裝的年輕男士上車了。他是號稱服務費包含在車費里的當地免費導遊。


「你可以叫我Khan」 ,這位26歲的年輕人說,露出煙熏過的牙齒邊緣。他的姓氏和阿米爾·汗是一樣的。



其樂和導遊Khan


「我曾經在班加羅爾學習了兩年,拿到導遊證之後,我就回家鄉了。做這行已經五年了。」 坐在他帶我們進來的「泰姬陵家庭餐館」裡面,他給自己點了一份炒麵,一罐可樂之後說。看來他對自己的工作挺滿意。


我們點了Tandoori印度燒雞,一份印度羊肉炒飯,一個饢,一杯印度奶茶和一小聽可樂。這是我們第一次在外面的餐館嘗試印度菜。味道還好,其樂發現他喜歡上饢了。


我問Khan有沒有成家,他說沒有,以前談過女朋友,談戀愛又花時間又花錢。接著,他掏出自己的iPhone 6,給我看了一張前女友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子並沒有戴頭巾,雖然他們倆都是穆斯林。


「穆斯林在印度還可以娶四個老婆嗎?」 我問。


「可以。但必須把前面的離了。離一個,娶一個,這樣就可以。」 他說,臉上並不是開玩笑的表情。「很多印度教的女生會傾向於到外面工作。但是穆斯林女生結婚後基本都不工作了。如果我以後的老婆要去工作,我的爸爸會對我很失望的……」 他認為成家壓力很大。


一頓飯吃完,賬單上來。他的炒麵和可樂是默認算在我頭上的,我也沒多說什麼。我們那沉默寡言的司機,卻自己跑到別的地方去吃了。


吃完飯,我們商量著兩個主要景點——阿格拉城堡和泰姬陵的安排。我說先去阿格拉城堡吧,人們都說夕陽下看泰姬陵更美。



阿格拉城堡前


於是我們先去往阿格拉城堡,看莫卧兒王朝那壯美的宮殿。Khan的解說節奏很快,45分鐘就領著我們基本逛完了一圈。我提出要在城堡上面多呆一會。


「下面還有一個更適合休息的庭園。」 他說。


到了下面一層,我發覺那個庭園並沒有城堡上面好玩。但Khan告訴我,已經回不去了。


他急著想帶我去shopping的地方。我知道。


我說,我還想再上去,半個小時吧。我和其樂徑直走向回去的通道,也沒有人攔住。


從城堡出來之後,離我們約定的三點鐘趕到泰姬陵的時間只有40分鐘了。「我只帶你去一個我們公司認為非常重要的地方,你問問司機,其他客人我都要帶他們去三個地方呢!」 Khan極力勸說。


我給他面子:「一個是我的極限了。但不能強買強賣哦。」


其樂私下說我這樣是不是太直接啦。我說不會的,即使帶去不買,他們也能賺一些人頭費。「你看看中午那家餐館,除了我請他吃飯,他還能拿提成的。為什麼他極力說我朋友推薦的那家餐館1點才開門呀。」 我傳授給其樂一些導遊的斂財法則,「你看他說每月能賺六七百美金,錢怎麼來的,就得各種渠道創收啊。」


其樂同意:「是啊,我看他的工作也就是和我們倆解說解說,也不太費勁。難怪他說沒有讀書的人,就只能幹體力勞動。不能像他這樣做導遊。」


我們一向都是自由行旅遊。其樂基本沒有接觸過這種導遊,他也對景點門口不斷追著我們買各種東西的小販略感驚奇,更驚異於走在路上會有人突然伸出手向我們要錢。


我告訴他柬埔寨要錢的小孩子要抱著遊客的大腿不讓走的。


在Khan帶我們去的那家手工藝品店,一進門就是各種紅綠寶石,這種真假莫辨單價又高的物事簡直就是賺錢利器啦。我們擺擺手去到裡間,裡面擺滿了大小印度樂器。兩個藝人看到我們進來了,開始賣力演奏。


