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鐵 我要超過你
那是27年前的事了，我經歷了3個小學5年級的磨礪終於考上了本村的一所普通中學——厚橋初中。?
我們這裡有句俗話叫「開竅」，也許是長大了的緣故，原先一見課本就犯困的我，進了初中竟然破天荒地「開竅」了！老師講的每一節課我都能夠津津有味地聽進去了。?
「媽，我想到新野縣買兩本英語資料……」進入初中的第二個星期天我向媽要錢。?
「好啊，好啊。」媽用驚喜的眼神看著我，原先不知書為何物的我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一時間媽驚喜得接受不了，嘴中連連說好。?
……?
「鐵他媽，快去看看，你娃兒讓車軋住了……」正在地里摘棉花的媽一聽到這話，臉色煞白，撂下筐子，沒命似的向縣城跑去。?
「娃兒啊，你咋了，讓我看看……咱們的命咋真苦哩……」媽趕到新野縣人民醫院捧著我露出白骨鮮血直流的左手嚎啕大哭。?
「媽，沒事，不疼，別哭啦，真多人在這兒哩……」我流著淚勸媽。?
「對了，媽，你回去向俺們老師請個假，說我這幾天上不成學了……」。?
由於創傷面積大再加上幾處骨折，傷口癒合很慢，一晃三個多月就過去了，我除了在病房自己看書外沒有別的方法打發時間。眼看快過年了，我急躁得每天直發脾氣。?
「伯，我要回家，我不住院了……」天天都是這幾句話，父親聽得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了。醫生也被我這樣的哀求煩透了，最後經過商量，我終於出院了！?
新年剛過，我就急不可耐跑到學校。?
「陸校長，我想上學，你就給我們班主任說說吧？」班主任不同意我入學，他希望我等到秋季隨下一屆新生入學。我那能夠在等那麼長時間啊！我徑直跑到校長那兒求情。?
「你們班主任也是為你好，畢竟你上半期幾乎沒有上，下半學期你肯定跟不上，休學一年，秋季再來吧？」校長也用同樣的理由勸我。?
「不行，我跟上慢慢學總比呆在家裡強啊，校長，我一定會努力的，請你相信我……」「那，好吧，記住來了可得好好學呀！」校長架不住我的軟磨硬泡，終於答應了。?
「班長，你看這個題咋做？」?
「班長，你看這個單詞咋讀？」……成績最好的班長成了我一天到晚狂轟亂炸的對象，每次遇到難題，我就會跑到班長身邊問個不停。?
「班長，你看這個應用題咋做？」?
「你自己就沒長腦子呀，問、問、問，一天到晚就知道問！笨死你啦！」一天，我剛開口，班長突然站起來拍著桌子大聲呵斥。?
「我、我、我，你、你、你……」我看著班長暴怒的臉，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確笨死了，的確太惹人煩了！可是年少的我忍受不了這樣的當眾侮辱。?
「好，好，好，咱們走著瞧！班長，你記著，我一定要超過你！」?
「你？就你？哼！」班長臉上寫滿了輕蔑。的確，月考倒數第一的我不配做班長的學習對手，可是，我不甘忍受這樣的侮辱，我要向他挑戰！?
當時學校還沒有學生寢室，我家離學校有三里多地，每晚放學還得回家睡覺，我想擠出點時間，我想到了在學校教書的六叔。?
「六叔，我想晚上睡在你的辦公室里，行不行？」「咋了，不想跑路了？」六叔問。「不是，我想晚上放學後多學一會兒，把拉下的功課補一補。」?
「那可好！」六叔爽快地答應了。?
早上從家裡來學校，我帶上大米、綠豆、豆豉、饃，到學校後把大米、綠豆倒入茶壺裡，等到中午放學米、豆都泡熟了，這樣午飯就不用回家了。晚上放學後我可以在六叔辦公室多學兩三個小時，早上還能夠早起一個小時。?
「我一定要超過你！」每當晚上11點我上床睡覺的時候，我總先把這句話默默背誦幾遍。?
「我一定要超過你！」每當凌晨4點半我起床的時候我再把這句話默默念叨幾遍，這樣我就覺得渾身充滿了無窮的力量！?
「宋老師，你看這幾道題咋做？」我一看到英語從家裡開門進入她的辦公室馬上一溜煙跑過去。?
「老師，你看這道應用題咋做？」數學王老師還在炒菜，我舉著書本讓老師一邊炒菜一邊講題。王老師很是寬容我的「無理」，總是笑著耐心的給我講解。?
多少個寒冷的冬夜我捧著書本凍得瑟瑟發抖，多少個寂靜的凌晨我狠狠擰著大腿、咬紫了手指驅除睡意，昏暗的煤油燈熏黑了睫毛、鼻孔，冰冷的饅頭、半溫不熱的米湯讓我患上了腸胃病，猶如天書般的英語讓我抓狂……「太難了——太難了——」在漆黑的夜裡我背誦著拗口的單詞、句子，一個人淚流滿面。?
「我一定要超過你！」每次我想放棄的時候，我都會抬頭看看自己寫在牆上的這幾個字，這句話是我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向他說的，我也看到了許多不屑輕蔑的目光。「不怕別人看不起，就怕這就不爭氣！」我猛然驚醒，恨恨地在大腿上留下一片青紫，睡意全無。?
……
?
1989年7月15日，期末考試獎模大會。下面宣布獲獎名單，陸校長用他洪亮的嗓音高調宣布：初中一年級單科狀元獎——語文、數學、英語、品德、歷史、地理、生物，由劉雲鐵同學全部獲得！在一次次熱烈的掌聲中我8次上台領取了單科獎和總名次特等獎。?
「媽，我得獎了！得了第一名！你看！」?
「好，好，好！」大字不識一個的媽摸著獎狀合不攏嘴。?
「媽，我得第一了！」我摟著媽哭的一塌糊塗，媽摸著我黑瘦的臉，眼淚「啪嗒、啪嗒滴落在我的頭上。?
「做人鐵骨錚錚，諾言擲地有聲！」晚上，我一遍遍撫摸著獎狀，把這句話寫在了獎狀的最上方……??
個人簡介：劉雲鐵 鄧州市劉集教師，喜愛品讀詩詞，飽讀史書，業餘時間筆耕不輟，作品散見微平台，報刊，新聞平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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