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智庫：中國創新產業增速高於預期 產值佔比將趨近於美國結構

根據美國智庫亞洲協會政策研究所(ASPI)和榮鼎諮詢集團(RHG)對2017年第三季度可用數據的分析，中國將繼續推行其綜合經濟改革計劃，以優先考慮高增長。講述的跡象包括持久的本地財政缺口，跨境投資低於平均水平，資本產出率高。

這個分析是「中國儀錶盤：跟蹤中國經濟改革計劃」的一部分，這是一個由ASPI和RHG設計的在線互動工具。儀錶盤每季度更新一次，跟蹤中國改革進程。評估以經濟和環境指標為基礎，反映了可衡量的結果，而不是規定的政策。

「去年秋天召開的十九大強調連續性高於一切。」 榮鼎諮詢的合伙人丹尼·羅森(Dan Rosen)和ASPI的傑克·沃茲沃思(Jack Wadsworth)研究員說。 「對改革的期望正在被降低，外國政府也在相應地調整他們的應對措施。」

中國在兩個關鍵領域的改革議程上取得了一些成績。一是提高了創新型產業的國民生產份額。創新產業佔全國工業增加值(IVA)份額繼續保持了汽車領先穩步增長的態勢，到2017年第三季度達到新的高峰。

第二個進展領域是環境。空氣質量的措施不斷改善，儘管水質惡化，但可能是由於短期的天氣條件。隨著全面加強環境執法力度，空氣質量應該繼續保持積極的態勢，並在近期加入治水。

2017年中國全年GDP增長6.9%。這份研究報告主要評估的是中國2017年第三季度的改革進展。「中國儀錶盤」使用了一組客觀數據，以評估中國在其自我界定的改革必要性方面取得的進展。通過一系列客觀數據，跟蹤中國十個關鍵領域改革目標的落實情況。這十個領域分別是財政事務、金融體系、貿易、跨境投資、創新、競爭、國有企業、環境、勞工和土地。報告用 「進步」(progress)、「倒退」(backslide)和「不顯著」(neutral)三個狀態，評價各個指標的落實情況。

相較於2017年第二季度只有一個領域取得「進步」，第三季度評為「進步」的領域有兩個，分別為創新和環境。其餘八個指標中，一半的為「不顯著」，一半則為「倒退」。

創新驅動著經濟潛力，尤其是在收入增加、勞動力和投資增長放緩的情況下。促進創新比降低利率或批准項目更困難。創新是一個反映教育、知識產權(IPR)保護、市場競爭和無數其他因素的結果。有些國家有正式的創新政策，有些國家則沒有，而在長期的政府干預是否有益或有害的問題上，意見不一。許多中國人、日本人和其他創新政策在過去都失敗了，而像矽谷、波士頓和奧斯汀這樣的創新中心，往往在有限的政府政策下取得成功。

中國的目標是發展創新型產業，削減低價值的落後產業。專利申請等指標正在增加，但分析師質疑其質量。為了衡量進展情況，我們將創新產業的工業增加值(IVA - 有意義產出的一種衡量標準)作為所有IVA在中國的份額進行估計，這告訴我們正在發生多少創新的結構調整。由於中國目前沒有公布所有的IVA數據細節，因此我們採用間接方法來做到這一點。我們的補充標準著眼於特定行業的增值增長率，中國與特定行業的發達經濟體相比的表現，中國在創新產品中的貿易競爭力以及知識產權使用的雙向支付流動。

季度評估和展望

從行業IVA份額的變化來看，創新仍然是我們監測中國進展最快的主要改革指標集群。這在2017年第二季度非常明顯，並在本季度繼續。我們的數據表明，在未來幾個季度，中國將趕上2011 - 2014年美國創新產業對產業結構貢獻的水平。基於我們的研究方法，中國正在進行結構性的創新調整，以促進創新和抑制夕陽產業的嚴肅政策為背景。

儘管其他創新部門，包括信息和通信技術(ICT)以及儀器儀錶的增長速度也快於工業總產值，但汽車行業領先於中國的工業創新增長。我們也觀察到中國在高附加值行業的全球貿易份額有一個中等但很重要的改善。但是，有一些重要的警告。首先，由於政府推動削減重工業的產能過剩，創新產業在IVA中的份額增加部分是由於創新部門對IVA的貢獻銳減。其次，其他創新指標顯示出更謹慎的態度，比如中國的知識產權支付赤字。從整體上講，中國還不是全球創新的領導者。