「買一件回去吧。你玩什麼樂器嗎? 」店長問其樂。


「我玩電吉他。」


「這個樂器的原理和吉他差不多,你可以上去彈彈看。」 他指了指台上那巨大的西塔琴。可是其樂的屁股沒有動。


我心想,這名字(Sita) 和吉他發音還挺像呢。


一時間,大家都有點語塞。但是我們能感覺到對方目光如炬,停留在我們身上。


借著上廁所,我們就走了。Khan也沒法多加阻攔。不過他在車上提議,因為我們想等到日落才離開泰姬陵。他得先走,就不陪我們逛泰姬陵了,只是領我們進去就可以了。


泰姬陵北面靠河,其他三面都是嘈雜的鄉鎮。其樂問,世界七大奇蹟,為什麼會坐落在這樣的鄉村?


「這就是旅行到現場的意義吧,不會只看到那些修飾過的美景,還有光鮮的周圍是怎麼樣的。」 我說。



在泰姬陵門口的屋檐下,領我們進來的Khan交待完一些事項,然後說:「Tony, 你還有什麼要給我的嗎? 20美金、50美金?」


我笑了笑,掏出了當天中午他剛帶我去一個朋友店裡換的100盧比,給了他。


「這可是盧比,不是美元!」


我繼續一遞,他接過錢而去。



泰姬陵的白色城堡,就像一個巨大的迪士尼樂園象徵。全世界的人都跑到這裡來圓一個夢。在空曠的豐滿的白色光芒籠罩下,人們比著手勢試圖在照片中拎起那個城堡。來自全球各種膚色各種裝束的人,像馬賽克一樣,裝點著泰姬陵本來有些單調的白色外牆。而最核心的城堡裡面,其實是一塊很小的環形區域,乏善可陳,遠遠沒有外面宏偉的建築立面給人帶來的震撼。



我和其樂拍攝著那些排隊光腳前來朝聖的印度少數民族婦人,也拍下偷偷翻越護欄的一對情侶,又拍下在北面河岸,背對著熱鬧的遊客做著最寂寞的看守河岸工作的警察。他們和這個下午的陽光一樣美好。


旅行到了第四天,我們即將飛往孟買。



5


從新德里飛往孟買,也要兩個小時。這個距離就像北京飛到上海。你不能小看印度的國土面積。


於是我們從秋天飛到了夏天。幸好是初夏,20多度不到30度。下飛機的時候,感覺有海風拂面,有翠綠的亞熱帶氣息鑽進鼻孔,不像北方印度籠罩著揮之不去的霧霾(這一點和中國也很相似)。


孟買曾經是英國人統治印度最大的據點和港口,也是印度現在最大的城市。當然也是房價最貴的城市。



拉德(他的名字實在太長,我取其前兩個音節)是一個個子高高,面容黝黑的孟買建築師。他是我們在孟買的Airbnb民宿主人之一。開著紅色小汽車從機場接上我們,他話很多,我插不太上嘴。他一路喋喋不休地介紹沿線的區域,從貧民窟到孟買大學北校區。


在孟買,我們的設想是放棄賓館,住Airbnb和當地人聊聊天。


正是周末,本就人頭攢攢的街市,再加上擺得滿滿當當的集市,幾乎寸步難行了。但是對拉德來說,這是家常便飯,這是充滿熱力的地氣。這裡就是一個擴大版的上海城隍廟,除了不賣黃金。


這是班德拉(Bandra),離機場不遠,一個在Airbnb住戶評價上看起來交通方便的區域,據說是一個中產區域,滿大街擺著地攤賣涼鞋,卻又有星巴克鶴立雞群。


拉德和他的夥伴Smita班德拉經營著14家Airbnb。 在Airbnb的屋主介紹頁上,寫著斯米塔畢業於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他們倆都離開了建築和金融行業,全職投身於Airbnb兩年。



把我們帶到住處,一對印度男女還沒有退房。午飯時間到了,拉德把我們先送到一家價格不菲的中餐館就走了。這一趟接機,如果搭Uber, 只要20多塊人民幣,而拉德收了我200塊出頭。


