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陪我長大!
1
2008年夏天。
晚上八點,我們坐在電視機前面等著奧運會的開幕式,家裡的小木桌上擺了鹵牛肉,兩盅白酒,還有裝在塑料袋裡的花生和毛豆。電風扇架在窗台上搖著頭,吹過來的風把桌上的塑料袋打的嘩嘩的響,爸爸穿著洗的有點透白的二股筋背心,微微躬著背來適應低矮的桌子,抬起手順手壓了壓袋子,把兩個提手像挽袖口那樣捲起來,露出裡面黃黃綠綠的豆子和花生。
電視機里傳出倒數數字的聲音,當千人擊缶而歌的畫面出現的時候,那種喜悅與驕傲像是最濃烈的芥末膏,一下子讓我酸了眼。我皺了皺鼻子,趁著剝花生的功夫悄悄擦了眼角的淚,偷瞟了我爸一眼,見他正嘬著一口酒,我放心的開始剝下一顆豆子。
「我去找兔子玩了~」我伸腿把馬扎向後蹬了一點,從飯桌上退下來。
「早點回來啊!」他咂了一口酒,上嘴唇和下嘴唇一抿又馬上咧開,發出喝白酒時特有的吧唧聲。
「兔子」是我最好的朋友,住在僅有30米遠隔壁院子。我噔噔噔的跑下樓又一溜煙的跑上去,兩個人見面傻傻的一笑,關了房門開始聊那些總也聊不夠的小秘密。
2017年12月31日鐘聲敲響的時候,日曆牌上的日期跳到了2018年,窗外的煙火映在電腦屏幕上,朋友圈裡的人們抒發著感慨和希望。我腦海中恍過的第一個畫面卻是這個開幕式和這個十年前的夜晚,那個時候我們十四五歲。
2
說起我和兔子的相識,還得感謝我們愛打麻將的爸媽。他們深厚的「麻友情」給了我一個學英語的機會(兔子媽是英語老師),大概就是在麻將桌上,兔媽說
「讓孩子來我家學英語吧」,
我爸摸起一張二條,內心一陣竊喜,「我覺得可以」,同時把碼好的牌挪出一個空隙,將拇指和食指間捏著的二條塞了進去。
不知道他是覺得這張「二條」可以,還是我去學英語可以,還是二者都可以,總之我學英語這件事情就在麻友高昂而激動的「胡了!」中定了下來。我在煙霧繚繞的二手煙中嘆了一口氣,「完了完了,逃得了少年宮逃不了課外班啊」(啥?少年宮啊……給小學生上課外補習班的地方,我以為大家都上過的哈哈哈)。
父命難為,我第二天從桌底下的書摞裡面揪出一本有點當了灰的《新概念英語》,貓著腰低著頭帶著一臉的不樂意到了兔子家裡。
就像歌里唱的那樣:第一次見面看你不太順眼,誰知道後來關係那麼密切。我一直記著我見到她的那一幕:我在窗台上背一頁課文,一轉身看到正伏在桌子上寫字的兔子,她突然向我這邊望,我緊張而局促的扭正了身體,趕緊低下頭假裝看書,眼睛想要向後看但是又怕被發現,看了人家一眼卻像偷了東西一樣心虛。再後來我就不記得我們如何變得這麼親密,我一直覺得是相似的人互相吸引,兔媽總開玩笑說我倆是臭味相投。
3
「姥姥,我先走了啊!」
「這就走了啊,去找兔兔玩呀?」姥姥放下碗,把手裡的筷子按在碗口,抬起手背擦了一下上唇。
「嗯吶!去兔子家。」我站在家門口一手扶著鞋櫃,一手提著掛在腳上的鞋子。
「有空叫兔兔來吃飯!你路上注意安全啊!」姥姥滿眼關愛的目送我出了門,關門的時候隱隱的聽到姥姥說:「挺俊的女女,咋叫了個小動物的名字?」
可能是因為兔子這個名字太特別,全家男女老少都知道我有一個好朋友叫兔子,只要我出去玩大家就會順口的問一句「兔子是不是回來了?」、「又去找兔子呀?」。
同一個小學,同一個初中,同一個高中。我們一起放學、上學、買校門口的早點,一起撫了春天的柳葉踩了冬天的積雪,分享了年少的情竇也傾訴了成長的迷茫。她是家長面前的通行證和定心丸,每次只要告訴他們我要和兔子出去玩,我爸媽不僅能免去日常的出門三千問(去哪,和誰,幹嘛,幾點等等等),還能提供送「貨」上門服務。
4
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在我看來,她大概是所有美好詞語的集合吧。
亦師亦友這個詞太過嚴肅和刻板了,但她確實給了我很多建議和啟發。青春期時乖張叛逆,而她說的我卻都願意去聽,她可能是我那時唯一不會對著乾的人了吧。認識她以後我覺得,哇成績好的人好帥哦,寫字漂亮也好酷,文筆好的人好有魅力。我開始練字,看好多好多的散文,嘗試著寫東西,好好學習。如果沒有她,我會變成什麼樣呢?可能是一團糟吧。遇見一個人然後生命全改變,原來不只是戀愛才有的情節。
永遠不用擔心我們會因為好久不見變得陌生或是漸行漸遠,十多年的相處我們早已如同親人。學業也好愛情也好,我的迷茫、困苦、欣喜都可以無所顧忌的和她分享。我可以向她露出自己的軟肋,也知道她一定會用自己的鎧甲來保護我的軟肋。
她是一個點亮了我整個青春的人。
她是光。
5
兔子出國之前我去送她,所謂送她,也只不過是看著她坐車離開這個小城市。
我到她家門口的時候她已經裝好了行李準備出發了。
「東西都拿好了吧?」我看著她笑了笑
「嗯吶,都裝好了。」她也看著我笑了笑
「那也不早了,該出發了。我們明年見?明年會回國的吧?」我局促的看了一下她的眼睛,又迅速地把目光轉移到旁邊。
「是的呢,再見就是明年啦!」她的音調向上挑,但每個字都說的乾脆利落,故意的想打破離別的低氣壓。
平常有說不完的話,分別的時候卻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甚至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情緒去面對分別。擁抱過後看著她上了車,拿著兔媽硬塞給我的酸奶朝她揮了揮手。我看著車子駛離巷口,愣了好久。
「走吧。」我媽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坐在車上,有點想哭。打開車窗吹吹風,努力把眼淚憋了回去。
6
兔子去了日本,我去了英國。我們倆小時候都愛看名偵探柯南,只不過現在我對日語的理解依然停留在「搜嘎」、「毆鬥桑」,而她已經在東京大學的門口給我講著最新一集的柯南劇情。
「今年過年回國嗎?」我算好了時差給她發微信
「不回了,找找工作。」她發了一個憂傷的表情
「最近很辛苦吧?你和你男朋友怎麼樣了?」
「可能明年結婚吧,你要來當伴娘哦。」
聊了幾句放下手機,突然有點惆悵又有點開心。為她終於能安定下來而高興,但是又掩飾不住那種:我最大最好的白菜被別人搶走了的憂傷。我印象中的她還是豆蔻少女的樣子,總覺得她和我剛認識她的時候沒什麼改變,一轉眼竟然都要結婚了。腦子裡閃過了很多我們相處的片段,閉上眼彷彿還能摸到她穿著校服時捲起衣領。
7
我們是什麼時候長大的呢?你在我心裡可能永遠是個小女孩吧。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在
和你「臭味相投」,三生有幸。
※用畫筆描繪生活,用心感受生活
※第一次見這麼有東方神韻的新中式,給設計師加個雞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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