在政策方面，中國推出了新能源汽車(NEV)和人工智慧(AI)的產業政策計劃。這些計劃可能會加速與美國和歐洲的貿易緊張局勢，美國和歐洲政府正在嚴格審視中國對國內產業的國家支持和國外技術收購政策。國務院還批准了國內生產總值會計制度的轉變，把研發投入作為投資的一部分，而不是一項費用—— 一年前為國家級統計報告實體所做的改變。這可能會進一步推動地方的研發支出。

本季度的數據

最近，中國政府公布了數年歷史的礦業數據。在我們的首次更新中，我們依賴於對過去幾年的增長率的估計。我們現在對中國的創新進步有了更準確的了解。更新後的數據很大程度上證實了我們之前的評估。在合併了新數據之後，我們對2017第二季度的主要數據是31.8%，略低於原始版本的32.5%。與此同時，創新行業的補充指標波動性上升了一個基點，從34升至35。簡而言之，中國在2017年的創新水平略低於我們最初的估計，但創新產業的相對增長速度也略快。

中國的工業創新強度在第三季度的5年監測窗口期達到了新高。我們的主要指標衡量工業增加值在IVA創新工業增加值的比重，在四季度移動平均值(4qma)基礎上，達到32.2%，高於2017年第二季度的31.8%。這一趨勢延續了過去8個季度中創新產業份額穩步增長的趨勢。我們數據集的每一個創新產業，除了非汽車運輸，在2017年第三季度的工業平均增長率超過了6.3%。來自汽車行業的IVA稍微冷卻了一些，但在第三季度的4qma基礎上仍然增長了13.6%。這一比例低於2017年第二季度的15.9%，但仍領先於所有工業部門。ICT緊隨其後，在2017年第三季度增長13.3%，高於前一季度的12.5%。儀器和儀錶的增長為13.2%，比2017年的12%有所提高。

以目前的速度，中國將在幾個月內達到2011-2014年美國創新產業增加值的平均水平。然而，當前快速變化的步伐可能會產生誤導和短暫的影響，而中國創新的IVA可能會在未來幾個季度出現下滑。中國在工業產出方面的創新份額增長如此之快的部分原因在於，由於正在進行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SSSR)議程，IVA的非創新產業的份額正在下降。例如，由於政府指導的減產，採礦業自2016年3月以來的同比增長為負值。目前尚不清楚這些削減是否會成為永久性的，儘管在2017年12月召開的中共中央經濟工作會議(CEWC)確實將SSSR稱為未來一年的「主要政策」，暗示這些削減仍將是政策的主要焦點。2017年的數據還顯示，鋼鐵和煤炭生產商在價格上漲後恢復生產，此前一輪政府驅動的工廠關閉導致供應減少。

其他指標顯示，中國在成為創新主導經濟體方面取得的進展較為溫和。例如，我們在知識產權流動方面的數據，考察了中國在知識產權方面借貸收支平衡。在2017年第3季度，中國的知識產權出口達到了最高水平，為13億美元(比2017年第二季度的12.8億美元略有上升)。這是經合組織標準的一個較低水平，儘管它反映了相比五年前知識產權出口僅為2億美元的情況有所改善。然而，中國進口的知識產權仍是出口的四倍多。2017年第三季度，中國進口總額為70億美元，低於2017年第二季度78億美元的創紀錄高位，使中國的知識產權逆差達到57億美元。

中國在全球貿易價值鏈中的地位，似乎正朝著生產更具創新性產品的方向發展，儘管步伐較為緩慢。根據全球出口在創新型和非創新型行業中所佔的份額數據，比較了中國在創新和非創新領域的全球出口份額的趨勢。儘管仍然佔主導地位，中國的服裝和紡織品 (一個典型的非創新產業) 在全球貿易所佔份額，從2017年第二季度的45%下降到2017年第三季度的45%。與此同時，中國電子設備(一個典型的創新產業)的全球出口份額在4qma基礎上溫和上升至28.4%，高於2017年2qma的28%。

政策分析：2017年第三季度

9月9日，工業和信息化部副部長辛國斌宣布，中國正在考慮制定淘汰汽油汽車的時間表。中國不是第一個有此計劃的國家。 2017年早些時候，英國和法國宣布計劃分別在2050年和2040年淘汰汽油車。工信部並沒有公布中國實現這一目標的具體日期。但該計劃與政府積極推動新能源汽車的使用和生產一致，並被確定為「中國製造2025」計劃的優先考慮事項。