等吃完飯回到房間,我們發覺建築設計師經手的房子也不怎麼樣。老舊的門窗,頂上的吊扇布滿了灰塵,衛生間讓人完全沒有洗澡的慾望。而緊挨著衛生間似乎是一個鴿子籠,即使在半夜還有咕咕聲不斷傳來。樓下的鬧市,在凌晨12點經常有人唱生日歌,摩托馬達在半夜恣意地狂飆。這樣一間一室一廳三四十平的小破房子,一個晚上也要我500多人民幣。和德里同等價格的四星賓館完全沒法比。


其樂第一次知道,訂房子時看的照片並不是眼見為實。而且,住Airbnb,最好還是選擇和主人住在一起的那種。



Airbnb寫日記


「如果聰明地租下房子,做下改造,做好運營,收益還不錯的。」我回憶起拉德的話,也難怪他和斯米塔會離開高薪工作來全職運營這個。


孟買的房價貴,眾所周知,據說媲美北京上海。我後來問了斯米塔,她說像班德拉這樣的區域,摺合每平方五六萬人民幣,最好的地方,應該有10萬人民幣每平方。我說那還比北京上海便宜一些吧。她說稍微遠一點的地方,也有1萬每平米的。而這裡的白領起薪,大概是每月3000多人民幣。


但是很快,我發覺住在班德拉好像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這裡離那些歷史地標建築太遠了。泰姬陵酒店、印度門、威爾士親王博物館、傑汗吉爾現代藝術館……都在遙遠的20多公里之外。


孟買是一個在城市形態上讓人迷惑的城市,你不知道它的中心在哪裡,郊區又在哪裡。


在孟買,如果你坐汽車出行,時間標準基本上是,5公里要走半小時,10公里就要走上一個小時了。因為Uber的方便和便宜(有一次走了15公里路,加上各種堵車一個多小時,也才25元人民幣),我們通常選擇Uber,它可以點對點,避免太多的步行,以及研究複雜的地鐵系統。


但是孟買交通太糟糕了。地上基本看不見線,在最繁華的市中心,所有人都像在鄉村趕集一樣看到一點空隙就一擁而上。在這裡,汽車的駕駛方式是摩托車式的。一個司機說,這裡沒有扣分的制度,或者有了,也實施不了。



真正需要工作通勤的人,都會選擇貫穿市區南北的輕軌。對於外國人來說,買票可能要有點困難,而且也需要對掛在車廂外面的搖搖擺擺的人見怪不怪。


孟買的形狀就像伸進印度洋的一隻腳,但腳上的經脈血管卻很不通暢。


6


該如何描繪一個自由行的中國遊客在孟買的感受呢?像粘稠咖喱里的一顆白米飯?還是像從印度洋不斷衝撞過來,勢將把你捲走的浪濤?


在孟買,在路上看不到幾個東亞人面孔。像我們這樣的步行者,總是提心弔膽準備面臨未知的風險。人們掃來的炯炯目光,提醒你作為一個外國人的存在。街上的道路也經常盤根錯節而幾乎無從下腳,幾乎沒有一條舒服的步道。甚至我們坐在Uber車裡時,停車等紅燈,都有人衝上來敲窗要錢。


一下,兩下。他很執著,眼神不像是乞求,是有點帶著憤怒的:你們為什麼不給我呢?你們為什麼無動於衷呢?


過了一會,我問司機剛才門有沒有鎖上。「噔」的一聲,司機才恍然大悟落了鎖。



我猜想對於西方白人,印度人仍然有一種對昔日宗主國人民的尊重。其他膚色的人又和他們相近,只有黃皮膚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東亞人,才像屬於可以要到錢的人。


帶孩子在街上步行的東亞人,就更少了。很多人搖下車窗,問我們是不是日本人?當然這並無惡意。


我們慢慢一點點地探索孟買。去了迪卡儂和印度人練了練乒乓球,又去了甘地工作生活過17年的故居,再去焦伯蒂海灘吹了吹印度洋的海風。飲食上還是小心謹慎,但也開始放開了,在一個周末的農夫市集上,我吃了一款當地豆腐,算是嘗了一嘴street food。



在迪卡儂和印度人練乒乓球



農夫市集


孟買最著名的酒店,是塔塔集團創始人在百年前建立的泰姬陵酒店,位於孟買最南端的印度門旁邊。傳說當年創始人到歐洲,出入高端場所遭到歧視,心想你們不給我進去,我就把整座房子買回來!於是他採購了埃菲爾鐵塔同款鋼材,以及其他精美的材料,於1903年建成了這家酒店。


今天,這家酒店每晚房價約2000人民幣。但這只是稅前。印度政府對每晚房價超過800人民幣的賓館,還要徵收28%的稅率。


就在這裡,10年前的2008年11月,十個伊斯蘭極端分子從巴基斯坦潛入這裡,在這裡和另一所五星級酒店,製造爆炸事件,並劫持人質,一共造成196人死亡,其中約一半是外國人。極端分子九死一傷。事件震驚世界。這些事件加深了中國人對印度很亂的印象,也使孟買到今天各處都要安檢。


在孟買的第二天,為了和其樂一起見識歷史事件現場,順便逛一下周邊的殖民地建築,厭倦了孟買糟糕的交通以及糟糕的airbnb房間的我,在Booking.com搜索到泰姬陵酒店附近一家700元含早餐的四星酒店,決定搬過去住一晚,這樣有充裕的時間體驗「真正的孟買」。



泰姬陵酒店和印度門是孟買的地標


然而我發現自己好像又對孟買的判斷犯下了錯誤。泰姬陵酒店是光彩奪目,但是它旁邊的小路要麼暗黑落寞,要麼就是小商品一條街。當地最有名的利奧波德咖啡館,就坐落在這樣的一條街上,黑黢黢的,穿行其間總要小心扒手。10年前的那個夜晚,極端分子同樣在這裡開火,打死10名顧客。


比起班德拉那鬧猛卻每個人都在忙著的街市,這裡三五步就站著一個抱著雙手無所事事的年輕人更讓人心裡有點發毛。他們看上去不是遊客,又不知是不是真心在觀賞風景。有個衣衫襤褸的年輕姑娘直接就撒腿跟著我們要錢了。



酒店附近的景象


這樣的環境讓人覺得有點興味索然。就在我們步行回酒店的時候,其樂發現海邊走廊好像站著一位中國女生。幾天來,我們沒怎麼碰見中國人。一回頭,中國女生跟了上來,我們用普通話打招呼。果然她來自中國天津。


交談了幾句,其樂和我的嘴巴都合不攏:女生已經出來旅行快100天了,在印度境內也獨自走了50天,昨天剛坐了15個小時的大巴來到孟買,住在一個90元人民幣一晚的青旅。


我們邀請她到我們賓館喝杯飲料。因為外面的環境給皮膚帶來的緊張感讓人疲倦。


當我們問起她的職業,又意外地發現她的職業也是寫作。她曾在英國亞非學院讀書,讀完之後回國,主業是寫奇幻、言情小說。每年寫七八個月,另外四五個月就用來全球旅行。


「全世界200個左右的國家,我到現在才去了45個。一年出來旅行幾個月,也就能去幾個國家。我感覺這樣的速度還挺慢的呢。」女生說,「當然,我也不是靠寫作賺錢啦,自己也做點投資。」


比起我們對印度的各種謹慎,這位女生一副淡定的樣子。儘管她因吃了街邊小吃引起的拉肚子還不斷困擾著她。但是她覺得印度的城市交通各方面,比起她前面去過的孟加拉國首都達卡已經好很多了。「消費也很便宜,在印度我一個月才花了5000塊錢呢。」她說。


這個女生不寫遊記,也不出書,說起自己主業的寫作,也只是謙虛地說那些只是商業文字。但她的朋友圈會記下一些旅行的片段,寫得又長又好。比如她寫起在孟加拉國的時候,和三個警察鬥智斗勇的故事,令其樂讀得津津有味。