國內製造商和政策制定者一直認為，新能源汽車為中國提供了一個難得的機會來趕上汽車行業的發達市場。 9月29日，工信部發布了新能源汽車能效信用體系(「乘用車平均能耗與新能源汽車並行信用體系」)。自2018年4月起，新的信用體系將要求中國的汽車製造商，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的合資企業，都可以通過提高汽油能源效率或生產更多的新能源汽車來獲得信貸。製造商可以相互交換信貸。未能獲得足夠的積分可能導致處罰，直至取消生產許可證為止。

中國利用這些產業政策鼓勵國內生產的歷史悠久。挑戰是產能過剩的風險。儘管汽車IVA在中國持續高速增長，但汽車銷量趨於平穩，庫存在上升。這引起了人們的擔憂，即新能源汽車可能會成為中國下一個產業政策如何破壞企業利潤和引起貿易緊張局勢的一個案例研究，如同先前發生的太陽能電池板和其他一些產品一樣。

國務院也於7月8日發布了國家人工智慧發展藍圖(「新一代人工智慧發展規劃」)。該計劃包括三個主要目標：(1)到2020年趕上全球人工智慧領導者;(2)在2025年前實現重大人工智慧突破並成為全球領先者;(3)引領全球人工智慧發展(理論，技術和應用)。該計劃包括十幾項配套政策，其中之一就是「為在海外併購，股權投資，啟動和建立研發中心的競爭[中國]人工智慧企業提供便利和服務」。 8月18日(「關於進一步引導和規範海外投資的意見」)，國務院鼓勵中國企業到海外投資高新技術和先進位造業。這意味著中國境外投資者可能更容易獲得國家外匯管理局(SAFE)的外匯交易批准。

中國推進新能源汽車和國外人工智慧技術的應用表明，政府決心提高國內企業在應對新興技術方面的創新能力。但是在國家的大力支持下這樣做也可能會促使美國和歐洲政府提高對中國投資的國家安全評估，包括這些和其他高科技行業的併購。

在2017年第三季度，中國還對地方GDP核算進行了技術調整，這對未來的研發支出有影響。 國務院正式批准國家統計局7月12日提出新的國內生產總值核算方法，允許在全國範圍內實施。這一變化使中國的國內生產總值大幅增長，但歷史增長率基本保持不變，因為研發僅佔GDP的2%左右。 隨著研發與GDP的最終支出正相關，地方政府可能會鼓勵更大的研發支出，不僅要滿足經濟增長的目標，而且要展現本地創新的競爭力。

在剩下的八個改革觀察領域中，有四個領域的改革進展被評為「不顯著」，四個領域則出現「倒退」。

由於中國廣泛且不透明的資本管制，2017年第二季度跨境投資領域的狀況出現惡化；但到了2017年第三季度，由於有更加明確的新規出台，改革方向趨於穩定，因此，當季的報告將這個領域評為「不顯著」——即出現了適度的改進。另外貿易、金融體系和國有企業改革等三個領域，也都是「不顯著」狀態。

在貿易方面，中國對受到高度保護產品（highly protected products）的進口並沒有明顯增加。而在金融體系方面，報告使用資本存量增長率和產出增長率的比率作為衡量工具指出，這一比率在第三季度僅有非常小幅度的下降，但仍處於相當危險的高度。

在國有企業改革方面，國企營收在一般經濟部門（如農業、房地產、投資、一般製造業、服務業等）總營收中所佔的比例小幅下降，但沒有顯著的變化。而在一些相對更受政策引導的支柱產業（如汽車、化學、電子、裝備製造、建築）中，私營企業收益占行業總營收的比例則有所上升。

在勞工、土地、財政事務和競爭政策這四個領域的改革進展，在2017年第三季呈現「倒退」。在勞工領域，農民工工資的增長仍然滯後於GDP增長；而在土地改革方面，這項迫切而必需的改革目前只在幾個試點上有成績，而不是大範圍的改善，且關鍵的數據依然無法得到。

在財政領域，地方政府財政缺口雖有所改善，但如果算上預算外的開支項目，中國地方政府財政支出仍為財政總收入的143.97%；即便是只看預算內項目，地方財政支出也是收入的111.78%，因此整體改革情況依舊被評為「倒退」。在競爭政策方面，外資企業在華遭受併購審查的幾率大幅升高，而中國國內企業遭到審查的可能性則依然很小，表明情況並沒有改變，且有所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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