「我確實很少碰見這樣工作的大人。」其樂說。


「人有一技之長的話,是可以多麼自由啊。」 我說。


7


「寶萊塢有三個Khan,你知道嗎?」拉德問其樂。


除了阿米爾·汗,還有沙魯克·汗和薩爾曼·汗。後者在班德拉就擁有一個住所。這是拉德驕傲的地方。


「可是,孟買其實沒有一個叫寶萊塢的地方的,就像洛杉磯沒有好萊塢一樣。」拉德說。


他只說對了一半,洛杉磯至少還有一條好萊塢大街,星光大道上明星手印列陣可以影迷膜拜。


在孟買,搜Bollywood。Google Map跳出一家旅行社,一家男裝店。



而電影和板球,是印度人聊天時最大的談資。


使孟買成名的電影,並不是《摔跤吧爸爸》,而是2009年獲得奧斯卡最佳影片等七項大獎的《貧民窟百萬富翁》。


電影裡面的貧民窟,就是孟買最有名的貧民窟達哈維。


在離開孟買的前一天下午,我們坐上一輛Uber,去往達哈維。


在路上,司機再次和我們確認了一下終點。那個年輕印度小哥面無表情,卻又欲言又止。


當他的小車停在達哈維的一個十字路口,說「這就是達哈維中心的時候」,我們忍不住問他:「Are we safe here?」。他不置可否。


我們下車,在四面都有車湧來的十字路口,觀察兩頭羊在路邊吃草,也觀察來來往往的人們。在其中的兩條馬路,行走都有點困難,車擦著路邊的邊緣,幾乎沒有給行人留下空檔。


在這個有名的貧民窟站上幾十分鐘,身體每一個細胞似乎都站立起來,準備迎接任何意外情況。但是手又忍不住伸向手機,掏出來拍照。


我們像是兩個站在宇宙中心的外星人,越是好奇越引發其他人對我們的好奇。走了一段路,卻越來越沒有方向感,不知哪一步會邁向更多可看的東西,哪一步又邁向危險。聽說達哈維貧民窟是有一個收費導遊項目。但我一向相信自己探索能看到更多的真實,也不喜歡這種觀看貧困的收費項目。


我們沒有看到太多的小巷。在繁忙的路上,人們在破舊的樓屋之間走動,並沒有看見太多的沮喪面孔。這是他們的王國和地盤,小孩子高高興興地跑著,女孩包著各種各樣的紗麗,見到鏡頭會低頭。



後來接上我們的司機說:「他們在這很安全,你們不安全。」觀後鏡撞上了一個女孩的胳膊,女孩大叫一聲。他的車卻沒有停:「It』s normal.(這很平常)」 ,他嘆氣,「我平時都不來這裡。」


Uber派來的這部免費升級版專車,把我們帶往北郊的富人區珠湖。在那裡,緊挨著海邊沙灘的萬豪酒店,一頓自助晚餐的價格是300人民幣。但我們寧可坐突突車回班德拉吃一家當地的Cafe,也不會在這裡享受一種富人的幻覺。



在印度坐突突車


在萬豪,在泰姬陵酒店,各種大牌的櫥窗像在任何一個城市一樣明亮。如果身在其中,人們可以忘卻外界的嘈嚷。我忽然能體會當年英國殖民者的感覺,他們用武力在這裡造一個自己的保護殼,把奔走在外界的大眾都當做奴隸,藉此維護他們在這裡主人式的尊貴生活。


現在,殖民制度過去了,那些被服侍的殖民者,無非換了一些新貴,社會邏輯並沒有變化太大。


看印度報紙,這兩天印度在熱議的是,樂施會出版的一份報告,說印度1%的人口佔據了73%的財富。這個問題在達沃斯年會上,由記者向印度總理莫迪問其意見。莫迪的回答未能讓印度人滿意,被認為是在維護富人的利益。


在孟買,你可以看見這群富人,特別是在全市最高檔的商場High Street Phoenix。 在那裡,Burberry、Chanel等大牌商店和倫敦、紐約、上海並無二致。



High Street Phoenix


High Street Phoenix位於孟買市區中部,我不知道那裡是否其實才是孟買的中心。


在夜裡,現場音樂表演唱起了歐美流行歌,星巴克里是久久漫談不願散去的人們,在高檔的餐廳里,我不再懷疑印度的水質。



但是這裡離展現孟買貧困一面的「名片」——千人洗衣房和達哈維貧民窟都只有幾公里。一出High Street Phoenix,就像來到另一個世界,道路破舊,殖民地建築物也很蕭瑟,顏色褪盡。地上淌髒水,路邊有生火做飯的一家老小,他們的全副家當就這樣在馬路上展現無遺。


8


印度究竟落後中國多少年?


把我們帶出達哈維貧民窟的司機說,15年吧。上海在照片上看起來很漂亮。


孟買一直被稱作印度的上海。好事的微信公號上說,印度總理莫迪曾經說,要讓世界忘記中國的上海,記住印度的孟買。我不知道這句話有沒有出處。


來自新德里,一直沒去過孟買的印度朋友Nikki說,印度比中國落後50年。



來自印度財政部長宣布的一個目標,是將GDP總值,在25年內變成世界第三,僅僅落後於中國和美國。


目前,印度剛剛從世界第七進步到第五大經濟體,超過了他們的老主人英國。


從數字上比,兩國人口差不多,而現在中國的GDP總值,大概是印度的五倍。


全世界每五個人裡面,就有一個中國人,一個印度人。但是這兩個近鄰,卻幾乎從不互相了解。


中國人可能是世界上對印度成見最深的國家之一了。是源自兩國才1960年代開始的邊境衝突,還是近年來傳出來的各種爆炸、強姦、暴力事件呢?


一路上,即使在泰姬陵,我看到的中國人也不超過十個,更不用說帶孩子的了。而西方人很多,和他們說起印度的衛生情況,他們也哈哈笑說是要注意,但還是不以為意的樣子。而在酒店退房的時候,我們碰到一大隊日本老年旅行團剛入住。我和其樂說,這就是我們這一代人變老的樣子,到時候我們什麼樣的地方也都要去的。


「孟買這麼大的城市,都沒有到上海的直飛航班嗎?」其樂問。


"可能有,但是在我們的日期里我沒有找到,要飛回德里轉機的。」我說。



最後一個晚上,房東Smita終於現身了,她來和我們聊天,她對中國的政治制度很感興趣,想搞清楚誰誰是怎麼上台的。我笑說中國人自己也不知道。從沃頓商學院畢業,回國兩年的她,看來已經卸下了精英的裝扮,顯得非常接印度地氣。她說她是不婚主義者,我們有點不好意思問她和拉德的關係。儘管拉德看起來比她大十多歲的樣子。


「在印度運作Airbnb還不是完全合法的事。但可以通過社區組織去註冊,有一定的運作空間。不過不是所有的物業都合適。」 Smita說,「一家Airbnb基本上經營6個月就可以回本了。而且,我還傾向做短租,很多人來印度會住三個月到六個月的。」


我想起朋友圈裡有很多朋友來印度學瑜伽,或者做義工。


這一周來,我們沒有拉肚子,還有點便秘。對印度的畏懼感和神秘感也消除了大半。其實每個人有不同的玩法,如果只是呆在酒店和景點,或者只選擇在一個鄉村長住。我覺得治安和飲食基本都不成問題。自由行,自己在街上走,自己安排交通,稍微有些挑戰。


和中國人一樣,印度人也把教育當做社會流動上升的必要途徑,第一選擇還是去美國留學,第二選擇,目前是移民政策寬鬆的澳大利亞。


這是一個正在雄心勃勃往全世界進發發展的國家。在接下來的幾十年里,我們會和這個國家的人民有更多的接觸,印度電影也越來越多進入到中國的院線。我們有必要更早地了解他們。



我很高興其樂對甘地很感興趣。在甘地博物館,他仔細地一幅幅圖片都看了,從幼年時的甘地,到他在南非的時期,到他寫給希特勒和羅斯福的信件,到他出國的簽證,到他最終被刺殺的場面和葬禮。


在被刺殺的圖片旁邊,有文字解釋說,甘地主導了和英國人談判印度獨立的「印巴分治」方案,因為印度教徒和穆斯林各佔主導的兩個地區想各自統治。但這樣的提議也讓一些穆斯林極端分子不滿,導致了他被槍殺。1月30日,剛好是他遇刺70周年。


「即使一個這麼有威望的人,也會有人不同意他的意見。」 其樂感嘆。


我想,這是他明白世界複雜性的開始。



來 源: 網路


作 者: 李梓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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